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 娘子(1 / 1)闲梦不留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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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因祸得福,竟得了几天安生日子。

那天夜里,许墨醉酒放肆了些,弄伤了容华。因伤得重,得养几天,倒让容华过了些舒心的日子。

可这舒心日子还没过完,这叶康城便也乱了,粮荒未过,又闹瘟疫,百姓苦不堪言,城中自然动乱不停。

叶康城因冬日里闹了饥荒,把春日里拿来播种的种子都给吃尽了,春耕无望,自然没有秋收,那么粮荒就过不了。

起先,许墨为了缓解饥荒,特别出了诏令,默许了女子作为菜人。

许墨这法子只是饮鸩止渴,同类相食,终遭恶果,城中起了瘟疫。

城中感染瘟疫的人,先是奇痒难熬,常在粗糙的树干和石头表面不停刮擦,直至身上血肉模糊,仍不能解其痒。

奇痒过后,便是剧痛,其后站立不稳,继之瘫痪,连吞咽都不能,只得日夜嚎叫,活活饿死。

许墨为了这次解瘟疫之危,竟不辞劳苦,亲去蝶谷,寻来了幼时救过他的怪医陈首林。

怪医医术高明,为人孤高,一向不爱理闲事,也不知许墨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请动了他。

不仅如此,那怪医还带了许多谷中的人,就连最得意的大弟子沈寻都带了来。

那怪医在查勘瘟疫之时,发觉得瘟疫的人,皆是食过菜人的人,没食过菜人的,根本沾惹不上。

一回来,怪医便摇头叹息,大叹说同类相食,有违人伦,这才招来天谴。

他说完,似乎还不过瘾,竟当着满院的人,指着许墨的鼻子骂道:“小兔崽子,你这馊主意可害苦了人啊!都多大人了,竟还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你收拾残局!”

“小王八犊子,你知不知道,同类相食,会招来多大的祸根!想不到你居然糊涂到这个份儿上!”

这话里话外,都在责怪许墨,甚至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容华听这老怪医中气十足的骂声,愣在了原地,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许墨,被人骂了,不急不恼,还挤了个笑模样。

可容华却笑不起来,据她所知,城中活下来的人,大多食过菜人,没食过的极少。

这城中的女子几乎都被食尽了的。

换句话说,叶康城会死大半。

想到此处,容华没再理会怪医的骂声,而是走远了几步,埋着头,不愿让人瞧见她哭了。

自己无用,没能替那些惨死的女子报仇,却不想那些女子倒以己之命,发出了最极致的诅咒。

可叶康城的百姓,也是风国的子民啊。

若不是朝廷无能,未能替他们解饥荒之困,谁又愿意蚕食鲸吞同类?

容华心中思虑万千,借着瘟疫之事,又勾起了回忆,想起了被当作菜人的时候,心中深埋的剧痛惊惧又爬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涕泪交横。

“姑娘,快别哭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随后,一只手递了过来,手中躺了一块手绢。

容华来不及擦泪,就从悲哀中脱离出来,望向了来人。

这人容华认得,却没说过话,只听许墨与他的谈话,晓得他是怪医的大弟子沈寻。

沈寻许是认不得她,因许墨从未向他们提起过她,见了她又像瞧个空气似的。

她自己想多知道瘟疫的消息,一味跟着许墨,倒像个他的婢女。

“多谢。眼中进了沙,止不住的想哭。”

容华接过了手帕,就着手帕擦了泪,轻描淡写的说了个谎。

沈寻看出来这是个谎话,倒也没拆穿,只柔柔的望着她:“姑娘,你的手前阵子受过伤吧?”

容华缩回了手,神情恍惚,这手是刺杀许墨之时,折断了的,现下虽被养好了些,却总使不上力。

她为了那一时意气,泄露了自己,招了许墨防备,让许墨提前了计划。

如若计划成功,她生子之日,便是命丧黄泉之时。

可这些她是不会与沈寻说的,只好搪塞过去,囫囵地点了个头。

“你把手伸与我,我替你正骨,保准你的手活动自如。”

沈寻见她点头,笑了,伸出了自己的手。

容华想也不想,把手飞快搭过去,一脸的笃定。

沈寻见她这样,一时有些无措,但转瞬恢复如初:“姑娘这样爽快,不怕我是坏人?”

容华正要开口搭话,却见沈寻手法极快,轻轻一借力,听得咔嗒一声,一时竟愣住了。

“好了,你试试看,是不是活动自如?”

沈寻见她愣住,挥了挥手,嘴中提醒她活动一下手。

容华听他的话,当真甩了甩手,发觉竟真如他所说,双手活动自如,再没有之前的隐隐作痛。

“怎样?是不是好了?”

沈寻见她把手甩了又甩,一脸惊喜,再不见初时的悲痛之意,也替她欢喜。

容华听他问话,从惊喜中回过神来,随后朝沈寻伏下身子,行了个大礼。

“当真活动自如!多谢公子。公子大恩,我自当谨记。”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沈寻虚扶了她一把,神色温润,语气十分平淡。

容华本欲答话,却见许墨远远行来,脸色阴郁,不似面对怪医时的温和。

“师兄,你竟到这里来了,倒叫我好找。”

沈寻转过了身,见是许墨,自然地笑了笑:“怎么?挨完师父的骂了?”

许墨装作皱了皱眉,嘴角勾起,有些无奈的模样:“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在他眼中,我始终是个孩子,他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哪里容我说一句不是。”

“这又何尝不是幸事?正是把你当作孩子,你闯了什么祸,师父骂一骂就过了,过后还不是替你收拾烂摊子。”

沈寻仍旧笑着,还扯了扯腰间的香囊。

容华站在沈寻身后,见沈寻对许墨这个权臣,全无敬意,倒像对个平常人,一时有些愕然。

只是,沈寻瞧着温和,可对着许墨,他这话里话外,总叫容华感觉怪异,仿似有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想到此处,容华朝许墨望去,想看看他的神情。

哪知许墨也看向了她,容华眼色一沉,慌忙埋下头去,生怕他注意到自己,夜间又得受那钻心之痛。

今日容华穿了件黄色春衫,里面是绣了缠枝桃花的褥子,头上绾了缳,没戴什么首饰。

她生得极美,多余的头发散开,随风一过,头发轻扬,遮了遮她略带哀痛的面容,倒是十分打动人心。

许墨扫了一眼沈寻,嘴角弯了弯,没接他的话头,只绕开了他,伸手拉了容华的衣袖,向沈寻走去。

“是我的不是,这几日忙过了头,忘了带公主认一认人。”

沈寻见他们走近,刚想转身,却有几缕发扑在面上,丝丝缕缕的香气也随之钻入他鼻中,竟叫他愣在原处。

容华见自己的头发飘散,扑了沈寻的面,一时窘迫,忙从发根捋下去,把飘散的发握在手中:“对你不住,我把发握着了,再不会打着你了。”

沈寻觑了一眼,入眼就见容华羞红的脸,如三月之春,又似盈满的月,咚地就撞开人的心。

许墨见着这一幕,不可置否,只是嘴角一勾,朝沈寻说道。

“师兄,她唤容华,是我的娘子。”

春气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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