“这匹烈焰马是爹爹的战利品,爹爹将它送给我。姐姐,我现在将它送给你。”程凤娇亲密摸摸马儿长长柔顺的鬃毛,又笑嘻嘻说:“它最喜欢三哥和我,平日里,只要三哥在府里,都会亲自给它喂最好的饵料。姐姐,我让它好好照顾你,你瞧,它听懂了,你来摸摸它。”
见那烈焰十分温顺,伊娜上前,学着程凤娇的模样,将手缓缓摸上它的额头。
那马儿陡然起身,四蹄蹦跶,激烈甩头摆尾,声嘶尖鸣,欲要挣脱缰绳,原地浆起一阵烟尘。
伊娜一手提着程凤娇原地滑退数丈,眼见那马儿一蹄将要踩上一个家兵,四周传来路人一片惊叫。
跑踏一步,伊娜拔起而起,燕子抄水一般轻盈飞上马背。
那烈焰马陡然感到背上一沉,更加狂野乱踏,双腿一抬,斯鸣颤颤,昂首抬蹄,直立而起,将没抓稳缰绳的伊娜倒翻下去。
众人尖叫一片。
眼见她就要掉下马身,葬身马蹄,众人惊恐中,只见伊娜如灵蛇一般灵活,从马肚下,单腿勾上马脖子,一手抓住马鞍,旋身上马,倒骑马脖。
烈焰马摇头摆尾,胡踢乱搡,本在原地打转的马儿陡然往前冲去,街面上人头攒动,惊恐尖叫,逃开跳不开的人推搡踩踏,尖叫声震耳欲聋。
一手用力,伊娜单掌倒立,旋身而起,腰肢一转,趴上马脖,双手蒙住马眼,小声“吁吁”几声,那受惊的烈焰马缓缓放慢四蹄,她轻轻捂摸着马儿脖子,马儿安静站立下来。
程凤娇带着一对家兵火急火燎赶来,白着脸问:“姐姐,可有受伤?”
伊娜微笑摇摇头,马儿前面隔着丈远的孩子呆呆看着那擎天大马,陡然‘哇’一声哭了出来。
伊娜紧忙跳下马,买了几串糖葫芦给那孩子,将他送到她母亲的怀里。吓坏的年轻女人这时才收回魂来,骂骂咧咧带着孩子走了。
程凤娇见那烈焰马低垂着头,如犯错的孩子,弯着脖子过来,用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瞅着自己,她本要抽它几鞭子的心陡然又没了。
伊娜牵着烈焰马过来,说:“这马儿认主,说明它有灵性,马儿就如小孩子一样,偶尔调皮,不能打。。。。。。”
娇眐伊娜一眼,程凤娇将鞭子递给她,说这烈焰马自己既然送出,以后这马就属于她的了,爱打爱骂,姐姐自己看着办吧。
程凤娇是铁了心要将这烈焰马送给自己,伊娜便妥妥受了她这份大礼。要到千里之外的草原,马儿是必不可少的脚力,若是平常马匹,怎么也得半月有余,若有了这烈焰马,怎么也会少走一半的日子。
程凤娇心里早已知道她需要什么,却偏偏到最后才将烈焰马牵出来。
也知道她离开将军府不想别人知道,所以今日就将长公主和崔玉烟请回府来,就是想让她们厌烦看到自己,最近的时日,她们大抵都不会再回将军府里来了。而自己不在府里的事,她们也不会那么早发现。
只是,心思缜密如她,又怎么会知道京都里的这些权谋诡秘狡诈。
大皇子的人,三皇子的人,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伊娜又怎么会不知道。
见那熟悉的糖葫芦树,伊娜定了定神,让程凤娇带着家兵先先行一步,将烈焰马牵回去。
她买下了整树糖葫芦,遥望巷子边,一群小孩正在做游戏,她笑眯眯挤上去。
“小朋友,想吃糖葫芦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树,只见上面饱满的山楂裹着红艳艳诱人的糖色,让人垂涎欲滴。
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拉着她的袖子央求:“姐姐,我要吃,我要吃”
远处的孩子见了,也急忙挤上来,央求姐姐给一串。
伊娜笑眯眯说:“你们谁先学会这首顺口溜,我就先给谁吃,好不好?”
“姐姐,我要学,我要学。”孩子们迫不及待,盯着那糖葫芦流口水。
“好,姐姐可念了,谁先学会,就给谁吃。”伊娜拔下一串糖葫芦,在手里转呀转,悠悠念到:
赤砚红艳艳,
滴滴处子血。
高高皇恩谢,
将军府里歇。
可怜婢女魂,
凄凄不复生。
孩子们咿咿呀呀一学即会,一拥而上来抢那糖葫芦,伊娜分了糖葫芦,不急不缓往回走。
几日后,京都大街小巷的孩子都在唱这首顺口溜时,她早已在京都数百里之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傍晚,城门落锁前,一骑快马出城而去,枣红色的快马如一道闪电,驮着纤瘦的黑色人影,留下一道滚滚烟尘,消失在官道尽头。
城墙上,一声疑问缓缓响起:“不报告给少主?”
一个声音道:“少主自有打算。”
那烈焰马撒开四蹄,一个时辰便跑到了栗山别宫。伊娜将马拴在宫门前的海棠树下,正欲跳墙而入,就见龙伯颤颤巍巍将门打开来,押声说:“伊娜姑娘,请走大门。”
伊娜干干一笑,从大门进去,回头见两个小厮准备去牵马,她紧忙又折身回去,大声喊:“别碰它。”
烈焰马好不容易接受她,如果再让它受惊,加上天已经黑了,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小厮窘迫退后两步,缩回手,讪讪说:“姑娘,你这马,认人?”
“对,你们不要碰它。”伊娜摸摸烈焰马的头,马儿温顺用头蹭蹭她的胳膊。
龙伯眯着皱皮的眼睛,惊喜问:“姑娘,你的这匹马是烈焰马?”
“是的”
“好马呀,好马。”龙伯战战兢兢出来,斑驳鹤皮的脸上因激动,那皱纹都随着抖动起来。他几步跨出那宫门高大的门槛,迎到烈焰马的前面。
“传说烈焰马日行千里,跑起来如一团烈火,夜晚也能目视,不用灯火也可行八百,翻山渡水,神奇无比。”龙伯想要去摸烈焰马,又怕激怒它,颤抖的手无处安放,不停手舞足蹈比划着:“传说,这烈焰马生在雪山之下的沼泽之地,都是野生,还从未有人将它驯服过,姑娘,从何处得来这宝马?”
“妹妹送的。”伊娜泰然自若道。
“妹妹?”龙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笑言:“难怪,也只有骠骑大将军那样骁勇善战的人才能驯服这马。”
“什么马?这样精贵?”李瑾清风踱步从里面出来,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墨发在脑后散散半绾,在月光下,丰神俊秀,如月里谪仙,周身裹着白光,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