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八回 檀香院里反客为主(1 / 1)一帘秋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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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宪良回到竹水后,一家团圆欣喜和乐自不必说。只因回来的路上耽搁太久,他来不急跟妻儿好好诉说思念之情,第二天就去找族长商量父母入宗祠的事了。他告诉族长,自己父母在涞水县的新陵年底前就能迁入,时间有限,得尽快将他们的牌位请入宗祠。萧沛仁思索半晌只得答应。只因灵牌入宗祠是一族里的大事,须得全族人一起同意,还得有族中其他长辈亲自举行仪式,还得在家谱、宗谱中记录,这些事全都弄完快也得两个多月,况且现在族中很多人并不在竹水,就是通知这些人也得些日子呢。但萧沛仁依然答应了萧宪良,是因为这次跟萧素素那次可不一样,那时候他们家还是朝廷的罪人,现在不光平反了,萧宪良还当了大官,萧沛仁还被皇帝封了忠毅公,他媳妇也封了诰命,这样的气派、荣耀,纵是不合规矩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就这样在萧沛仁的主持下,绍兴竹水的忠毅公萧沛伦很快就入了宗祠,家谱、宗谱也添上了。族里有一些嚼舌头的多是羡慕人家现在富贵了,心里不忿,萧宪良他们也不往心里去。绍兴府尹为了巴结萧宪良还在距离萧氏祠堂不远的地方,特意为萧沛伦单独修建了一座忠毅公祠堂,好让绍兴百姓都知道萧沛伦的仁德功绩,以示皇恩浩荡。

十月中旬,萧沛伦和鲁布里灵位入宗祠的事就全都办妥了。

魏氏把家里的这些东西还能用上的都打包准备带走,用不上了的全都分给周围的邻居和同族的妯娌们。自从萧素素被埋到小邱山后,同族中当时极力反对萧素素用五婶棺木的那些人跟他们家都不怎么来往了,也就剩下族长萧沛仁、七叔萧沛倡、定良、宁良、宸良、守良几户人家时不时来关照关照他们。这些年冯家送来的东西,魏氏也都没吝啬,差不多的都分给大家了,谁知那些人竟让她心寒。不过,魏氏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妇人,他们这一走父母祠堂的洒扫、年节冥寿的祭拜都得仰仗着族里这些人。于是,她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银子一份份的包好,带着孩子亲自送到那些心里不痛快的人手上。乡里人,心思单纯良善,正所谓上门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送钱来的,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收下了。拿人手短,萧沛伦夫妇的祭扫总算不愁了。

魏氏把家里打点完备后,萧宪良把家里的钥匙一把重新交给萧沛仁,一把自己收着,犒赏了府衙、县衙的这些衙差,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小邱山祭拜萧素素去了,他们全家要在离开绍兴前再去跟她告个别。

小邱山一片肃杀,大大小小的坟头把还在酝酿花苞的梅园衬托的更加阴冷寂静。魏氏、萧安良还有五婶他们心里也难过,可到底是看着萧素素生病、病重最后香消玉殒,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有莺儿在坟前哭了一阵子,其他人都仔细的给萧素素和旁边凌霄的坟添了添新土,查看了有没有漏水的地方,拔了野草,烧了几挂纸,跟她念叨念叨,告诉她家里的冤情已经平反了,萧家又起来了,让她放心。只有萧宪良站在小妹坟前难过的不能自抑,又是愧疚又是悲凉又是惋惜,自古红颜多薄命,没想到小妹也没逃过这个厄运,一场莫须有的罪名,夺走了萧家三条人命,萧宪良有些疑惑自己选择继续走仕途是不是正确。萧宪良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迎着风站着难过自责,旁边的人各忙各的也不打扰他,要不是急着赶路,他能在这儿站到天黑。魏氏又添了好些香油钱给梅花庵,圆觉师太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让他们放心赴京,萧素素和凌霄她们会好好照看。

自从知道了萧素素的身世后,刘红袖的心气越发足了,尤其是冯立嶂让重新修整丁香院,刘红袖在后园子里说话办事更理直气壮。这天她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也不急着吃早饭,就往丁香院去了,她担心新派的这些人不尽心打理,趁机偷奸耍滑,所以一大早就去偷袭检查。仔细转了一圈后,很是满意,这些人都是有眼色的,知道这次是老爷亲自下的命令,都不敢怠慢,庭院打扫的一尘不染,花草也翠生生的,连芭蕉叶都一片片擦过了。刘红袖越看心里越得意,自己隐忍了这十多年,总算能扬眉吐气一番了。看着这些人被自己指挥的团团转,心里好不自在,看着她们忙来忙去的突然心里生出一个主意。于是叫上紫苏、草果就往檀香院去了。

乔氏用等候早饭的功夫在房檐下逗鸟玩,这只画眉是陈连生从云南买回来让她解闷的。一大早她就打发辛夷借着送衣裳的由头去书房看看冯立嶂做什么呢,冯立嶂最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又对她爱答不理的。她边喂鸟,边在心里盘算自己最近又被冯立嶂拿住了什么把柄,突然看见刘红袖往她这儿来了。心里嘀咕着:她来做什么?丁香院不是都弄好了吗,怎么还缺东西?

刘红袖独自慢悠悠的款步提衣下了台阶,走进院子,拿手轻轻的拨开伸展到眼前的茂盛的桂树枝,树枝轻轻摇晃,落下几朵黄色的蜜甜花瓣在她身上。她在乔氏前面的台阶下站定,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给太太请安,太太真是好兴致。连这院子里的花儿、鸟儿打理的都比别处更好”。

乔氏被刘红袖夸的莫名其妙“哦~都是些寻常玩意。你怎么来了?可是丁香院又缺东西了,你跟鸢尾说一声,去账上领就是了,不必回我”。

“太太放心,丁香院样样不缺。我不是来要东西的,我是来替太太道喜的。”

“道喜?”乔氏不知道这个刘红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我哪儿来的喜?”乔氏看着刘红袖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莫不是她有孕了?特意来向我显摆?

“太太当然有喜,还是大喜!太太可还记得萧素素?”刘红袖说道‘萧素素’的时候,眼里投出一丝阴冷。

乔氏冷笑着想,这个刘红袖还真是没脑子,冯立嶂不过就是让修整一下丁香院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便宜,难不成萧素素能活过来再住进去不成“怎么能不记得,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能有什么喜事?何况还是烧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死人”。

刘红袖听乔氏这么说萧素素,心里更气了“死人?太太可别小瞧了死人,死人有时候比活人还管用呢。看来太太还真不知道萧素素的来历,那我就好好跟您说说,也好让您跟我一道高兴高兴”。

乔氏鄙夷的笑着,把手心里的鸟食轻蔑的往刘红袖脚下一扔,转身进了正堂,坐在榻上翘着脚,也不让刘红袖坐,冷冷的看着刘红袖,看她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刘红袖也不在意,自己在一边坐下。把从冯文珍那儿听来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说给了乔氏,当她说萧素素父亲被处斩的时候,乔氏脸上还挂着阴笑,可说到近日冤案平反,萧素素兄长在京里当了大官后,乔氏脸上的阴笑慢慢的不见了,脸上开始微微抽搐,手心、额头渗出了汗,坐在那儿左右都不舒服。

“太太,你说萧素素的大哥知道萧素素死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会不会善罢甘休?会不会找罪魁祸首替妹妹报仇呢?”

乔氏结结巴巴的说“他、他们家的事,与我何干,我怎么知道。萧素素是自己病死的,又不是我害的。再者说,是她们萧家人不许她下葬,关我冯家什么事”?

“是不关冯家的事,可是关乔家的事。”刘红袖站起身,边往乔氏身边走,边说“萧素素为什么会离府?凌霄是怎么死的?是谁说的萧素素不过是几两银子买回来的玩意,是谁说她是没人要的野丫头?是谁把她逼死的?是谁害的她死无葬身之地,是谁害的莺儿没了娘”?

刘红袖步步紧逼,眼神越发凌厉。乔氏吓得缩成一团,颤颤巍巍的随着刘红袖不断加重的语气往后靠着,连连喊着“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无关。都是冯立嶂的错,是他买回来的,我没有害她,是她们母子害了方灵仙,我是行驶自己的管家权,我没错。”

刘红袖凑在乔氏跟前,几乎都要蹭到她的脸“她害了方灵仙,到现在你还想自欺欺人。太太,人在做,天在看。算你运气好,萧素素人已经没了,要是萧素素还活着,你还想继续在冯府作威作福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姓乔的,萧素素的账我给你记下了,总有一天要跟你连本带利一起算”。

正在这时,辛夷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二姨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太太面前,怎容你如此放肆”。

刘红袖阴笑着轻声说道“太太,我放肆了吗?我是特意来给太太道喜的,怎么是放肆呢”。

乔氏见辛夷进来了,自己有了帮手,立即从榻上直起来,指着刘红袖哆嗦着说“你给我滚出去,从我的屋子滚出去”。

辛夷扶着乔氏,十分嫌弃的说道“二姨奶奶,老爷正四处找您呢,您还是去看看吧,别在这跟太太磨工夫了。”

刘红袖冷笑着得意的看了乔氏一眼,理了理衣裳、发饰这才慢悠悠的走出乔氏的正堂。乔氏看着刘红袖得意洋洋的背影,气的心口疼,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她终于明白冯立嶂为什么最近又对她爱答不理的了,冯立嶂是想拿萧素素当自己的一个翘板才把她买回来的,可这个翘板却因为她的妒忌被扔掉了。之前萧素素家并没有翻身的痕迹,所以冯立嶂才没有对自己下狠手,现在萧家彻底翻身了,可冯立嶂却再没有机会去跟萧家搭上关系了。乔氏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但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安慰,冯立嶂看重萧素素不是真的把她放在心里,只是看重她的家世罢了。

刘红袖跟乔氏闹了一通,心里畅快极了,她喜滋滋的到了书房,冯立嶂跟她说的这件事让她更兴奋了,冯立嶂要去把莺儿接回来。冯立嶂得到消息,萧家今天要从杭州坐船经运河回京,他要刘红袖和女儿冯文珍跟他一起去杭州运河码头把莺儿接回来。

萧宪良一行拜祭过萧素素后,一刻不停的赶往杭州码头,一下马车,萧宪良、萧安良就被前来送行的杭州官员围了起来。魏氏牵着莺儿,小豆子扶着奶奶,芃芃无聊的四周看着这个有模糊记忆的地方。魏氏第一次去冯府见萧素素的时候,萧素素就告诉魏氏千万不要把自己在杭州被拐的细节告诉几个孩子,她不想自己的悲剧在孩子们心里留下阴影。突然,芃芃拉着母亲,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喊道“娘,你看。那是莺儿的姐姐”。萧素素葬礼的时候芃芃对冯文珍的印象最深。

魏氏猛地抬头,只见冯立嶂带着刘红袖、冯文珍还有一群家丁向他们走来,心里疑惑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是要出远门还是要给他们送行呢?莺儿也朝哥哥指着的方向看去,她对父亲的印象很浅,可是大姐和义母她还是记得的。莺儿见到自己家的人后,开心的松开抓着魏氏的手,向姐姐跑过去,魏氏想拉住她却没拉住。

冯立嶂走到被一群官员围住的萧宪良跟前“恭喜萧大人平冤昭雪,可否借一步说话,冯某有要事相商”。

正在和这些官员客套的萧宪良停下交谈,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在疑惑的时候,萧安良眼露厌恶的对兄长说:他就是冯立嶂。

萧宪良这才反应过来,对身边这些官员拱拱手“各位请稍等,萧某去办点私事”。于是从人群中脱开身,气宇轩昂的走到冯立嶂面前“原来是冯老爷,失敬失敬,敢问冯老爷找萧某何事”?

冯立嶂又向萧宪良拱拱手“得知萧大人今日赴京,特来送行。顺便接小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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