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兮回来时，月兮头向后仰抵着树干，垂目看着龙兮，当龙兮在她身前蹲下时，她平静的目光微动，落在了龙兮身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龙兮嘴角洋溢出一抹笑意，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声音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你便可以回去了。”

月兮没有问龙兮去做了什么，因为她知道，她问了，他也不会，亦如上次将她从深牢中解救出来时。

她重新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她感觉到龙兮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主子，”龙兮学着她的姿势将头抵在树干上，一只腿微微屈起，另一只腿伸直，他一手随意搭在腿上，一手撑地，声音在寒风中隐约不清，“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

有落叶飘落到月兮披着的深衣上，她轻轻抬手，弹走了那片落叶，看着落叶落地，笑道，“龙兮，我并未受委屈，今夜我在外面倒是发现了一个好处，那便是是不必看到柒竹。”

“主子十分不愿看到柒竹？”

月兮随口一提，但是龙兮却认真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月兮，在心底默默记下。

许是看出了龙兮的认真，月兮轻声提醒道，“柒竹现在站在阁主那一边，若是除了她，这不就是变相在打阁主的脸吗？”

“嗯。”龙兮淡淡的嗯了一声，垂目看向地面，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侧脸轮廓分明，他的声音透过月光传来，“我会记着的。”

龙兮不善于表达，但是他会记下月兮所的每一句话，哪怕只是随口一提。

他余光落在月兮身上，犹豫了良久之后开口道，“主子，你不后悔吗？”

“嗯？”月兮缓缓睁眼双眼迷茫地看着龙兮，“后悔什么？”

龙兮将目光从月兮身上移开，目光染上了几分落寞与哀伤，“那一夜和主公待在一起……”

他的话戛然而止，月兮的目光微动，思索道，“是我们在练钢丝绳我被主公拉走哪一夜？我为什么会后悔？”

龙兮嗯了一声，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道，“那一夜，主子回来的很晚并且衣冠不整。”

笑意从嘴角溢出，蔓延至眼角，在眼底散开，月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龙兮只笑不语。

龙兮目光闪烁，避开了月兮探究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去，眼睛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好像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直接的询问。

他双唇紧抿，冷漠的目光染上了紧张，他怕月兮看穿他的层层掩饰，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满满都是她。

月兮移动身体向龙兮方向靠近，她满含笑意的眼中有了打趣之意，“龙兮，你想到什么了？”

龙兮的耳朵红了起来，他不去看月兮，也不去回应她的打趣。

月兮像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找到了唯一的乐趣，她再次靠近一点，戳了戳龙兮的肩膀，等待着他的回答。

“龙兮，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还想知道你想到了什么？”

龙兮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猛地转头，直视月兮，虽然耳朵很红，但是出来的话却异常流畅，“主子，你想知道吗？”

他的目光带有侵略性，让月兮想要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龙兮一把抓住月兮，他的手如同箍子一样，紧紧攥着。

月兮尝试挣脱，却发现丝毫没有效果，她瞪了龙兮一眼，意思很明显。

“主子，疼吗？”龙兮的声音带笑，目光带着几分促狭。

他看着月兮手腕上被他攥红，眼中一抹心疼划过，手向上移动，握在月兮的胳膊上。

月兮咬着下唇，做出了一个不怎么可信的保证，“龙兮，我以后尽量不打趣你了。”

龙兮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微微往前一拉，他与月兮的距离瞬间拉进，低头便可以触碰到鼻尖，“主子，我也是男人，万一有一承受不住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办？”

月兮感觉这个距离有些危险，她的狐狸眼微微瞪大，侧头避开龙兮，嘴上却是不饶人，“我之前撩过你，也打趣过你很多次，也没看到你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龙兮低笑一声，放开了月兮，“主子嘴上功夫倒是撩，不肯饶人。”

月兮快速与龙兮拉开距离，听到此话，回道，“若对于其他人，我自是一个字都不肯多。”

“那这么，我不是其他人了？”

“嗯，你是我愿意将后背托付的战友。”

龙兮在月兮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角，可是听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

只能是战友吗？

他这样问道自己，却没有勇气去问月兮。

月兮回想了一下那夜的情景，“那夜，主公带我去了屋檐，但是下来的时候，主公提前我一步走了，我便只能将衣服的丝绦扯下当绳子，所以才导致衣冠不整。”

龙兮转头看她，声音有些沙哑，“那夜，我看到你是和主公一起回来的。”

话毕，月兮显然有些惊讶，“你那夜看到我了？我本以为如果我那夜不去找你，你可能会一直在钢丝绳下等着，却没想到你早已看到了我。”

龙兮突然感到口腔中弥漫着苦涩的味道，他等了一夜，连眼睛都不敢合，他害怕他一闭上眼睛便会错过月兮，他一直满怀希望的等着，最后却看到她和主公一起回来。

“抱歉啊，龙兮。”月兮这才想起，她欠龙兮一句抱歉。

“主子，你不需要抱歉。”龙兮目光从复杂恢复平静，“你从没有承诺过你会回来，也没有让我等你。”

但我却想，在你回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你。

他将话题引了回去，“主公不是抛下你走了吗？主子那日为何会和主公一起回来？”

月兮回忆道，“在我快要着地的时候，主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落地。”

龙兮轻笑一声，声音低沉，“主公做事一直随心所欲，但这事看起来倒像是担心你受伤，刻意折了回来。”

月兮摆了摆手，“龙兮这种话若是传到主公耳中，主公怕是会生气。”

龙兮微微笑了笑，但笑却不达眼底，“主子倒是很担心主公生气。”

月兮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开口道，“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命不保。”

龙兮垂目，斟酌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