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慢悠悠地磨着香料,碎屑粘到她的衣服上,发出甜腻的香味。
似乎极享受那声虐耳的磕头声,示意青黛继续。
她觉得可笑,太可笑了。那天自己在祠堂踢她,碾她的膝盖骨。青黛都咬着牙一言不发,冻成那样子也没说一个求饶。
今天她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还没放血呢?又不痛在她身上,她来充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钱氏眼神更加冰凉。
青黛继续磕着,她感受到有热热的东西从她的额角滑下来,滴落在地上,发出腥甜的气息。
等她的头再次落下去时,那小滩东西已经凉掉了。
青黛被地上的凉和身体的热冲击的头昏脑胀的,直到她听见“把头抬起来。”
彩鸢倒吸一口凉气,青黛的额头淤青肿着,还抹满了血水,看上去凄惨无比。
钱氏娇娇柔柔地蹲下去,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亲昵地笑:“你瞧瞧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明明是关怀的话语,却讥讽万分。
钱氏太过得意了,以至于忘了仔细看青黛的眼睛。她要是仔细看的话,一定能看见那漂亮的眼睛里。
盛满了讥笑。
“彩鸢,去把外面舀缸里的水给我拿过来。五姑娘这脸上这么脏,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来给她洗洗脸。”
外面舀缸冻了几夜已经结冰了,一碰都冰凉刺骨。
彩鸢担忧地看着青黛,她的额头已经伤痕累累,用冰水一泡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外面婆子听到这个指令,早就抡起膀子把冰凿开,毕恭毕敬地端给她:“彩鸢姑娘,这是舀缸里的水。”
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发。彩鸢咬咬牙,对不住了......
钱氏满意地看着那一桶水。
“把她的头给我按进去。”
外面有婆子张牙舞爪地进来打算抢这个差事,既能让钱氏满意,又能撒气。
这些婆子最爱这些惩戒人的差事。
“我来吧,我来。”
一个声音迫不及待地钻入钱氏耳朵里,她惊讶地看着彩鸢。
她知道彩鸢一向不喜欢这种施暴的事情,钱氏为此还骂过她好几回自命清高。
今日她一反常态地要帮忙,钱氏颇为惊讶。
那些婆子也不敢和她争,悻悻地捧场:“姑娘去,姑娘去。”
彩鸢低声道一句得罪了,颤抖着抓住青黛的头发。她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仿佛这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青黛的头被压到桶里面去,一下子被呛住,痛苦地把咳嗽憋回去,嗓子辛辣。
她扑腾着:“凉——”
水花四溅,青黛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窒息,她挣扎着要出来,额角生疼,疼地她觉得桶里已经染成了血水。
屋子里被她扑腾地到处都是水,钱氏不耐烦:“按紧点。”
彩鸢连连说诺。
渐渐的,青黛没什么力气了。有气无力地扒拉着彩鸢的手。
“这是在做什么?”
门口站着一个男孩,穿着白色的衣袍,里衣血红翻飞。
明明是极为冲撞的颜色,被他穿得端庄贵气。
他神色是很平静的,可是外面的婆子竟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氛。
“这孩子怎么也拉不住,非要往这里跑。”后面的文昌公夫妇和忠毅伯等人说笑着,慢慢走过来。
到底是了解这个侄子,看见谢今安绷直的背,文昌公夫妇感受到他在生气。
上一次他这么生气还是因为柴墨初弄死了他的猫,谢今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把柴墨初捆在树上高喊求饶。
谢今安从此再没有养过猫,柴墨初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学乖了,腆着个脸跟前跟都堂哥堂哥个没完。
这次又是为什么而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