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铁怪发出尖锐的叫声,命令大鹏强行掠下加入战斗,莱率领的雌性弓箭手立即换上火箭,对付铁怪的空中支援。
血腥味,烧焦的羽毛味,弥漫在整个战场。
雪月最后的寒风吹起,宁淼丝毫不觉寒冷,心脏沉重地击打着胸膛,热血奔腾不息。
虎吼声,熊吼声响起,化作兽形的雄性族人,凭借力量和身躯挡住铁怪,几乎是一换一的拼命打法,黑矛扎进身体,就用身体留住铁怪,铁怪一旦不能脱身,必将迎来死亡。
等到领头的卫长发现情势不对,铁怪只余下二十多人,这货一声尖啸,余下的铁怪急速后撤。
一心脱离战场的铁怪速度奇快,宁淼心急如焚,完了,如果跑掉一个,很快就会再来一群。
七只翼虎突然从地下跃出,封住铁怪的退路,正中的一只,毛色雪白,眸色冰冷,宁淼喜出望外,“冰哥,别让他们跑了!”
铁怪本就被打残,体力消耗殆尽,一个个不由亡魂直冒,心理防线被击溃,连闪避攻击的动作都变得迟缓笨拙,奇袭队联合追过去的翼军,两边夹击,我们的目标是,一个都不能少。
这场后来被乌诺城称为耻辱的开始的战斗,进入尾声。
翼军担任了打扫战场的工作,二百三十一名铁怪,死亡二百二十人,俘虏十一人,缴获铁矛二百三十一支,完好铁甲一百八十副,破损铁甲五十副,盾牌七十张。
宁淼拿出兽皮默默记录,宁淼元年雪月一百六十七日,异人铁怪来犯,翼虎与山熊联合抗敌,牺牲雄性六十八名,雌性十九名,小兽人一名,全歼来敌。
是夜,族人们垒起柴堆,放上八十七名族人的遗体,其中有四十具兽形。
俘虏被扔到小平台的雪地里,白翼一脚踏上被捆成粽子的卫长,颊边的三道白纹隐隐发光,茶色的瞳仁中一片森然,左臂举起长矛指向天空,右手成拳,抵住额头。
雄性们亦举起长矛,右拳放到前额。
木矛整齐地墩地,一次又一次,伴随着族人口中嗬荷的低呼声,悲壮肃穆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
雌性们流下眼泪,为他们的族人,兄弟,朋友,伴侣送行。
虎灵不肯让任何人搀扶,愣是一步一晃走到柴堆旁,雌性温暖的双手轻轻抚过冰冷的虎尸,“阿丰,我和六雪来送你了,天神那儿,一定不饿不冷,你先走,终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
白风挣开田的怀抱,冲向柴堆,摇晃着死去的小伙伴,一边哭一边喊,“曼,我以后再也不骂你笨,再也不欺负你,你想吃什么,甜粥,烤肉,我让阿爹给你做,你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
白风肆无忌惮的哭声打破了某种宁静,族人们纷纷上前,向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柴堆逐一被点燃,烈火中,愿英灵安息。
战争永远是制造不幸与悲伤的机器,而不幸与悲伤累积起来,会转化成仇恨。
虎灵径直走到白翼和宁淼面前,擦干眼泪,指向旁边的俘虏,“族长大人,族巫大人,杀了他们!”
一句话点炸群情。
“族长大人,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宁大人,杀了他们!”
......
白翼压压手掌,族人安静下来,“大家听我说,我们以前从不知道,赤月丛林之外,有这样的怪物,今天,我们胜了,可不得不承认,他们比我们强,我们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异人。”
翼虎族长将牙矛插进地面,双手高举,“失去亲人,心里空得发慌,总想拿什么东西塞进去,又满满的,恨不得把心肺都扯出来,阿翼我懂,可我们需要变得更强。”
醇厚的嗓音接下去,“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很短。”
一时之间议论纷纭。
族人们的意见大致分为两派,一派坚持杀掉铁怪以祭奠死去的族人,一派则支持族长的决定,要从铁怪身上套取更多的秘密,壮大己身。
被踩住的卫长发出难听的粗嘎笑声,“想从我们伟大的乌诺城军人的口中问出情报,简直可笑,做梦!”
白翼脚下使力,直接踏碎卫长的胸骨,卫长的口鼻立时呛出鲜血。
此人还算硬气,剧痛之下仍保持神智,“低等奴人,要杀就杀,少他妈痴心妄想,我乌诺城军必定碾平你们的窝洞,撕碎你们每一个人。”
宁淼拿出水果刀递给小脚,冷笑一声,你家宁爷可不是对敌人都会产生怜悯之心的蠢货圣母白莲花,“小脚,去,用这个,把他的手指脚指一节节切下来,小心点,别让他死了。”
小脚领命,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在卫长撕心裂肺的惨呼声中,一截小手指被切下。
宁淼偏过头,运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固非所愿,可他别无选择。他需要撬开铁怪的口,越快越好。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卫长的叫声逐渐变得虚弱,浑身不停地痉挛颤抖。
到第五刀,卫长扛住了,旁边观刑的铁怪却吓尿了,双眼失神,哆嗦着求饶,“我说,我说,我全说,只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
不需要宁淼吩咐,小脚眼疾手快,抓起一团破兽皮堵住卫长的嘴,卫长口里呜呜作响,目露凶光瞪视临场变节的下属。
大约等了二十秒,哆嗦成一团的铁怪看了眼小脚手里闪着寒光的小刀,断断续续开口。
“我们是忽律族,隶属乌诺城东陆驻军。”
“城主大人名乌楚,是王上的次子。”
宁淼蹲下身子,轻抚铁怪的头顶,极端恐惧后的温情会让人无比迷恋,这玩意叫斯德哥尔摩效应,“告诉我,异人,乌诺城有多少驻军?”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外联有二十一队,每队两百到四百人不等。”
白翼皱眉拉开宁淼放在铁怪头顶的手,冷厉问道:“说,乌诺城在哪,怎么去?”
铁怪抖了抖嘴唇,嗫嚅半天一个完整字音也吐不出来。
小脚扬扬小刀,龇着牙威胁,“怎么,你也想尝尝被一节节切成碎渣的味道?”
“不要,不要,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今年雪月刚刚考入外联,每次出来都坐在大鹏背上。”
宁淼心中反复琢磨铁怪话里的真实性,面上不动如山,“往哪个方向飞,飞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