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阿娇打开门缝,瞧了眼外面。每个房间外,都派了两个宫女守着。
毕竟这里是王宫,诸事自然都有人小心地盯着。
代阿娇捂着肚子,神色苍白地走出门外,对门外的宫女道:“我肚子实在是疼,请问两位,如厕的地方在哪里?”
其中一位宫女打量了眼面前的人,这人长相俊秀,又是王后邀请的才俊,不免和颜悦色道:“你随我来就行。”
“多谢!”
代阿娇跟在小宫女身后,走了几分钟后,偷偷拿出怀里的永生花,直接扔在地上,并惊讶道:“这是什么花?”
宫女转身,见草地上有一朵橘色的花,似桔梗,心生爱怜,便捡了起来。
代阿娇眸光一闪,走近问道:“这花真好看,香吗?”
闻言,宫女轻嗅着花朵的香气,清新淡雅,顿感舒适。
不一会儿,宫女扶着头,晕晕乎乎地,好像站不住脚。代阿娇连忙询问道:“你没事吧?不如我扶你到石凳上休息一会儿,你给我指个方向,我如厕完,就回来找你?”
宫女摇着头,但头重的厉害,似装了千斤铁,于是便应下道:“那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着你。”
代阿娇不动声色地抿起嘴角,回道:“好!”
宫女趴在石桌上,最终沉沉睡去。
代阿娇朝四周瞧了眼,赶紧疾步走了出去。
宫内虽地形复杂,但好在大王王后居住的宫殿,在王宫的轴中心,能一眼望见。
此刻,周贤定是和王后在一起。
若是今晚成功,肯定所有人都不能出宫,所以她得打探一下宫里的环境。
行了片刻后,代阿娇有些迷糊了,王宫太大,到处都是红墙绿瓦,给自己一种已经路过的感觉。
突然,一队巡逻的人从东南方走来,代阿娇连忙躲到假山后。
代阿娇有些懊恼,若是能找个可以带路的人,最好不过。
今日虽说是王后的生辰,今晚又要大宴宾客,但此刻王宫里,十分平静,每个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想要趁乱这个点子,实在不可取。
代阿娇有些失落,没想到王宫内外,层层戒备。
回到宫女身边,代阿娇拿出丝巾,放在宫女鼻尖上,不一会儿,宫女便悠悠醒来。
代阿娇盯着宫女手里的橘色花朵,心想着这么珍贵的一朵醉花,她和师父一起培养出来的,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夜色降临,王宫的大殿外摆满了大片大片的秋菊,如金灿灿的海洋。
众人在宫人身后跟着,沿着台阶而上,越上一层,就感觉多一层权势的高度。
高台之上,隐约能看见都城的万家灯火,忽明忽暗,在夜色中迷离。
绕过高台,又绕过金碧辉煌的内殿,众人来到宽阔的后花园。花园能够容纳这么多人,宴席自然不会再内殿举办。
沿途的树上,挂满了灯笼,令整个后花园,恍如白昼。南国大王和王后坐在搭建的一米高的平台上,满眼笑意。
代阿娇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国最尊贵的夫妻,他们看起来那般地和蔼,却掌握着南国子民的生杀大权。
“众爱卿,请入座。”南国大王挥一挥衣袖,君王威仪之气毕显。
台下正闲话家常的达官贵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落座。
从平台朝前延伸五十米,有一十米宽的地毯,分隔开两边的宾客。代阿娇随这些才子,坐在达官贵人之后。
听说,南国大王最崇拜的人乃是文宗老前辈。
只可惜老前辈已仙逝。
平台之上,立在大王王后身旁的人,依次是贤王周贤,昭王周乙,安平公主周爱安。
至于大王的其他两位子嗣,武王周武还在边境,泰和公主已嫁去北国,自然是回不来。
代阿娇的视线又落在平台下的青鬼身上,周贤的门客,竟然也能占一席之位,看来大王真的很看重这个太子。
扫了全场一眼,平台上下,都没有守卫,代阿娇低着头,眼神暗了暗。
宫廷礼乐忽然响起,宫女们端着小菜入场。
珍馐美味,摆满了一方小桌,不过令众人更兴奋的,便是在这里可以看宫廷舞蹈。
南国大王,喜舞乐,在王宫里单独辟了个小别院,收罗了天资极高的乐人。
这个地方,名叫五音坊。
每逢南国盛事,五音坊便会献上他们最极致的表演。
而都城子民,将五音坊传的神乎其神,又说此生得见,死而无憾之类的话。
归根到底,还是这般华贵的舞曲,平民向往,但又欣赏不来,只能一昧地抬高五音坊的地位。
不过,五音坊的舞曲,丝丝入扣,确实引人注目,举世无双。
代阿娇余光瞥着台上的周贤,又瞥着台下的青鬼,最终起身,离开了宴席。
凭着记忆,代阿娇偷偷朝太子寝宫走去。
宴席结束,周贤定会回太子寝宫。
行至太子寝宫途中,代阿娇猫着腰,沿着小路走去,忽然,嘴巴被一只手蒙上。
然后代阿娇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拖走,因为看不到身后的人,所以代阿娇格外的惶恐。
那人将她按在假山石上,低声问道:“你来宫里究竟干嘛?和周贤是什么关系?”
借着月光,代阿娇才看清面前这人。
云容下意识环顾四周,语气有些急:“你知不知道,太子寝宫周围埋伏着多少人?”
“我管他有多少人,我的毒,又不限制人数。”代阿娇瞪着云容,一双眸子,清透发亮。
云容对这个女人简直无可奈何了,她根本就是在以卵击石。
“你听我说,周贤是烈火门门主,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再说,他还是太子殿下!”云容已经确认,娇娇同周贤有血海深仇,不然也不会入宫行刺。
但是想要周贤的命多了,而真正的,谁又能真正取到?
代阿娇捏紧拳头,挣扎开来,冲着云容悄声道:“我种的这毒,无色无味,只要沾染上,便会渗透进皮肤,日积月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没用的!”云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代阿娇明白。
“那你说什么有用?我的亲人死了,我不报仇,活着有什么意思!”代阿娇忍住悲痛,哽咽道。
云容大力捏住代阿娇的肩膀,轻声道:“听我说,没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只要朝大王揭发周贤的罪行,大王会处置他的,这比你孤身犯险好太多了。你相信我,我在找证据,等我考上官位后,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听到云容这般坚定的语气,代阿娇鼻头一酸,她知道云容表哥是在为代府翻案。
“可周贤是太子啊,是大王的亲儿子!”代阿娇眼眶一红,又开始挣扎着。
大王和王后难道就没有恻隐之情?
他父亲为人做官,清清白白,她还记得父亲说,当官一定要清白,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朝廷之争,为什么,要牺牲掉他父亲这个棋子啊!
“我不管,放开我!”代阿娇抽泣着。
突然,后花园传来一阵骚乱。
“来人啊,有人行刺!”
代阿娇一愣,呆呆道:“我…我还没动手啊!”
云容瞧了眼代阿娇,拉着她,沉声道:“跟我来!”
两人从小道绕回宴席之上,还未靠近后花园,就发现一群人慌张地跑着。
云容拉过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要行刺大王!不对,是行刺贤王!”
代阿娇心惊不已,那人这么猖狂的吗?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做行刺之事。
看来真的有很多人想要贤王的命啊!
不知为何,代阿娇心里有股不安,视线不由落在熙攘的人群中。
守卫迅速赶来,将包围圈越围越小。
方才还喜庆热闹的宴席上,现在只剩杯盘狼藉。代阿娇逆着人群而走,或许想要趁乱,再补上一刀。
逐渐走近,代阿娇瞧着那个晃动的人影,心头一颤。
大步向前,却被人拉住,代阿娇扯不动,眼泪不免落下。
那是小白!
被侍卫围着的是小白!
那把异形刀,变幻莫测。小白如一头狼,阴狠决绝。
周贤被青鬼等门客挡在身后,而青鬼更是一脸阴沉。
血流满地,腥味让人呕吐,小白手上的异形刀剑,泛着夺命嗜血的光芒。
她似乎在哪里看过这一幕,大约是一年前,韩欢就以一人之力,迎战四面八方的敌人。而那时,她尚可救韩欢一命,可今日,她该如何是好?
青鬼双目紧盯着台下的小白,见小白力破数人,目光更显幽深。
他是疯了吗?
到底想做些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周贤对于烈火门的意义吗?
青鬼身后的周贤大喊着:“弓箭手在哪里!”
转眼,小白披着一头散乱的发,跳上了台,迎着青鬼身后的周贤。
周贤知道小白是烈火门的人,便朝青鬼颤声道:“他想要做什么?”
青鬼平静地看着小白,问道:“谁让你来杀的人?你是不是想背叛烈火门?背叛你的主子?”
周贤附和道:“对,你是不是想背叛我!”
小白不为所动,只握紧了手里的刀,一步步朝周贤走着。他脚下的血,如盛开的雪莲,妖冶美丽,带着疯狂的戾气。
青鬼眼神似深潭,幽深不见底。
“既然你要背叛烈火门,那我便替烈火门清理门户。”青鬼说完,解开斗篷,将一直隐在黑暗里的身体露了出来。
对付林深,对付无崖子的徒弟,他若是不拿出真本事,便是不尊重、小瞧了无崖子前辈。
青鬼从容地拿出腰间的安魂钩,对林深道:“你要杀他,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