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渊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不挣扎不反抗，封寄夜看着他眼睛里死寂一般的沉静，突然就心软了，拽住衣襟泛白的手松了劲道，将人推向一边，不忍心的偏过头。

他没见过这样的帝渊，或者说根本不敢相信那样的情绪和神情会出现在帝渊的身上。

他们算是一起长大，彼此熟知，比起冥肆因为一直生活在鬼都和他是不是闹别扭，他和帝渊算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了。帝渊在中部翻云覆雨，他则在荒渊稳定局势，两人达成某种默契，一直守着临渊，为了那个共同的目的而努力，直到容月的身世有暴露的危险，他伪装成薛城铎进入南景保护容月，帝渊需要自己得到南景的消息，他们才终于又紧密的联系起来。

他不敢相信帝渊竟然会有那样的神情，他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害怕还有心如死灰，从来都是孤傲的君王，什么时候内心被蚕食的一碰就碎是怎么回事。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在梦中目睹容月死去，却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他大概明白了个中缘由。

冥肆还在一旁不断询问，神色焦急，“哥，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怎么会被预支了寿命呢，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帝渊嗤笑一声，拉开冥肆拽着自己的手，神色漠然，无所谓道，“这事还真就这么荒唐，你们现在知道我不是为了临渊大陆来阻止花斜的了，我当初用天下大义诓骗你们和我来荒渊秘境，就是为了让你们帮助我杀花斜，现在又利用兄弟情义逼你们心软，设计让你们知道一切，现在你们可以做决定了，是去是留，我不拦着。”

冥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帝渊你说什么胡话？”

封寄夜则是丝毫不手下留情的揍过去，帝渊也没反抗，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们，封寄夜不屑道，“你也只会用阴谋诡计了，直接说一声会要你的命怎么着？”

帝渊愣了愣，没想到两人是这种反应，早在他将一切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两人气愤离开的准备的了，他当初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杀花斜才将这两人带上，但是随着他们在荒渊秘境遇到的未知的危险越来越多，他又有些后悔了，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若是能让封寄夜和冥肆回去，说不定还能少几个人白白丧生在这里。

“别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花斜，容月记忆还未恢复，中部马上就要乱的不成样子，这世上除了你谁还能护她周全，你若死了，你觉得她还能撑多久？”封寄夜看着帝渊的状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这人是抱着必死的心来荒渊秘境的，嗤笑了一声，道，“帝渊，不就是一个天煞孤星吗？至于把你折磨的不成样子？你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宿命，没有给容月想要的一切，你觉得，你配死吗？”

帝渊有些恍神，“可是我……已经预支了自己四十六连的寿命，我不可能再陪她多久了，能做的了，只是尽力保她半生安然无虞。”

封寄夜冷笑一声，“保她半生无虞？你说的倒是可笑，自己都要死了，你还怎么保护她？而且你既然这么大度，何不直接让花斜带她离开临渊，在另外的世界好好生活。”

“那不可能！”帝渊立马道，“我不会让她走，绝不！”

封寄夜叹息一声，他隐约能感受到帝渊对容月的那种疯狂的执念，有些心软，手按在他的肩头，道，“阿渊，会有办法的，这世上续命的办法多的是，东海那边的诡秘更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东海蓬莱多出医者，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一起去寻，好吗？”

帝渊有些心烦的想回绝，看到封寄夜眼里的希冀，到嘴边的话却吞了下去，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预梦导致天煞孤星的力量在他的身上不断扩大，不单单会影响他，他身边的人也会被不幸笼罩，除了容月……

看着封寄夜和冥肆沉默的坐在一边，几次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没告诉他们的是，这一路以来，他们遇到的大多数的危险，遇到的异界活物，大多和他有关，论吸引祸事，没有比他的命格更强大的东西了吧？帝渊有些讽刺的想。和容月在一起的时候还能靠着她的气运和五灵之力压住，一旦离了她，仿佛世间万难之事都会降临在他头上。

天煞孤星这个命格能赋予你意想不到的强大能力，但是动用一次却需要付出非比寻常的代价，一旦他动了预梦赋予他的能力，从第一次开始，灾难和不幸就会慢慢的侵蚀笼罩上他以及身边人。

“其实预梦还有别的能力。”帝渊突然开口，引来两人目光，“致幻，精神，记忆，只要是和人的心志，记忆有关的，都能掌控。”

封寄夜没有多少讶异，一个足以毁灭大陆的命格带来的能力自然不会有多差，仿佛帝渊说的这些才是真正能配的上这个命格的地位。

“说到掌控……花斜对逆魂域教徒使用的类似催眠的方法，你能做到吧？”封寄夜问道。

帝渊嗤笑一声，仿佛刚才的颓败从来就不存在国，又成了那个冷冰冰的孤傲君王，“人心这种东西，若是我想，我能做的远比花斜还要多，还要强。”封寄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出声上古最高贵的家族帝家家主，不屑用掌控人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冥肆则是皱了皱眉，道，“容月的记忆……你能恢复吗？”

帝渊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让她去逆魂域之前我就试过，预梦的能力对她毫无作用。”但是精通这方便的他还是找到了突破口，术法无法恢复她的记忆，但是和天煞孤星相生相克的五灵却会因为宿主受到外界的刺激而减轻控制，一旦减轻，容月被封存的记忆就会一点一点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