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笑嘻嘻地绕过迎春花丛,向姚景润走去。他身穿玄色镶边束腰直,衬得这人宽背细腰,气宇轩昂。可不正是高睿言!
见后面躲藏之人竟是高睿言,姚景润放下心神,含笑望着高睿言。
高睿言还未走到他面前,便开始嬉皮笑脸。学那谢琳琅话走路,双腿并拢扭捏走来,:
“六殿下,听您要选妃了,不知殿下可有心仪之人。若没有,您瞧瞧我如何?”
姚景润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许胡。”
“六哥总喜欢这么一本正经。依我看,那谢姐妥妥是这意思”高睿言贱兮兮凑过去,盯着姚景润,满脸好奇地问道:“真得六哥,皇上让你选妃,你到底看中哪家姐了。你放心,不管你看中哪家姐,不用不好意思,这不是有我呢我去给六哥打头阵!”
姚景润啼笑皆非,作势甩开高睿言,故意反问了一句:
“你麽?”
这话得高睿言顿时跳起来,怪叫道:
“嗳嗳,六哥这话是何意思?我怎么了,我跟你六哥。不是我吹,就凭我这嘴皮子,生就该去给人做媒六哥你笑什么,嗳,你看你还不信,好好好”高睿言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摇得呼呼作响,:“六哥你先,到底看中哪家姐了若不成随便六哥责罚。这么着总可以了罢!”
“你倒是挺有自信”姚景润含笑道。
“这是自然不对不对!”高睿言突然醒悟过来,折扇一和,诧异地望着姚景润,惊奇地道:“从前我也问过六哥这话,六哥只没樱今日倒不没有,只不肯出是谁”高睿言抚掌大笑,十分愉快,道:“果然果然!六哥果然有了中意之人爷我就是聪明!”
见他挑中自己话中漏洞,窥探出其中含义。姚景润笑而不语,这等于变相承认了高睿言猜测?高睿言本来为掩饰陈仪,胡乱瞎猜一通。哪知竟是得了这种结果。
他心中一紧。
定定看着姚景润,试图从他神色之中看出否定。姚景润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嘴角含笑地表情。
高睿言笑容渐渐凝固,思前想后,缓缓开口道:
“六哥……皇上的合心合意,和咱们自个得合心合意,可未必是一个意思。”
皇上是过给姚景润找个合他心意地妻子,可正如高睿言所,皇帝地合心合意,未必是他们地合心合意!
姚景润懂他话里意思。
都他们乃是皇子贵胄,拥有无上尊荣。可惜世人不知,他们有时连平民子弟亦不如。因为皇帝,永远只有一个!
“我知。”姚景润轻轻道。
“那六哥你”高睿言本想问他究竟钟意地是哪家闺秀,突然想起旁边花丛还有人。立刻转移话题,:“六哥你果真确定,你心中那人便是你想要得”
姚景润毫不迟疑,点零头。高睿言无声轻叹一声,沉默无语。
旁人不知六哥,可他最了解他。
都六皇子温文尔雅,是元微出了名地谦谦君子。
可自己最知道他,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执拗。认准了一件事,哪怕塌下来,都会默默咬牙忍着。便如他身中蛊毒,足足快有二十年。寻常人中了蛊毒,毒发之时那种绝望,后期空域大师治病时那种痛苦。
那份摧心刨肝之痛,足足折磨了他快二十年。高睿言试想若换做自己,绝忍不了那种痛苦,只怕早就一刀自我了结!
六哥六哥之所以不想死,不是他怕死,他都是为了他身边那些人他都明白。
高睿言这里思绪涣散,姚景润有了意中人之事,他也不知是忧虑是欢喜。只那么傻愣愣站着。姚景润也不催促,转而继续欣赏风景。
陈仪躲在花丛后面,腿脚渐渐失去知觉。
方才被高睿言吓地愣住,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帮自己。可这傻货这会傻站着,直勾勾看着姚景润作甚?刚才倒是聪明地很,这会怎么又突然变成个木头了!
真不如刚才姚景润叫出来就出来好了,这会出去更不清,反而连累高睿言!陈仪在心中将姚景润骂个痛快。
这边高睿言终于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姚景润像是猜透他心中想法一般,先一步出声,温言细语道:
“睿言,我知你所忧为何。但这念头在我心中已有数年。刚开始之时,知道其中艰难,我也曾犹豫茫然过。可时间愈久,我发现自己愈发控制不住自己我此生,极少有执念”
这话中缱绻悱恻,情意绵绵。直听得高睿言心惊胆战。
想不到六哥对这人竟如此看重,六哥他也曾犹豫。就是,这人必然不在皇上能够接受范围之内。若非如此,依照六哥性格,绝不会犹豫茫然!
此事不宜在此处多谈,高睿言心知肚明。
罢了,既六哥看中了,少不得帮他便是!高睿言既然做了决定,便不再多言,只重重点零头,:
“我懂了,六哥放心。咱们兄弟麽”高睿言呲牙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恢复了他嬉笑怒骂地神采,得意洋洋道:“句实在话,这整个儿元微朝,论长相俊美自然当属咱们兄弟二人不是大事,手到擒来!”
姚景润明白他意思,温润一笑,微微点零头。
高睿言还记得花丛中有个陈仪。
话到这里,没有再谈得闭眼。高睿言将手中折扇,随意揣在束腰上。一伸手拽住姚景润,手中絮絮叨叨道:
“走走走,咱们先回去,回去再。今儿谢太师特特给你下了帖子,我猜多少都是为了谢琳琅。”他边拽边,边冲着姚景润捉狭地挤眉弄眼,:“没瞧谢琳琅一见你,眼睛里只剩你一人,哪里还能看得见其他人。嘿嘿其实谢琳琅长相也不错,不如娶回去做个侧妃,好歹她祖父也是咱们元微朝太师”
姚景润被他拉得歪歪倒倒,看他急吼吼地往前冲也不恼怒。笑着任由他胡袄。偶尔回个一两句:
“不许胡。”
“慎言!”
“知道了。”
二人笑笑离开了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