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那婢女樱桃口,柳叶眉,正是韶华。一双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穿戴整齐着,娉娉袅袅。
于是心下一念,有了歪主意,故意往她手上捏了一捏。
彩鸢急急撤回手,气恼这秃驴无礼,转身走到屏风里。
僧侣见她忍气吞声,心里更加得意,高声道:“娘子放心,本寺僧人嘴最严,乱传话可是要挨罚的。”
钱氏看见彩鸢的异样,不理会这小小的变故。
她懒散的声音透过那雕花纱窗衣,极妖治地散开在空中。
“哦?是吗。”
等那两人走了,钱氏乜她一眼,冷笑道:“怎么?这就委屈了?”
彩鸢低下头耸耸鼻子,摇头。
钱氏的主子行事是从宫里学来的,奴才是什么?奴才就是垫脚的,是她安稳度日的一颗轻如鸿毛的棋子。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将来牺牲香鹊,就没打算仁慈对待她们这几个。
倘若今天那秃驴要彩鸢,她照样可以牺牲。奴才就是奴才,以为给自己办了几天事就可以高人一头了?
她的颐指气使都是钱氏给她的,要是奴才的命主子的心,那被踩在脚底下的说不定就是钱氏了。
想到这里钱氏用嫣红的手指尖划了一下彩鸢的漂亮脸蛋。
吐息若兰:“彩鸢,你把自己当主子了?”
彩鸢吓得赶紧跪下,那长指甲在她脸上划开一条的印子,她顾不上疼,哀求道:“奴婢不敢这样想的,娘子饶了奴婢。”
她的确以为自己伺候了钱氏这么多年,也有主仆一次的情份了。
钱氏显然没有心情管她的事,指甲一勾:“起来吧,去外面把那小丫头给我叫起来,花样到会玩。”
彩鸢走到外面,看见青黛和红樱几个依偎跪在一起。
四个人明明都很冷,脸上却都没有绝望的表情。
不知为何,她的心弦拨了一声。
她在羡慕。
日日服侍娘子又如何,外面嬷嬷都尊一句姑娘如何。外面多光鲜亮丽,里面就多艰难困苦。
她羡慕这三个丫头遇到一个愿意为了她们而下跪的主子。
“五姑娘,别跪了。”
彩鸢轻声劝道,钱氏巴不得她跪得时间越长越好。
见青黛面无表情的,彩鸢过去扶住她。
“五姑娘,咱们先回去吧。娘子说你跪多久,就让她们三个接着跪多久。”
她看见青黛的眼神松动了,的确那三个丫头已经不能再跪了,衣裳单薄如纸片,又滴水未进的。
青黛看着那个屋子,冷静道:“我要进去见母亲。”
彩鸢默认了,领她进去了。
屋子很暖和,内外一夹激,彩鸢打了个激灵。更不要说青黛了,小脸铁青的,不住打哆嗦。
青黛膝盖骨还疼着呢,扑通一下说跪就跪。彩鸢被这声音吓得心惊肉跳的,仿佛是听到骨头碎了一般。
青黛还是神色如常,仿佛失掉了痛觉一般。一声也不吭地磕了个响头。
“请母亲饶了我们这一次。”
钱氏本来就是想听她求饶,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听到了,反而觉得没意思。
她还以为是多硬的骨头呢,没想到低下人一被罚就低声下气的,果然是穷苦人家过惯了,连自己和奴仆的关系都分不清了。
青黛继续结结实实地磕头:“请母亲饶过我们这次。”
咚地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