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鬼修(1 / 1)锦瑟琴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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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族陨落,天下化为九洲。哪九洲?曰青牛洲、归虎洲、二圣洲、蓬莱洲、白鹭洲、百色洲、葫芦洲、昆仑洲、大荒洲。弹指沧海桑田,九洲已历经了万年。万年来世事沉浮,又历经了多少宗族、多少门派,改朝换代不知几何,唯有一样不变——得天人者,得天下!”

白鹭洲的一个茶馆中,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讲解天下大势,正说到天人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我……天人哪儿特别了?凭什么就能得天下?”

问的人是名女子,穿了一身粗布衣裙,头上插着一支翠绿的木釵,虽无别样修饰,但眉眼间清澈坦荡,樱唇一点,身形窈窕,是个清秀佳人。旁边一人,是名少年,容貌普通,双眼却深邃幽黑,使人过目不忘。那少女问的不是说书人,而是身边同伴,“不会是身体里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吧?”

说话的自然是阮年年。此时她脑袋里想的全是倚天剑与屠龙刀相撞的惨状。

该不会来个杀鸡取卵什么的……

旁边少年——季逍点点桌,示意说书人继续说下去。

“为何说‘得天人者得天下’呢?只因九洲之中,各大灵山灵脉,唯有天人方可开启,每开一灵山,足以引起群雄纷争!”

阮年年努力消化听来的消息,不一会儿,又听到了“玉虚宗”三个字。

玉虚宗势力之大,九洲之中占了八洲,不独人界之中独占鳌头,绝大多数妖族也唯其马首是瞻,年年进贡。这天下第一大宗,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一边听一边吃,一抬头却发现,季逍依旧水米不沾唇。她不禁问道:“你这样真的不饿吗?”

入了城,他便换了副容貌,看起来平平无奇,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阮年年纳闷,这人该不会是个在逃通缉犯?

她夹了只鸡腿过去,季逍不为所动。于是那只鸡腿中途又调转回去,入了阮年年碗里。

“这样修炼,不吃饭,不睡觉,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她摇头感叹。

季逍笑了一声,嘲笑意味很明显。

“姑娘此言差矣,”台上的说书人听见了,道:“修士们乐趣不在于衣食住行,而在于一个‘修’字,飞升成圣、济民水火,这都比吃根鸡腿强得多。”

听书的茶客纷纷大笑。

阮年年并不觉得受到奚落,她笑了笑,道:“人各有志,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也许我吃根鸡腿的乐趣,要比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乐趣还要多。您接着讲吧。”

说书人便接着讲九洲之势,只是讲来讲去,都脱不开玉虚宗,阮年年也大致知道了一些概况。

玉虚宗宗主姓罗,叫罗镇,多年前就已闭关,宗门事务全交由两个山头的山主打理。其中玉望山的山主罗颂月,是罗镇的女儿。而问虚山的山主云徐,是罗镇的得意弟子,如无意外,下一任宗主便由这两人中挑选出。

至于其他的一些绯闻轶事,她并没听进去多少。

饭毕,二人接着赶路。

季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辆马车,那马整日精神抖擞,一口水都不用喝,拉着车欢蹦乱跳一路狂奔。可怜从未坐过马车的阮年年,骨头都快要颠散了,捶着酸痛的腰问季逍:“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第二十三遍,”季逍正赶着车,闻言道:“不要心急,你说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才踏实。”

“可是我没有想到要走这么多天!”她抱怨,又道:“你们修仙人士不都是御剑飞行、缩地成尺什么的么?要不你带我御剑一下?”

“我不修剑。”他道。

“那你修什么?”

外头罕见地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忘了。”

敷衍得不忍直视。

“我知道了,”阮年年气呼呼道:“你就是个手艺人。”

季逍的轻笑声飘进车里。

“不需要急,玉虚宗还有一个月招选弟子,时间多的很。”他道:“进去了,你就没那么多机会出来了。”

“那我有可能落选啊……”她叹气。

“你不会落选。”季逍道:“我帮你。”

又过了十来天,他们到了玉虚宗总宗门所在之处——青牛洲。此洲格外繁华,城镇亦多。这日到了一个镇落,镇中街道整齐,勾栏瓦肆一应俱全,初具小城规模。日午时分,两人到了一间酒楼,要下一个半雅间,阮年年听到楼下大堂的说书台上正说着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那月娘知道自己心爱的男子无法与之合卺双修,心中大恸,自尽而死,却因缘巧合之下修成了鬼道,成了一名鬼修……”

“鬼修是什么?”她饶有兴致地问。

此时伙计端来两个冷盘,上了热茶,退下之后,季逍开口:“活人称修士,死人不就是鬼修。”

阮年年点点头,可是一想,又觉得他太敷衍,便又问:“人总会死,假若死后就能成鬼修,那鬼修的数量岂不是比人还多?”

季逍给了她一个“你傻得可爱”的表情,道:“你当是路边大白菜?人死以后,怨气不散,毕生修为化为戾气,焚业火,避轮回,魂灯引路,方成鬼修。机缘之多,不足为外人道。”

“月娘的爱侣得知月娘已死,痛不欲生,愤懑之下竟也殉情而死。唗!竟又成了一名鬼修!”

阮年年惊喜:“又来了一个呢!”

“画本子里鬼修比现实多。”

她深以为然。

楼下的听客也觉得这故事太过简略清奇,纷纷表示不满,那说书的忙道:“各位各位,无巧不成书,无巧不成书呀!”

“下去吧你!”众人哄闹。

“那不成鬼修,一人一鬼,怎么在一起嘛!”说书的郁闷道:“做那事也不成嘛!”

又是一阵哄笑,有人道:“鬼修也是不能做那事的,老头你懂不懂!”

阮年年不解:“做哪事?”

“吃饭。”季逍敲了它一筷子。

一敲之下,醍醐灌顶。她瞪大双眼,凑过去偷笑,“我懂了,是说鬼修都是太监,对不对?”

季逍面无表情,食指划了个圈,阮年年便不由自主地张圆了嘴,给自己塞了个大包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愤怒抗议。

好容易夺回身体控制权,她愤愤然咬了一口包子,“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难不成……”又狐疑道:“你该不会就是鬼修吧!”

没待季逍回答,楼下又有一阵骚动声,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朱鹭来了!”

阮年年心下好奇,挑开帘子往下看,只看众人围拥着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闹哄哄抬将过来。笼子里一片朱红,原来是只毛色绯红的鸟。

“你们这也有火烈鸟?”她奇道:“朱鹭……怪好看的,做野味吃可惜了。”

她柔软的长发随着脑袋一拨一动,在肩旁流苏一般飘摇回转,季逍心中一动,将手压上去,把人整个往下按了三寸。

“傻子,那是用来测灵根的。”他道:“看来今天的饭钱免了。”

“饭钱?”

季逍道:“哦,忘了跟你说,我们没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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