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回 冯文瑛重回冯府(1 / 1)一帘秋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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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冯文瑛回府的消息就像一个闷雷突然炸响,府里上下都纷纷议论开。前院上夜的婆子对管厨房的嫂子说:咱们府里还真奇怪,三天两头的把小姐往回请,早知道要请回来,当初干什么送出去。后园子管洒扫的女人悄悄对她们说:小声点,别声张,听说是三奶奶死后,他娘家发迹了,老爷才去把三姑娘抢回来的,要不然一个丫头家,老爷怎么会在乎。管厨房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二奶奶近些日子眼睛都要抬到头顶去了,前几日还顶撞了太太,原来是抓着靠山了。管洒扫的不屑的撇了这几人一眼:哼~什么靠山,三奶奶人都死了,还指望她娘家帮扶二奶奶不成,也不过是让她帮着照看三小姐,过几年大了嫁出去,看她还敢嚣张。后园子一个婆子换了对牌听到这些闲的嚼舌根的话:我劝几位还是少说些闲话吧,三姑娘现在可不比往日了。她舅舅现在京里做了大官,听说还是能天天见着皇帝的那种大官,二姑娘家的亲家老爷在人家面前都排不上号,咱们老爷就指着三姑娘的舅舅办大事呢,谁要是得罪了三姑娘和二奶奶,坏了老爷的大事,别说几辈子的老脸,就是太太也保不住。这几个在太阳下闲聊天的女人听了一个个赶忙捂上嘴,吓得不敢再多说,谦让着各自回自己的岗位忙活去了。

不怪这些底下人议论,连四姨奶奶方灵仙得知冯文瑛回府的消息后都惊掉了下巴。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冯文瑛还能回来,更没想到自己跟乔氏还没分出个胜负,竟让这个被人看不上的刘红袖占了上风。可最让她震惊的还是萧素素的身世。她原以为自己是冯府里唯一一个身份不明、身世迷离的人,没想到萧素素的身世更隐晦、更离奇。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她不知所措,她倒不是怕刘红袖和那个小丫头,她怕的是冯立嶂有这层关系保护着就更难扳倒了,她不得不替天溪堂的安危捏把汗。现在还不清楚天溪堂知不知道这些消息,她赶忙把府里这些天的情况,和萧素素家的事都写清楚了让百合送出去,好叫他们早作打算,万万不能被冯立嶂连根拔起。

又特特的吩咐竹心准备表礼给三姑娘送去,原本想自己亲自去的,因为五年前的那场误会,自己被乔氏利用,造成萧素素和莺儿离府,她一直很内疚,想去向莺儿道个歉。但是听说了前几日刘红袖在檀香院里对乔氏兴师问罪的事后就不敢去了,刘红袖正在兴头上,自己这个时候去,无疑是自找麻烦,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乔氏又一病不起了,最近的噩耗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她砸过来。刘红袖在檀香院里不知好歹的欺负自己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冯文瑛这个小丫头就被弄回来了,最可气的是,冯立嶂居然让刘红袖抚养她。一想到方灵仙还没解决,刘红袖这个不下蛋的鸡又冒了头,她就恨得牙痒痒。这个刘红袖自己平日见她还算安分守己,也没想着把她怎么样,谁知道她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要是由着她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耀武扬威,那自己在萧素素身上下的功夫不都白费了么。乔氏生着闷气心想着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她娘我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让这个小丫头在我的手心里翻出浪来,那我乔月娥岂不白活了。

冯文瑛刚回府,乔氏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对付她了。可是刘红袖也不是省油的灯。前些年她身边没有一儿半女,后来萧素素又走了,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岌岌可危。她只能费尽心思的保养这张脸,好能留住冯立嶂,给自己在冯府里挣点容身之地。所以这些年她才小心翼翼的做人,生怕乔氏把矛头对准自己。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身边不光有冯文珍帮着,还有了莺儿,莺儿背后可是连冯立嶂都巴结不上的整个萧家。再加上冯立嶂原本就对乔氏没有多少好感,她就更不把乔氏放在眼里了。她对魏氏说自己会拼着命保全莺儿,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素素为了女儿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极尽可能的替她打算,自己又何尝不会呢,从此以后自己的命和莺儿的命就连在一起了,谁也别想打莺儿的主意。

果然如刘红袖所料,莺儿这一次回府后真是千人捧万人亲。且不说大姐冯文珍每日送吃送喝的,玉竹隔两天就会买些外面的精致点心、时新玩具给送进来,连方灵仙都上赶着巴结,让百合天天带着文琇、五儿来找莺儿玩,乔氏虽说心里不痛快,可碍于冯立嶂对自己的态度,也三五不时的送些东西过来。原先莺儿只是在丁香院、木香院和沉香院里折腾,现在可好,整个冯府里就属她地位高、面子大,诺大的冯府只有她不想去的,没有她不能去的,整天前后园子的疯跑。冯文珍还精心挑选了两个谨慎小心、心底纯良的妈妈照顾她,冯立嶂又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取名半夏,专门陪她玩。担心方灵仙和琇儿心里不舒服,随后又买了个年龄相近的丫头取名连翘送给琇儿。再加上乔氏新安排进来的小丫头结香、瑞香,园子里就更热闹了。整天都是这些小丫头跟着三小姐、四小姐到处疯跑疯玩的身影和叽叽呱呱的玩闹声。乔氏也是在心里憋着一把火,只等冯立嶂走了再给她们好看。

府里那些乔氏调教出来的婆子丫头十分看不惯莺儿的疯样,背地里时常议论,说她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跟大小姐、二小姐小时候都没法比。果然是在乡野村舍里疯大的野丫头,没规矩、没正形。这些话原本只是这些人在前院悄悄议论,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后园子去了。方灵仙也觉得儿子、女儿跟着她这么胡闹不像样,渐渐的也不许两个孩子跟着她玩了。她开始把女儿拘在房里教她刺绣。五儿已经四岁了,冯立嶂已经开始四处找先生准备给他开蒙受教。

莺儿这么一天天没头没脑的瞎玩,不光其他人看着不顺眼,连冯文珍也觉得有些过分。莺儿到底是个女孩子,况且她娘萧素素还是个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俱佳的绝代佳人,作为萧素素的女儿不说比她娘强了,至少也不能给萧素素丢人呀。可是刘红袖跟故意做给谁看一样,把莺儿当成了宣泄这些年怨气的工具,任由她胡闹也不管,一副谁也不敢惹我的模样。莺儿原本就是个淘气的孩子,萧素素在的时候时常紧箍着她,闹的过分了还会罚站,所以莺儿还没这么放肆,现在彻底没人管,真成了野孩子了。冯文珍时常为这些烦心,可是刘红袖并不在意这些,她又不好去劝,担心刘红袖说她瞧不起她,指责她不会管教孩子,只能背地里悄悄管束管束莺儿,把些萧素素生前的书拿出来给她讲一讲,让她收收心。

这一日莺儿自己在沉香院跟小丫头瑞香、半夏玩了一会,可玩来玩去就是那几样实在无聊。琇儿在跟绣娘学刺绣,五儿歇中觉了,一时间闷闷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小丫头瑞香跟莺儿一般大,也是正淘气的时候,她悄悄跟莺儿说道“姑娘,我听说老爷的书房里有间密室,不如去密室里看看”。

莺儿一听密室立刻来了劲“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瑞香努起嘴巴,翘着圆圆的鼻头说“我是听老爷书房的张妈妈说的,说老爷从不许人进去,听说里面还有机关呢”。

听瑞香说完,莺儿的兴趣更大了“好,那我去就密室瞧瞧”。

三个小丫头悄悄从角门溜出来,玩玩闹闹的就到了前院。冯立嶂书房的院子自从那次董六的事后就设了禁,除了常跟着他的几个人和鸢尾她们外,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出。三个小丫头在书房院子外的假山后商量着怎么才能进去,瑞香虽然替莺儿出了主意,可到底是个孩子,别人还好,老爷太太她最怕了,到了门口反而不敢进去。半夏性子稍微稳重些,一直劝莺儿还是不要进去了,要是惹的老爷生气,她和瑞香会挨打的。可莺儿却小手一挥让她们大可放心,有她在,谁都不会挨打,只是要怎么进去呢。

莺儿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着,突然发现假山下面有一个洞口,下雨的时候水池里涨了水,就能顺着这个洞口流到园子的活水池里,现在不是雨季,里面没有水。莺儿仔细观察了地形后,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这个洞也就一尺见方,还好莺儿身量清瘦,不一会儿就钻了过去,洞外面是一个水闸,池水涨了就把水闸打开,水就能流出去了。莺儿爬出假山洞口,从水闸下翻上去,蹑手蹑脚的走过三四丈长的一段青石板搭起来的水堤,石板上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水里,水堤的尽头就是书房院子外长满了凌霄花的长廊。水堤和长廊之间还有一点点空隙,并没有挨着,莺儿走到头后,双手费劲的够着长廊的红色柱子,紧紧抱住,提了一口气,轻轻一跃就跳上了长廊的栏杆上。趴在洞口的瑞香屏住呼吸,见小主人总算是安全的进去了,才松了一口气,悄悄的从山洞退了出去。莺儿冲着瑞香笑了笑,轻松地跳下栏杆,手里抓着一朵凌霄花,蹦蹦跳跳的跑进院子去了。

她知道父亲这个点一般都会在书房后的卧室休息,大中午的也不会有人来回话,书房里现在肯定没人。她不慌不忙的走到门口,小心的把耳朵贴在门缝,隐约听到里面有响动,她皱着眉头觉得很奇怪,难道爹爹在书房说梦话了?她不甘心,又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了一会,居然有说话声!她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回缩了缩,只听见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是爹爹的声音,好像在念叨着什么“白头翁、半夏、老花镜”之类的话。莺儿在心里嘀咕着“他是在写药方吗?白头翁、半夏搁在一起能治什么?怎么还有老花镜呢?怎么回事?爹爹眼睛有问题吗”?

莺儿又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缝细细的听都父亲冯立嶂说的是“白头翁、带花镜,眼拙不知半夏”。

于是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红娘子、着新衣,心凉怎能防风”。

在书房里正提着笔思索的冯立嶂被门外的声音惊扰了,厉声问道“谁在外面”?

莺儿听到父亲的问话吓了一跳,怯生生的回道“是我爹爹,是莺儿”。

冯立嶂近来迷上了做对子,这日翻医书的时候,突发奇想,想用药材做几副对子写着玩儿,谁知全都是上联,没有下联,正在自言自语、苦思冥想的时候,竟被莺儿给对出来了。只是听得不真切,不知莺儿是在玩笑,还是真的对出了下联,于是佯装生气的说道“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莺儿听到父亲说自己鬼鬼祟祟的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好像心事被人说中了又不愿承认一般,理直气壮的也不等里面同意,就自顾自的推门进去了。看见父亲端坐在书桌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噘着嘴,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心里还惦记着瑞香她们说的暗阁。

冯立嶂放下手中的湖笔,面无喜色的问道“小丫头,不好好在后园子跟着姨娘学规矩,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莺儿歪着脑袋,一点也不知道害怕的问道“爹爹,女儿在这儿就不能学规矩了吗?”

“这……”冯立嶂一时语噎,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问道“你刚才在门外嘴里念得是什么”?

莺儿咯咯咯的笑着跟父亲玩闹着说“那爹爹刚才在门里嘴里念的是什么呀”?

冯立嶂呵呵的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这丫头的嘴皮子比萧素素可刁钻多了,即有萧素素的聪慧,又有刘红袖的刻薄,还是得有个靠得住的人好好教养才行,刘红袖到底没念过书,只知道心疼孩子,却疏于管教,女德上不用心,不识大体,难保日后不变成乔氏那个样。于是笑着说道“你这么刁钻,以后可难找婆家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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