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沁凉。
回到宿舍的路上,景予安吹了一路。
脑海里乱糟糟一团,吹不出个所以然来。
抗体……江司南……张文杰……序列号……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景予安托着下巴,抱臂沉思。
还是找个人问问吧,先从能查到的入手!
回宿舍后第一件事,景予安拨通了林茵茵的电话。
“喂?安安安安大宝贝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茵茵。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知道我们一般生化实验用的抗体,管子上的序列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林茵茵被问得一脸懵比:“……这不是出厂的时候,厂家自带的么?”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景予安:“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想问问你,这事儿是不是有讲究。”
林茵茵:……
你口气这么严肃,我还以为出了大事儿。
林茵茵:“我也不太清楚,不然我帮你问问木头吧~他学的是生物信息学,对这方面比较懂。”
景予安:“好。”
电话那头传来拖鞋踢里踏拉的声音,然后是一道甜腻的娇嗔:“木头~”
景予安:……
我总感觉,今天这顿狗粮是跑不掉了……
许延彬的声音隔得远,手机里听不大清。只能听见林茵茵时不时“嗯”“啊”的附和声。
景予安等了五分钟,林茵茵才“mua~”一声结束。
“宝贝儿~久等了。”
“是这样的。木头说,序列号和时间有关系。”
“两年前,也就是2015年的时候,国家对抗体的序列号出了新规定。”
“原先的抗体序列号,都是各个公司有各个公司的标准,有些公司是以时间作为序列号的开端,有些是抗体提纯的细胞株序号……总之每个公司都不同。”
“15年之后,国家把序列号统一了,前三位,比如说‘714’,就是指当年七月十四日生产的抗体。两位数的月份,就用T、E、V三个字母,代表10月、11月和12月。”
“这样既可以统一序列号,也可以把生产日期一起包括进去。因为你也知道,如果把生产日期印在外面盒子上的话,很容易弄丢,也不利于保存。”
景予安:“明白了。那能不能再帮我问问看,‘697’打头的抗体,是从哪里来的?”
林茵茵:“好,你等一下。”
“木头~~~~~~”
景予安听着话筒里的声音远去,陷入了沉思。
江司南给的是“515”打头的抗体,也就是今年5月15日产的。那么那天晚上,他想找的,是不是也是这种以“697”打头的抗体?
还有他那句莫名其妙的“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莫非……指的就是抗体的事儿?
这事儿……和那渣男张又有什么关系???
他真的会做那种事吗……
景予安抿了抿唇,眸底掠过一道令人心惊的暗芒。
如果真的如自己之前所猜测的……是渣男张对自己的抗体动了手脚……
那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林茵茵那头过了好久才有声音。
“安安,木头问你,这抗体是不是国外来的?”
景予安:“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帮我问一下许延彬,能不能查来源?”
林茵茵:“木头说很难,问你有没有外包装上的批次号,仅仅有序列号不够。”
景予安:“其他的有效信息我也没有,如果你们查不到的话,能不能大概给我一个范围?不用特别精确的那种。”
“行吧~”
林茵茵飞快地把景予安的话转述,许延彬听得直皱眉,回了一句:“你把电话给我,我直接和她讲。”
“喂?安安,我是许延彬。”
“我在,你说吧。”
“如果单单只有序列号前三位的话,这个真的很难查。‘697’不是常规序列号,要么是国外哪家公司的,要么就是15年之前的抗体批次。”
“如果是你近期拿到的,正常抗体的保质期你也知道,六个月到十八个月不等,两年前的抗体,早就没用了。实验室也不可能放着这种明显就过期的东西不处理。”
“可是国外的抗体,这范围就大了。公布在网站上的,基本都是批次号,很少有放序列号的。”
“你要范围,我也无能为力。”
景予安听了直皱眉:“那你觉得,这是多年前抗体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国外抗体的可能性大一点?”
许延彬沉默了许久,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15年的新规是差不多年底的时候才公布的,其实也可以算是16年年初的事情。算算离现在,其实也不过只有一年多一点。而且新规出台的时候,最后一批已经投入生产的抗体,序列号还是按照旧规做的。”
“严格来算的话,如果是那时候的最后一批抗体,现在应该刚刚过保质期。”
“所以,两者都有可能。”
景予安:“明白了。谢谢你。如果后面还查到什么线索的话,能不能给我微信里留个言?”
许延彬:“没问题。”
电话重新回到了林茵茵的手里,“宝贝儿~解决了吗?”
景予安:“嗯,很谢谢你们帮忙。”
林茵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那我们这周末约不约??保利那边上冬装了,我们去看看??”
景予安轻笑一声:“好。我实验结束给你留言。”
简单寒暄了几句,景予安挂了电话。
她靠在椅背上,盯着眼前纸上的“515”和“697”,陷入沉思。
半晌,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看样子,要想知道答案,免不了要和平头哥再打交道了。
只是问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他不是也问过我,“有什么想问的吗?”
景予安的胸口有些闷闷的。
她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向窗外。
月色正好,流华曳地。
……
第二天,五楼实验室。
排风扇的功率很小,声音几乎听不见。笼子里的小鼠踩过垫料,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衬得整个房间格外安静。
操作台上堆满了材料。
景予安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半个人影子。
喜怒无常的平头哥不在!
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景予安眼底神色复杂,心口糟糟的乱。
昨夜,没有再做到那个恼人的梦。
只有江司南那天压抑着的眼神,一遍一遍地回放。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厌恶?
回避?
还是什么别的?
好像都不是。
平心而论,比起渣男张,江司南自始至终都没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可是……
为什么自己一看到他那压抑着歇斯底里的眼神,便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景予安垂眸。
手心里,是按亮了指纹锁的手机。
微信消息栏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