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孟惊鸿上演了一场风卷云残的狂扫,而芍药全程一脸惊呆。
吃罢,她还唤来小二点了两坛神仙醉,把头一仰,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脸蛋微醺,打了一个嗝,既是饱嗝也是酒嗝。
“王妃,您可别撑坏了。”芍药担心地道。
孟惊鸿双眼迷离,侧身,把双腿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呈交叉状,身子斜斜地倚在墙边,姿态潇洒地喝了一口酒道:“傻芍药,食物这么美味,不吃完就是暴殄天物。”
这时,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店小二被人击了一掌,震飞而出,刚好摔到孟惊鸿的面前,脸色惨白,口吐鲜血。
孟惊鸿不禁皱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斜眸看去,原来是一个带着两个随从的满身金光的公子哥在闹事,依这个情形来看,多半是在仗势欺人。
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年长男人赶紧过来扶起受伤不轻的小二,道:“江公子,我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您家财万贯,这顿饭钱对于您来说,也只是冰山一角啊。”
呵,原来是吃霸王餐的纨绔子弟,真是新鲜。孟惊鸿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被唤作江公子的人一身金色,鲜艳得很,中等身材,容貌倒有八成俊气,可那耀武扬威的傲慢神情,瞬间将天生的一张好脸给毁去了一大半。
他扬起下巴,无赖地道:“掌柜的,你这话就不对了,本公子能来这里吃饭,是给你们酒楼添光了,没让你们付出场费就不错了,怎还跟白眼狼似的不知感谢,反而还让本公子出钱?”
掌柜的道:“江公子,吃饭给钱,乃是不歇酒楼的规定,板上钉钉,开店以来,就从未有人破例过。”
“那本公子就做这个先例,你能奈何?”他的嘴角上扬,一副“我就是不给钱”的欠揍模样。
掌柜的硬着头皮,双臂张开,拦住他们的去路,据理力争地道:“江公子,我还是那句话,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从无先例。”
”哎哟!“金光公子突然弯着腰、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身后的两个随从立即上前搀扶,着急地问道:“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金光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痛苦地道:“肯定是刚刚的饭菜的问题,难吃就算了,还不干净!来人,给本公子掀了他的厨房!”
掌柜瞬间束手无策,急得说不出话来:“你……”
不歇酒楼的菜色可谓是天下一绝,怎会难吃?更不用说会不干净。在场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借题发挥,非要无中生有。
一下子,情急之下,磨碎了耐心的掌柜的喊来五六个小二,和那两个随从打成了一团,谁料到,金光公子的随从的武艺不低,没过多久,就把那群毫无内力的小二打趴在地,一个个直直哀嚎。
掌柜的见此不利情形,额间冒汗,咬咬牙,用身子挡住了随从去厨房的去路。
他坚定地道:“倘若江公子要拆了厨房,便先从我这把老骨头的尸体上踩过去!”
老板信任他,才会将酒楼交给他打理了这么多年,厨房乃重地所在,必然不容被这些小人随意拿捏!否则,他如何向老板交代?
金光公子微眯了眯眼,怒火中来,他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愚昧的忠犬,区区一个厨房罢了,竟然能让这把年纪的人以命相搏!
他一拍桌子,狠声道:“好!本公子今日不仅会要了你的狗命,还会掀了厨房甚至是拆了整座不歇酒楼!顾夜顾昼,把这老不死的给本公子撕成碎片,扔进河里喂鱼!”
被唤作顾夜和顾昼的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握拳、一个开掌,都朝掌柜的身上袭去。
强有力的气息波动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必死无疑,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冒出两个空酒坛子挡在双方之间,又刚好对上了一拳一掌,空酒坛子接了招数,瞬间崩开,宛如两朵烟花,支离破碎。
顾夜顾昼及时躲开碎片的攻击,掌柜的则被以一位白衣女子往后一拉,离开了危险区域,也毫发无伤,附近的客人很是灵光地躲在了桌子下。
只有那在一旁看戏的金光公子,有着八成俊气的脸上被生生地划出两道很深的血痕,一道在右脸上,另一道在左嘴角上,满面都是温热鲜红的血液在流淌着。
“多谢姑娘。”掌柜的感激道。
她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你家公子都已经毁容了,还想打吗?”孟惊鸿看着前面蓄势待发的顾夜顾昼,忍着笑意,好生提醒道。
那两人这才发现满脸鲜血模糊的金光公子,赶紧过去:“公子……要不要去看大夫?”
金光公子恼羞成怒,边拿帕子擦脸边大声骂道:“看什么看?本公子连这点伤都怕?你们都是蠢货!都是蠢货!亏本公子还特意花了重金让你们做保镖,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个月工钱减半!”
说罢之后,他才意识到脸上的伤口被扯开了不少,血液流得更加厉害了,左嘴角情不自禁地一直抽搐。
“是。”
顾夜顾昼握紧拳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唯唯应道,没人看清楚他们眼中的情绪。
金光公子看到掌柜的旁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远山眉,瑞凤眼,高挺鼻,蜜薄唇,英气而不失妩媚,潇洒而不失委婉,未施粉黛却更胜胭脂水粉。
再看过去,白衣女子身旁站着一位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子。
秋波眉,杏仁眼,玲珑鼻,樱桃唇,嫩中生俏,俏中生美。
不得不说,一位如白茶花般清香洁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另一位如小雏菊般惹人怜惜,吸引人极想靠近。
掌柜的说道:“江家一向光明磊落,江公子作为府上的嫡长子,竟怜惜这点饭钱,还在酒楼里生事端!如果江公子执意如此,就休怪我上报官府,温大人自会做主!”
金光公子面露慌张。
这新上任的温知府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无论是何方大人物,一律按法处理。
他突然收敛起那嚣张跋扈的纨绔形象,道:“掌柜的莫生气,本公子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饭后怡情嘛,这顿饭钱本公子定会给的,而且还是双倍,您看如何?”
掌柜的冷哼了一声,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既然账已经结了,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不歇酒楼想继续在天京城开下去,还是不能得罪江府的。
他道:“请江公子过来前台付钱。”
金光公子让顾夜顾昼跟过去,自己有意留下来。
他朝孟惊鸿和芍药靠近,双手作揖,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道:“本人姓江名迟,看着二位姑娘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跟二位有过几面之缘啊。”
一听这话,她就知道这江迟是个情场老手,肯定玩弄过不少单纯的小姑娘,容颜都会毁成这般狰狞了,还来搭讪!
真是又脏又恶心!
他的视线跳过孟惊鸿,直击芍药,眼神痴迷而火热。遇上这般罕见的柔弱乖巧,便蠢蠢欲动。
芍药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吓了一跳,低着头,往孟惊鸿的身后缩去。
孟惊鸿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手掌发凉,不禁皱眉,伸出手臂护着芍药,犀利警惕的眼神如利剑似的朝江迟身上射去。
他大爷的!竟敢打芍药的主意!孟惊鸿心中暗道。
她悄悄地已经打开了郭云谓送的袖箭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