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澄明,树影婆娑。
台上刀光剑影,战的难舍难分。
异形刀,无情决绝,安魂钩,致命狡猾。
云容喃喃道:“这种钩子似的兵器,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有多余的心思听云容的话,代阿娇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青鬼的这把钩子,时而长,时而短,出招时,极其迅速,肉眼竟都未能瞧见。
十几招后,小白的脸上和胳膊上,都是被划伤的血迹。
那是什么怪兵器?
因为担心着小白,代阿娇四肢竟然都泛凉。
忽然,小白被勾中,但他也没有疼痛的表情。直到青鬼的安魂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住小白肩胛骨时,小白才脸色一白。
代阿娇看清情形后,惊呼,那是风门穴。
钩子翻出血肉,露出森冷白骨,就差将骨头都勾了出去。
见状,代阿娇一阵钻心的疼。
“小…”代阿娇被云容再次捂住嘴巴。
台上的小白,并没有被钩子影响,一剑朝青鬼刺去。
就在此刻,剑身离青鬼一厘米之际,一把利箭刺进小白胸膛。
剑停在半空,小白咬牙,还想挥剑时,另一把利箭射中身体。
小白还不甘心,再次用尽力气挥剑,嗖的一声,再一把利箭。
最终,小白的手无力垂下。
小白忽然释然,他终于领悟了异形剑的刚柔并济,也明白师父让他下山的苦心。
只是可惜了,今日,他的对手是青鬼。
所以,就算领悟了剑的奥妙,他还是不能将此剑扬名。
他…好像,不能再护着她了。
这便是命,尽管有了能力,却始终丢了机会。
代阿娇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错了,真的错了。
她不该昨日对小白说那么狠的话,她怎么能怀疑小白的心意呢?
心,疼的抽搐,代阿娇眼里只有中箭的小白的身影。
他在帮自己报仇!她的仇,他在帮她报,甚至不惜背叛烈火门。
更没想到青鬼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人,都是烈火门的人,下手竟然如此狠。
小白被拖下去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代阿娇忽然想起在关口城时,他伸出手,天真的让自己解开镣铐,那么纯粹干净的小白,她为何不要他?
“走吧!不然我们会被怀疑的!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还出汗了!”云容赶紧扛起代阿娇,大步朝殿外跑去。
代阿娇捂住胸口,浑身抖的厉害。
因着云容的身份,守卫很快就给他放了行。
瞧着一旁的代阿娇,云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难不成在梦里遇见过?
而代阿娇不同于刚才的愤怒悲伤,相反,此刻她很平静。
甚至平静的异常!
正当云容开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时,从马车后传来马蹄声。
云容撩开帘子,发现马车后确实跟着人。
“小侯爷,是烈火门的人!”马车上的小厮说完,赶紧拉动手里的信号弹,又看了眼为首的烈火门的人,便对云容道:“小侯爷,我先拦住他们,你们快走。”
代阿娇沉默几秒,便道:“他们可能是来找我的。”
“他们找你干什么?”云容对眼前女子,更添几分好奇。
代阿娇欲言又止,她要不要告诉云容,她就是代阿娇?
就在这时,从对面的街上,出现三个骑着马的侠客。
代阿娇一眼就认出,他们就是当初来懂山寻自己的人。
“小侯爷,云公让我们一直在宫外守着,没想到烈火门的人真会对你动手!”为首的苍梧一脸担心。
毕竟云容是云公最疼爱的孙子,也是云家的希望。
代阿娇抿着唇,搞清楚状况后,迅速拿起云容的袍子,套在身上,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让我上马!”
苍梧瞬间会意,跳下马,将马匹让给代阿娇,并大喊了一声:“小侯爷,快走!”
“娇娇!你在做什么!”云容刚想跳下马车,却被苍梧拦住。
夜色朦胧,红姑挥手道:“追上去!”
苍梧带着其余的人,拔出长剑,指向烈火门的人,显然是不准备让道。
云容坐在马车上,只恨自己没有勤练武艺。
红姑驾着马,绕开打斗的人,下意识地瞧了眼马车,惊的苍梧差点手一抖。
“小五,看下马车!”
离马车近的韩欢,用刀撩开帘子。马车内云容慌张不已,韩欢却神色平静,又抬头冲红姑摇摇头。
仅仅是几秒,红姑便收回视线,追着代阿娇的马而去。
苍梧等人将门徒引到另一处,紧接着,街道上多了持刀的商客,苍梧知道,他们的救兵来了。云公真是神机妙算,知道烈火门会向小侯爷下手。
云容翻身上马,握着马缰绳,皱眉道:“娇娇怎么办!”
“小侯爷放心,我们马上去寻她!”
犹豫片刻,云容便驾着马离去。
一旁,代阿娇被逼到无路可走。
红姑身子如一条美女蛇,朝代阿娇吐着信子,优雅地走来。
“真漂亮的一张脸蛋儿!”红姑食指轻抬起代阿娇的下巴,可下一刻,神色却一凛,捏住代阿娇的脸颊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西域之花的毒?”
她知道西域之花?代阿娇有些绝望。
“你去过懂山?和菩提子什么关系?”红姑秀眉微蹙。
见代阿娇一直不开口,红姑眼神一冷,站起来,拿出腰间令人悚然的鞭子。
就在鞭子即将抽到代阿娇脸颊的那一刻,代阿娇轻声道:“菩提子是我的师父!”
闻言,鞭子力道减弱,落在代阿娇肩上,不痛不痒。
红姑轻启红唇,邪魅一笑,又俯下身子,温柔地掐出水似的道:“哦,原来是我的小师妹!”
听到这话,代阿娇猛的抬头,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红衣女魔头竟然是她的师姐!
世界真是小!
不,还不如这个世间人的关系固然复杂,但还是逃不过环环相扣的圈。
“小五,将我的小师妹带下去,好生伺候着。”红姑背着手,盯着云容的袍子意味深长。
这次算是她失策吗?
没想到云公那老头子,竟如此聪明,更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小丫头骗了。
回到房间,代阿娇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盯着代阿娇片刻,便走了出去。
韩欢立在门外,心生奇怪,方才盯着屋内那女子,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双明亮的双眸,看的人眼前一亮。
“小白…”代阿娇忍不住呢喃着。
清晨曙光重新照耀大地,一切都在崭新中开始。
“我那小师妹,还没有吃饭?”红姑背着手,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间门上。
韩欢点头。
于是红姑端着一盘包子和小菜,婀娜多姿地来到代阿娇面前。
放下手里的东西,红姑温柔道:“对付不听话的孩子,你知道我会用什么方法?”
代阿娇没有理睬红姑。
于是红姑拿出腰间的鞭子,缓缓走到代阿娇身前。
代阿娇咬着牙,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她只带了几样毒,布袋还在楚楚那里,面对自己的师姐,她根本没有胜算。
看到代阿娇倔强的眼神,红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像代阿娇这个年纪的时候,比她还要倔。
“说吧,你同那云容什么关系?”红姑想了想,便道:“才子佳人,红颜知己,对吧?”
代阿娇以为她和这个传说的师姐见面,会是异常感人的一幕,但没想到是这样厌恶的场景。
红姑支着下巴打量代阿娇半天,越看越觉得小师妹长的好看。
那种美,没有攻击性,给人很舒服。
“小师妹,我劝你还是忘掉你那蓝颜吧!因为很快他便是个死人了。”
代阿娇红肿的眼瞪着红姑,咬牙切齿道:“你们烈火门是不是从来就是杀人不眨眼?你们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家人?为什么你们可以将人的生死,说的这么轻而易举?”
“有的命重,我们自然说不起,但有的命贱,我们也没办法。”红姑笑着说出这句话,让代阿娇彻底崩溃了。
“众人生而平等,都在努力地活着,你凭什么践踏别人的尊严?”
红姑眼神一冷,哼了声,沉声道:“我告诉你,小师妹,众人生而不平等!别用什么努力活着才掩饰自己的卑微!师父没教给你入世的窍门,师姐我帮忙教你!”
代阿娇小脸白了白,跌坐在床上,悠悠回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姐。”
红姑突然冷下脸色,站起来,紧握着鞭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挥动手,狠狠惩罚这个女子。
她鲜少有失态的时候,也鲜少有被动怒的时候。
她的脆弱,在离开懂山前,已经全部消散。
小师妹不懂,是她无知,她经历过,所以她有资格说出这些话。
谁…不是在努力活着?
鞭子意料之外的没有落下,代阿娇心里并没有轻松。
“你喜欢饿着,就饿着吧!等到你奄奄一息时,你师姐我可能会大发善心,送你副棺材。”说完红姑便似笑非笑地离开。
代阿娇靠在床头,身体顿时无力。
仇没报,小白又被抓住,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代阿娇,你怎么活的这么失败?
月上柳梢头,红姑一人在花草错落的庭院里饮酒。
忽然,一抹影子朝红姑身后走来。
红姑笑道:“你跟在我身后已经多久了?我都记不清了。”
就在影子朝红姑越来越近时,庭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影子只留恋片刻,便迅速离开。
韩欢出现在庭院里,余光瞥着周围,刚才一定有人来过,这人武艺还不错。
“小五,你是第二个这样看着我的男人!”红姑支着下巴,一袭红裙,在月光下,似盛开的曼陀罗,迷离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