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为期三天的真·魔鬼训练开始了。
季逍在院中设下结界,现出身形,重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十足的俊美小帅哥,赏心悦目。
不过阮年年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激动地成了个舞动的北京,“听不见,真的听不见呢!”
过了一会,“看不见哎!”
季逍斜靠在门边,安静地打了个响指。
阮年年跳着跳着,就看到左右隔壁院子探出脑袋来,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
动作僵在半空,“咦?”
“姑娘,你冷静一些。”一个竞争对手道,“玉虚宗到处都是天等,没什么好稀奇的。”
阮年年:“哦……呵呵,多谢啊……”
那人把脑袋低回去了。阮年年的尴尬之情溢满了整个院落,回头怒道:“你!”
季逍又在空中虚划了半个圈。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他身旁,剑谱一递,“好了,开始吧。”
“不激动了?”他问。
“啰哩吧嗦的,快点开始啦!”她持剑在手,已然摆好了架势。
“你先练一遍给我看。”
于是阮年年就练了一遍。过后,良久,季逍道:“继续。”
“嗯?我练完了啊!”
季逍:“……”
第一次感受到了任重道远的情怀。
原来,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会!
“看那只缚地灵,我以为你至少有点花架子。”他不可思议。
她心虚道:“我、我确实是有点花架子的。”废话,都死了三次了,这话能对他说?
“算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只有三天,你也没法慢慢来了。”
阮年年刚要说话,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钻入了五经八脉,身体突然就没了自主权,仿佛成了一具无主的木偶。这时耳边有个凉凉的声音道:“看好了,记住身体的感觉。”
她被这气息惊了一激灵,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依附在身后的季逍身上,被他带动身体的节奏动作,缓缓挥舞起那把剑来。
刺、劈、闪、腾,动作流畅而优美,速度不快,刚好能让她勉强记下。
“这招,破灵式,讲究快、轻。”他在她耳边适时讲解,“造成伤害的不是剑,而是灵力。灵力既可御敌,也可杀敌。”
阮年年有点心猿意马,她整个人仿佛柔弱无骨,依靠在这人身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似花香非花香。她从未与一个异性这么贴近过,微一转头,似乎就看见了他眼中一抹幽深的神采,与蝶翼般的眼睫。
“专心!”季逍喝道。
她猛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看他看入了迷,脸上慢慢发烫了起来。
季逍停下来,“你怎么脸红了?”
她重重地咳了两声,“没事,有点热。”
“哦。”他又重新控制着她练习起来。
这一练习,就练到了夜半。阮年年抬头一看,都已经月上中天了。
玉虚宗山势高,这样看着月亮,格外得皎洁硕大。入夜天寒,阮年年突然有了一种缥缈出尘之感,回头看看,发现季逍也正抬着头,神色淡淡。
“月亮很漂亮啊!”她吁了口气,揉揉发酸的手腕,“如果能留在玉虚宗,每天欣赏这样的美景也不错。”
“放心吧,”季逍语气闲闲,“你会的,而且会看月亮看到吐。”
“……你真不浪漫。”
“招式都记下了吗?”他切回正题。
阮年年点点头,“大致记下了,这方法挺管用的。”
她按照季逍的要求,独自练习了一遍,虽然有些错漏,有的地方也不太到位,但也囫囵吞枣地使出来了。
“既然记下了,明天我们开始对战。”他道。
要实战练习了啊……
阮年年十分好奇地问:“你对玉虚宗的剑法这么熟悉,以前练过吗?”
季逍斜了她一眼,“练过,天天练。”
“咦?”她又问:“你真的是玉虚宗的人?可是你好像不太喜欢玉虚宗……”
“那么你猜猜?”
两个人挨着一棵树坐下来,阮年年边想边说:“你肯定是玉虚宗弟子,或者至少曾经是。看你这么厉害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是杂役或者外院的,难道是那个罗山主或者云山主的徒弟?”
季逍看着她,“不错,挺在理的。”
“那么我猜对了?”她兴奋问:“那你是谁的弟子?罗山主和云山主真的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谈过恋爱?”
他耍猴一样,微露笑容,“猜错了。”
“切……”
靠的近了,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幽幽的淡香,阮年年又想问这是什么花,不过,料想他也不会老实回答。于是她心念一转,将那剑往旁边一推,道:“季逍,你能不能练一次给我看?”
季逍抽剑出鞘,一道冰冷月光闪现于剑尖,映出了他桀骜的眉眼与淡淡的神情。
他站起来,立于中霄,姿态如月下仙人,看得她心中一怔。很快他微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寒夜的凉意,“我很久没用过剑,就为你破例一次吧。”
季逍的剑意凌厉而偏执,带着不属于他表象的冰寒,虽没灌注灵力,但阮年年仿佛看到那一剑挥下,漫天冰雪的透骨冷彻。都说剑意乃是心意,心中有温柔,剑下无三秋,只有心中有执念,举剑时才会也带着一股愤懑与狠意。她怔怔看着,往常从来不觉得,但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他心中还藏着一份属于少年的意气与狂放。
她心中慢慢升起了一丝异样感,说不清是可怜还是可惜,或许还掺杂了一丝不与外人知的念头,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发现,脸上不自觉现出的温柔笑意。
季逍将剑谱练完,还剑入鞘,一回头便看到了那抹笑容,心中一动。
压下心头那份悸动,他拔剑扔回她身旁,“你傻笑什么?”
便见阮年年回过神来,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收拾剑谱与剑,支支吾吾嗯啊了半天。
心中好笑,季逍道:“夜深了,还不快去睡。”
“哦哦……”她忙回屋,匆匆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然后反手关门。半晌,才想起来没说再见,又把门打开,“谢谢你啊!明天见!”
他歪歪头,“明天见。”
阮年年笑着回屋睡觉去了。
看她关好了门,季逍这才解了结界,身形遁入夜色之中。
第二天阮年年起了个大早,在季逍来之前,先复习了好几遍昨夜学的剑法,等到叫来了季逍,美滋滋在他眼前耍了一套。
季逍点头表示及格,接着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攻击我。”
“你好歹用把剑啊!”她嫌弃道:“我会把树枝砍断的!”
他嗤笑,“你可以试试。”
阮年年哼了一声,一剑劈来,剑尖还没到季逍身上,那根树枝神出鬼没地压着剑于半空中划了个大圈,接着力道一震,她的剑被弹飞了。
阮年年:“什么鬼!再来!”
捡起剑,振奋精神再度挥去,一击之下落了个空,季逍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轻轻一推。阮年年大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现在还让我用剑吗?”他嘲笑道:“我若用剑,你怕死了几次了。”
反正死了也白死!过会儿就倒档了,她才不怕!
她哼唧了几声,“再来!”
于是一上午,阮年年就重复了几十遍挥剑、剑被弹飞、挥剑、剑被弹飞的过程。可喜的是,从一开始连季逍的影子都摸不到,终于慢慢能碰到他的衣角——虽然只是因为他让着她。
阮年年类的大汗淋漓,拄着剑直喘气。季逍则悠闲地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再练,突然听外头有人敲门,“阮姑娘,可否在屋中?”
声音十分清朗,却是全然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