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程雨焦急的声音传来,他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伊娜,一手扶着她,一手拿剑和幕白临对峙。
“程三公子,也来送死!”幕白临阴狠盯着他。
“护国大将军,你作为一个臣子,到昭狱杀人,不怕被人知道,你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程雨心下焦急,见伊娜奄奄一息挂在自己手臂上,她的情况属实耽搁不起。
“我怕什么,你们都要死在这里,没人知道。”幕白临话未说完,扬剑砍来,程雨心下大骇,他的功夫本在幕白临之下,手上还挂着一个伊娜。
他慌忙放下伊娜,岀剑抵抗,两人迅速纠缠斗到一起。
幕白临虽一只手臂被伊娜刺伤,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招一式,力均千斤,虎虎生风,程雨渐落下风。
一个差池,便被幕白临一剑挑飞长剑,眼见幕白临一剑刺入他的肩头,另一手抬掌就要劈上他的天灵盖。
火光电石间,她的脑海一个灵光闪过,风速扯下了宫女服领口的金珠,这金珠是她穿宫女服时,藏上去的,因为小且隐蔽,才没被狱卒收走。
将所剩的力气聚在指面,金珠在她两指弹起时,射向了幕白临的印堂。
或许是上天眷顾,或许是幕白临太过轻敌,总之,金珠准准射入了他的印堂,他双目大睁,身子摇摇晃晃扭向伊娜,然后仰倒在地。
伊娜也因用掉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倒在了地上。
程雨惊慌失措,拨出自己肩头上的长剑丢开,顾不及伤口血流如柱,扑了过去。
他扶起伊娜,大喊:“姑娘,姑娘。。。。”
伊娜徐徐扯着唇角,闭着眼,幽幽说:“我没事”,声如蚊呐。
程雨喜极而泣,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语不成调说“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肩头的血,浸染了他淡蓝色的锦袍,他咬着牙,将伊娜的双手拉上了自己的肩头,背起她,他要带她回家。
一步一个血脚印,程雨背着伊娜往昭狱外走去。
狱卒们躲在暗处,谁也不敢岀来。
护国大将军拿着护国将军令要杀人,程雨拿着骠骑大将军令要救人,如今朝庭局势扑朔迷离,他们这些小兵小卒谁也不敢得罪。
就在这个落发绝色宫女入昭狱那天晚上,皇上突然猝死,三皇子李傲连夜登基。
不过一日功夫,长公主连合皇孙李倓起兵,说四公主大逆不道,毒杀先皇,人人得尔诛之,三万大军包围皇宫,逼迫李傲退位。
今日凌晨,李倓大军攻破皇城,活捉三皇子李傲和四公主李水月,然后登基,还将二皇子李傲囚禁在宫中。
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古今成王败寇,多少传说,真真徦假,谁能辨清。
狱卒们只求安身立命,谁当了皇帝就听谁的命令,只是新皇登基,一时半会儿还顾及不到昭狱。所以,既然没有正主,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躲在暗处保命要紧。
程雨背着伊娜,一步一踉跄,宛如走了一世那么长,身后蜿蜒的血脚印从大狱里一直印到了昭狱的门口。
陡然,有人大喊:“小心”
程雨背着伊娜回过身,“嗤”的一声,干净利落,锋利薄如蝉翼的短刃送入了他的胸口,抬眼,幕白临阴狠毒辣的眼睛相隔咫尺,眉心中,那粒金珠若隐若现。
程雨的手缓缓松开,背上的人儿滑落,摔在地上,沿着青石台阶一路滚下去。
本己晕迷的伊娜在青石阶上一路磕磕撞撞滚下十来步台阶,落在平地上疼醒过来。
然后,程雨高大的身躯裹着一身鲜血,从那十步台阶之上,一路开着血花,沿着伊娜滚过的线路滚落下来,摔到了伊娜的身旁。
幕白临站在高阶之颠,狂笑:“我说过,你们都会死。。。。”
他一手拖着长剑,一步一步下台阶,宛如勾魂阎罗,走向伊娜。
程雨仰躺在地,鲜血如流水一般,哗哗流淌开去,胸口上插着程风娇送给伊娜的短刃。
“程雨,不要死!”伊娜挣扎着,蠕动着,无措想到按住他那喷涌鲜血的伤口,她哭着喊:“哥哥,求你不要死,不要。。。。。”
这个一着护着她的男子,就要死了。
她还欠他那么多。。。。。
她已泣不成声,声音抖得厉害,全身都颤簌起来。
她好害怕,好无助,只能不断地哭,不断压着伤口,喷涌的红色血液却怎么也压不住,她无措哭着“师傅,快来救他。。。。”
“师傅,你在哪儿?求你快出来啊。。。。”伊娜的哭腔让她话语混乱成模样一片。。。。。。
程雨猛地吐岀一口血,漫到脖子脸上四溢开去,他笑了,声音几不可闻,他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妹妹。。。。。我只想给你一个家。。。。。”
“我们回家”伊娜哭着,胡乱给他擦着口鼻上的血,越擦越多,将她雪白的手全部浸染成一双血红。
“都回黄泉去吧”幕白临一步一步娜到了台阶下,长剑冒着森森白光,悬在了伊娜头顶。
一道白影闪过,传来幕白临的嚎叫,大白喉咙里发岀地狱般的低吼,飞扑将他按在了地上,“咔嚓”一口,又狠又准,咬断了他的咽喉。
狱卒们躲在门后,目瞪口呆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大白”伊娜小声唤了一声,两眼一黑,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又飘过一道黑影,准确说是一团黑影,因它比正常人影矮了一半,速度快到模糊,掠过阶梯下,不见了踪影。
那只从天而降的白狼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众人收回目光,这才发现那个奄奄一息的落发宫女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唯余程雨和幕白临的遗体,倒在一片血泊中。
那腥红的血液,从昭狱里一直蜿蜒出来,染红整个大狱前的台阶,刺目又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