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之中，苏瑾瑜站在老者面前，有些疑惑，“您认得我？”

老者闻言便踉跄起了身，晃晃悠悠走到苏瑾瑜的面前，伸了一双枯槁的手颤巍巍地附上了苏瑾瑜的脸。

“苏公子长得倒是几分像小姐啊，”一番摸索，老者笑了，眼角却也见了泪花，“公子不记得老身也属理所当然，毕竟你我只见过一面。”

“您是”苏瑾瑜任其摸索着自己的面容，只是心里满是好奇，这样的老人竟认识他的母亲？

老者收了手，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应道，“老身曾是小姐进苏家时的陪嫁丫鬟，小姐怀少爷的时候全是老身照顾着的。”

“陪嫁丫鬟？我竟不知老人家与娘亲有这般的关系，”苏瑾瑜搀扶着老者回了床沿，微蹙了眉头又问道，“可是，老人家为何又不在苏家待着了，如今又为何在这里只身一人，还”

苏瑾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找了一张椅子，搬到老者跟前，坐下静静等着人的回话。

“当年，老身同小姐一同进了苏家。本是想着，小姐一个风尘女子在苏家会受到歧视，老身前去也好替小姐挡下那些流言蜚语。不过，好在苏相待小姐好，那些担心的都没有发现。不出一年，小姐就被告知有了身孕。小姐高兴，老身也替她开心。”

老者柱了拐杖，身子朝着床栏一靠，脸上映着浅浅的笑意。

“后来，小姐临盆，老身却被告知三日内必须要进宫当官。”

“进宫当官？”

苏瑾瑜歪了头，有些不解。他在宫中这么些年，女官虽也见过，但都是些被遗落的秀女一步步走回来的。就算有个把两个是从宫外被提进的，但也没听过硬抢了人去当官的。

“苏公子也觉得好奇不是？”老身微微一笑，用了一双失焦的眸子朝了苏瑾瑜的方向看着。

苏瑾瑜下意识点了点头，却发现，人已看不见，自己点头也不过是无用功。随即收了动作，专心继续听着。

“实际上那时老身也不知个中原因，却也无奈皇恩告急。自然，也是在那时少爷降世了，老身只得匆匆看了一眼，知晓了个所谓的乳名，便进了宫。”老者轻叹了口气，又道，“后来老身进了宫，才知原来是皇后看中了老身绣的纹样。想要让老身留在宫中，专门替皇家人制衣。”

“原来老人家做的官是这个，可是，宫里不是可以在逢年的时候出宫看望亲人么？为何老人家后来不回苏府看看？”

听了苏瑾瑜的一席话，老者摇了摇头，“公子不知，有句话叫做宫门深似海。老身是被皇后叫去的，自然也是受了丞相的默认，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皇后埋在后宫的棋子。一年的时间，足以让老身的这双手，沾上鲜血。”

回望宫中的一切，老者皱了眉，一双手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自己或许能够出宫见见小姐，可是皇后不准啊。渐渐地，越往后就发现，这宫门是离老身越来越远了。心里藏着的秘密多了，想要出去的欲望却淡了。毕竟小姐已经从深潭里爬出来了，老身不愿再把她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