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途中,贾不假拉着应当的手,一路寒喧。听闻孙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心中心疼得直抽抽,才十几岁就吃了这么些苦头,多好的孩子啊!越看,愈发觉得这孙儿顺眼。
老人都是隔代亲,虽说初见面时未多看一眼,可那时哪知这是自家孙儿。思来想去,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给这苦命得孙儿拿些什么见面礼好。
回到院子中,贾不假看着茅草屋以及院中的两块菜地,不觉间眼眶湿润,孙儿命苦啊!将应当叫到自身跟前,腰中之物一样样掏出:
“孙儿啊,爷爷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些俗物你且先拿着,等爷爷带你出了洛阳,再给你寻些有用之物。”
望着这堆积小山之物,应当不免有些乍舌,这是俗物?各式金光闪闪得石头,闪得差点睁不开眼。还有那说不出名的花草药材,只闻其香,便感觉到气血会在体内不停翻滚。心中叹道,自身是真穷,澄心堂之中除了些精贝之外,只剩一条会吐泡泡的鱼。
‘俗物’太多,大部应当都用不着,只挑选了几株花草药材,还有一个藏青色布袋,布袋里撞击之声和精贝一般,应该是精贝。在应当眼里,只有精贝是最值钱得,他哪知那些闪着金光的石头,随便拿出一样,江湖中人都要抢破脑袋。
“爷爷,我有这些足够了。“爷爷对自己好,自己省得,决不能贪得无厌。
贾不假点头:“也好,这些东西过于庸俗,待回剑庐后,爷爷给你寻些稀奇之物。“
额?应当心道,我并无此意啊。
李风韵和应当比,眼界肯定不同,流着哈喇子想道,我本就一庸俗之人,这些天材地宝你不要,可以先收着,当作取我闺女得聘礼。
似乎看穿李风韵所想,贾不假道:“贤弟,你若有中意之物,尽管拿去便是。“
“多谢贾师,这其中有一物我正好缺少。”擦去嘴角口水,狗腿子对着这小山一般得天材地宝,是件件欢喜。
唔,这玄冰竟有头颅大小,呀,这是幼龙身上的逆鳞?啊!这莫非是……磨剑石?
东西太多,李风韵只是拿了一个赤焰石,赤焰石可中和玄冰所带来的寒气,对炼制贴身内甲大有用处。
狗腿子手中小心翼翼捧着赤焰石,也不怕赤焰石本身所带高温。道谢后告别贾不假,嘴上说着让爷孙俩好生聚聚,实则是见物心喜,好早早回去锻造玄冰内甲。
李风韵前脚刚走,宴几道、吴长源二人随后就至。
洛阳城已经好久没有外人到访,而且还是个止境剑仙。十五年前尚有个夏商言守着洛阳,防止外来之人在此生事,如今夏商言已经石化,二人无奈之下只得来此探个原委。
“这小小一个洛阳城,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处,没想到在此还能遇见两位高人。”贾不假对着刚入门的二人率先开口道。
如若只是吴长源一人前来,应当自是懒得理会,这老不正经不知骗了自已多少钱财,没想到先生也一同前来,应当不得以,上前恭敬道:
“先生。”不情不愿又朝吴长源拱手:“道长近来可好?”说完,挑衅地朝假道士抖了抖剑眉。
“应当,不可无礼,你先去将衣裳穿好,再烧壶茶水,我与贾公有事商谈。”宴几道一见贾不假,就知其来洛阳城所为何事,毕竟,更夫的丧礼是他一手操办。
吴长源挤眉弄眼地看着应当,转而哈哈大笑。
“是,先生。“应当一脸郁闷,只得按宴几道所说,又朝吴长源作了个拜揖。吴长源脸上笑容更甚。
院子里有一张小石桌,此时三人坐在石凳上。应当在隔壁院子生火烧水,家中长年无客,自然也就没备茶盏茶叶等物。拿出海碗,用热水冲泡过,又放了些柑橘皮,才在碗中倒入滚水。
“道子吴长源,十境天君。命理师一脉,晏几道,十境术士。不知二位高人在此,未能登门拜访,唐突了,以茶代酒陪个不是。”贾不假双手举碗,起身赔礼道。
应当很想提醒一句,水烫。哪知贾不假一饮而尽,自己还是想的较多,只得继续在一旁倒茶添水。
“贾公,客气了,我二人在洛阳城已有半个甲子,实属孤陋寡闻。早年闻贾公铸剑之术天下无双,却不知贾公是为十境剑仙。今日到此,也是怕有心怀不轨之人,破去城中大阵。”宴几道如是说道。
吴长源也随宴几道端起海碗,“贾公与家与家师素有渊源,这般客气作甚,老道一粗俗之人,与我这师叔不同,来洛阳所为何事,但讲无妨。”
“师叔?你与宴兄师出同门?”贾不假不解。
吴长源叹:“此事说来话长,若不是家师提及,我还不知其中缘由,要不然怎会凭空矮了一辈。师叔一脉与我道府同源,你也知入我教者,必有五弊三缺。我师祖的师祖将山,医,命,相,卜,分为五支传承,这样一来,所窥天机极少,自就也就没有了五弊三缺。”
晏几道点头:“师侄所说不错,只不过这五弊三缺乃是天数,我等凡人只是尽量破解。”
提着烧水壶的应当,听几人之言,差点将手中热水打翻,合着三人都是十境神仙,我一个二境术士在此,好生卑微。
晏几道又道:“贾公来此,可是寻人?”
“是也,晏兄可知,我那徒儿如今身在何方?”贾不假问道。
“果真如此,贾公真乃高人也,一门两剑仙。”宴几道由衷赞赏:
“高徒也是个痴情之人,三十年前,带着一女子来洛阳城,寻求法子救活,我与师侄皆看过,那女子剑势入体,体内生机全无。纵使医脉传人在此,恐也是回天乏力。我便告知他,第二座大雪庙中有一凝霜珠,将珠子含在口中,可保尸身不腐,将来寻到法子也好起死回生。”
“十年前,高徒不知从哪得知,不周山有仙药,可使人起死回生,又放心不下小应当,我便与他合演了这场闹剧。”
“痴儿呀!”贾不假长叹一声:“不周山虚无缥缈,多少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寻得,这痴儿,是何苦去哉?”
宴几道临走前,略有深意得往他怀中看了一眼,并嘱咐道:好生修炼,与异族少打些交道,非我人族,其心必异,到五境后再离开洛阳,途中还有些机缘等你去取。
看样子,先生已知晓自己养了一条咸鱼。
待应当将客送走后,朝贾不假问道:
“爷爷,父亲未死,您为何还是不开心?去那什么不周山将他寻回来便是。“
贾不假宠溺地看着应当,摇摇头:
“乖孙,你有所不知,不周山为传说仙山,位处大荒之外,大荒何其大也,如山丘般大得妖兽都随处可见,更不乏那些超越十境存在。”
“那不周山有仙人存在吗?”
仙人?贾不假自嘲:“不周山是否存在,还是未知,何况仙人?你那父亲,不就是世俗间所称道的陆地神仙?爷爷也是十境剑仙,又如何?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江湖之中,大荒之内,天下之大,人间是否犹有真仙?何人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