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小曦！小曦！你别吓我！”程桉抱着满身是血的林曦，双眼充血，朝着那个紧闭着眼毫无生气地躺着的林曦吼道。

林梦就是这时候见到了程桉，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林曦姐姐说得那个喜欢着的男孩。

她觉得，林曦姐姐要是看见程桉现在的模样，肯定会高兴的。那个男孩喜欢自家姐姐，从第一眼林梦就看出来了。

救护车到得及时，手术后林曦脱离了生命危险，在ICU观察了两天后，转入了普通病房。

林梦觉得，那个叫程桉的大哥哥，肯定爱惨了姐姐。

她亲眼看见那个眉目清冷的男孩就那样瘫倒在地上，手里紧攥着姐姐留下来的那份字条，哭得像个孩子。

她也亲耳听到程桉对着一个黑衣黑裤的人交代后事，打算如果这次姐姐没挺过来，就陪着姐姐一起走。

还有天夜里，大概是在医院睡得不舒服，她迷糊地醒来，发现程桉正安静地站在ICU病房门口，透着那一小块玻璃看着正躺在里面的姐姐。

难怪那人黑眼圈这么重呢！这几天怕是都没怎么睡过。

只是林梦一直不明白，程桉那么喜欢姐姐，喜欢到可以陪着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之前还要那般对待姐姐？

总不可能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装的，毕竟现在，没有人有心思观看他的表演。没有观众的舞台，自然不会有人登台演出。

喜欢，还要去伤害吗？

林梦不解，但也没打算问。毕竟姐姐现在这副样子，和他脱不了干系。

程桉坐在走廊上的座椅上，揉着自己两侧的太阳穴。害怕自己一闭眼，醒来后便再也看不到林曦，程桉这几天一直没敢睡。

毕竟是肉体凡躯，硬生生撑了这么多天，还是不由得感到疲惫。苏亦就在这时候出现的。

看着眼前满脸倦怠，衣衫皱烂的人，苏亦其实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老板，可那张脸除了气色差到不行，的确和自己老板模样无二。

收敛心神，苏亦将手中拿着的报告递给程桉，沉声道，“桉爷，查到了。”

程桉强打起精神，翻看手中的资料。目光扫过文件页上印着的行行字迹，程桉的面色越发凝重与阴沉。

……将文件页合上，从侧兜处拿出一个打火机，就地点燃。

火蛇一点点吞噬，从文件页的一角开始蔓延，最后包裹住整个纸张。在聚集的火光中，程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语气阴寒，“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等到最后一丝火苗也熄灭在湮灰中，程桉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苏亦先前交代完事情后便离开了，程桉坐在病床边，眸子紧盯着沉睡在病床上的林曦。

半晌，沉吟道，“小曦，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掌心轻轻覆上女孩的面颊，程桉起身在林曦额头落下一吻，目光中满是心疼与自责，低喃道，“小曦，桉哥哥知错了。你别睡了，好不好？要是生气，就打打我，骂骂我，好不好？”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程桉念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不知是因为凌晨的夜晚太静谧，还是倾泻的月光太温柔，程桉念着念着，俯身将脸埋在双手间。

安静的病房内，除了林曦微弱的呼吸声，时不时还能听见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却揪着人心尖泛疼。

一个星期过去，林曦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程桉和林梦每天就这样守着，一天又一天，两人从不交流，仅在看向林曦时会有短暂的视线交汇。

在林曦躺着的第十天，苏亦找上了林梦。

“有事吗？”林梦瞧着眼前拦住自己去路的男人—程桉的小跟班。

苏亦有些汗颜，老板叫自己青天白日的堵人也就算了，可堵的对象偏偏是这么个小娃娃，实在是……

苏亦擦了擦自己额间并不存在的汗水，将早拿在手中的文件袋递给林梦，“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有些事情，老板他需要你帮忙。等你看完这份资料，同意的话我就带你去见他。”

林梦小小的身躯，比苏亦足足矮了两个多脑袋，但是眉宇间的成熟却不输给大个子苏亦，皱眉道，“如果不同意呢？”

苏亦摇摇头，“老板说了，你不可能不同意。”

林梦淡淡的瞥了苏亦一眼，没再多言，将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的资料快速的浏览着。

“走吧。”将资料放回文件袋封好后递给苏亦，林梦抬脚领先苏亦几步后回头说道。

苏亦笑着点点头，帮林梦拉开车门，等林梦上车后，自己才坐上副驾驶，两人一起去见程桉。

医院，林梦瞧着坐在林曦病床旁的程桉，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程桉没有抬头，目光紧盯着林曦，沉声应道，“在我离开后，保护好她。”

林梦奇怪地问道，“离开？你打算走？留我姐一个人在这？”

程桉起身，将目光从林曦身上移开，看向林梦，“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不离开，她就会有危险。我现在……”

程桉顿了一下，视线下移，像是喃喃自语的说着，“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林梦看着仍旧没有丝毫醒来动静的林曦，鼻间一酸，“你没有能力？我就能吗？”

程桉笑了笑，“怎么不能？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桉俯身碰了碰林曦的脸颊，目光缱绻，“只要你看着她不再寻短见就好。”

林梦眼眶有些湿润，点了点头，也不管程桉有没有看到，“姐姐她若执意寻死，我又当如何？”

程桉没有回答，病房中只剩下洒落一地的阳光和三人在光影之下的呼吸。

很快，林梦便知道程桉为何能如此放心的离开。

林曦是在昏睡十五天后的正午醒来的，那时程桉不在，林梦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餐。

突然听见沙哑的嗓音喊着，“水…水……”林梦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连嘴里的红烧肉都来不及细嚼，直接一口吞下，倒了杯温水用棉棒蘸着一点点滋润着林曦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