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淳又思考了一下:
“那个人身量挺高,也算是有礼,只是一直戴着一个大大的白兜帽,看不见脸。”
白兜帽
夜淇心中紧张,却不紧不慢地问道:
“这个人来做什么?”
李一淳想了一下,才:
“没什么,是别的地方来的修士,见到门派之中灵力异常,恐有精怪作祟,不放心,特来相助。在下当他一片好心,就没多问。”
到这里,李一淳也觉察出问题,便问道:
“齐仙君,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夜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的关注点在另外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现在还在暮云派之中?”
李一淳点头:
“没错,毕竟这位道友出手相助,在下感激,就拨了一间房给他住。”
夜淇眉头越皱越深,她连忙问道:
“他现在人呢?”
两个人此时正好走到膳房,李掌门指了指前面那个白色的影子:
“这不在那里吗。”
果然,膳房之中,巨大的白兜帽遮盖住了那人本来的容貌,他分外优雅地夹起清淡的菜,喝着米粥,倒格外有一些安静宁和的气质。
可夜淇不管他是不是安静宁和,一把将李一淳那肥硕的身体推开,残血剑一下子从灵墟之中祭出来,银色的灵力夹杂着残血深红的光泽向着那个人刺了过去。
那个人也是感觉到了这边的灵力,身子一闪,端着那碗米饭现到了一旁,很是不满的声音传过来:
“今日怎么用这把丑剑,不用……那把剑了?”
夜淇挑挑眉,莫名觉得这个神秘的白兜帽端着米粥的样子,还蛮可爱,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知道打不过你,怕它被你抢走。”
那个白兜帽帽子里传出一阵笑声:
“知道打不过,你还打。”
李一淳已经在一旁吓得发懵,夜淇直接用空间术把这位重量惊饶李掌门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一瞬间,一道厚实的灵力结界就将她和那个白兜帽罩在了里面。
夜淇将剑收起来,无奈地摊摊手:
“那不打了,我们平心静气地会儿话。”
那个白兜帽也没想到夜淇这么容易就平静下来,忍不住问道:
“哦?怎么想开了?”
夜淇这次也实诚了起来:
“首先,韩魂这个人作为你的手下,人品还是不错的,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是一个坏人。其次……”
夜淇挑了挑眉:
“虽然你算计了我几次,但是你也确实没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虽然你似乎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或者是计划,但是……你不妨把你的计划出来听听,不定我会感兴趣呢。”
“我这个人,最不会做棋子了。你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帮助,我最多只能做同盟。”
那个白兜帽似乎在沉思,他一直面向夜淇的方向,最后缓缓开口:
“你真的变了,从前的你,不会如此直白地出这番话。”
夜淇懵:
“啊?我一直这么直白啊。再,我们以前认识吗?”
那个白兜帽轻笑一声:
“前尘往事罢了,我也不想再提。不过……我想西陵奉泽对你过,让你防备我吧,为什么还单独跟我话?”
夜淇挑眉,十分真心地道:
“我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跟奉泽对着干。而且,这六界千万年之间许多所谓的阴谋,都是因为话的不够开。把什么都摊开了,就不需要什么阴谋了,反而少了很多麻烦和误会。”
白兜帽也来了兴趣,问道:
“哦?怎么?”
夜淇条理清晰地分析到:
“比如这件事情,你一步一步地算计着我,无非是觉得我会反对你做的事情。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知道了你的计划之后,就一定会反对呢?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
白兜帽笑着点头:
“很有道理。”
夜淇接着:
“你现在不告诉我,我和奉泽,甚至和我堂哥,我姐姐都把你当成敌人。你若是告诉我,只有一半的可能我们把你当成敌人,还有一半的可能把你当成朋友。你想想,是不是告诉我比较好?”
白兜帽用灵力将手中滑稽的米粥送回桌子上,自己问问道:
“那若是我的计划,你不同意,又当如何?”
夜淇很是直接地:
“打一架啊,打不过就跑啊。”
白兜帽似乎很是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夜淇了这么多,就反问道:
“于是我的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啊?”
白兜帽轻笑:
“跟你一样,对这个六界之中许多东西失望透顶的人。”
夜淇:
“……”
白兜帽继续到:
“但是你比我想的要开朗许多,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能笑得如此洒脱。”
夜淇无奈:
“那只能我生坚强,再,奉泽的有一点很有道理,有那么多的人都爱着我,我没资格那么失望。”
白兜帽摇头:
“不,你只是赡不够深,或是,对这个六界看到还不够清楚。”
夜淇学着苍羽翻了个傲视苍穹的白眼,十分不屑地道:
“那你凭什么觉得,你看的比我清楚。”
那个白兜帽笑了笑,似乎很是循循善诱:
“因为,我的年岁,可比西陵奉泽还要长。”
这句话,倒是吸引了夜淇的注意。奉泽那个千年老妖,比他还要年长的人,这六界之中根本就找不到几个。
她知道的,只有苍羽。
但眼前这个人乐呵呵的气质……
要是让苍羽知道,自己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她这位亲爱的大哥能一个白眼翻死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在千年前就是位不出世的隐士,藏匿了千年,不知道哪一根神经不对路,突然想跳出来惹点儿事,正好让夜淇摊上了。
那个白兜帽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很是愉悦地道:
“你看到了没有,如今的六界,分裂动乱。仙界对下界仙山的管控根本就是越来越糟糕,那些中枢的人与下界仙山的人勾结起来,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下界仙山的人甚至跟妖界勾结,残害凡人,躲过罚魔界虽然越爱越好,却依旧遭受其他地方的歧视妖界和冥界更不用了,都是些苟延残喘的。只有神界……”
到神界,夜淇的眼睛亮了一下,认真听白兜帽讲:
“神界是繁荣昌盛,你知道为什么吗?”
夜淇挑挑眉:
“当然是因为我们家奉泽厉害。”
那个白兜帽笑了笑:
“你这话我虽然不爱听,但是一点儿也没错。”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夜淇的面前,缓缓道:
“上次是我的话的太急,你接受不了,这次我慢慢给你听。”
夜淇摊手:
“你啊。”
白兜帽依旧是不紧不慢,他无视夜淇的好奇,道:
“如果六界之中有一个一不二的统治者,你,会不会整个六界都会像神界一样富庶和祥?”
夜淇竟然觉得,他的十分有道理。但是她依旧是十分十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你不会认为,我能当那个统治者吧?”
白兜帽理所当然地道:
“你觉得你不能吗?”
夜淇很诚实地道:
“虽然,我是见过六界之中许多纷乱,我也很想改变,但是……”
夜淇看向白兜帽,一字一句地道:
“我现在有更加想追求的事情,奉泽等着我回去,我让他失望了那么多次,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白兜帽恨铁不成钢,十分嫌弃地道:
“千秋大业在等着你,你却为了一个男人放弃?”
夜淇难得恬静地笑了笑:
“人各有志,你不能我的选择就是错的。”
那一刻,风平浪静,四处无波,夜淇终究还是期待着十里红妆,红袖添香。
白兜帽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我知道,其实你内心里,还是期待着能闯出一番事业的吧。”
夜淇的眼眸中光亮闪了闪,就听见白兜帽继续:
“西陵奉泽,已经成了你的羁绊。”
夜淇听后警惕地抬起头,对白兜帽威胁到:
“你可别想要伤害奉泽,他要是有什么事,别与你合作,我能把你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白兜帽辛酸地道:
“放心吧,你是我选择的唯一目标。我等你十年,如果十年之后,你依旧不想与我合作,那我就任凭六界发展,绝对不掺和任何事情。”
“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来苦寒之地找我。”
他这话,倒是让夜淇吃惊了一下。
什么江…唯一目标?
自己的脸,这么大吗?
虽然自己听到他这番话,也踏实了不少。因为至少控制权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但是,那种隐隐的不安,还是萦绕在心头。
夜淇看着那个白兜帽,问出邻一次见面就应该问出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白兜帽拢了拢袖子,沉声道:
“南河。”
南河?
夜淇心中敏感,接着就问道:
“你是……南溟的亲戚?”
南河轻声笑着:
“你很聪明,的一点儿都没错。”
夜淇心中顿时,又是有些不舒服了。如果让奉泽知道这个人是南溟的亲戚,他会不会就改变对他的态度了……
不,不能胡思乱想了。
奉泽过了,
他最在乎的是他的阿夜。
夜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南河见她的样子,不由地笑出声,受到夜淇的一记眼刀,南河歪歪头,道:
“你把结界打开,我走了,若是想通了,别忘了来苦寒之地找我。”
他想了想,又道:
“我的事,你想出去就出去,只要你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夜淇一听,心中也是立马警惕了起来:
是啊,
这件事情,她除了奉泽,谁都不敢。
一旦被别人知道,自己就会成为六界所谓正义之师的靶子,到时候就算是奉泽想保她,道理上也不过去。
或者,这件事,连奉泽都不能告诉。
一旦告诉了他,
他可能连门都不让自己出了……
夜淇沉思片刻,才一抬手,将四周的结界都散去,南河见状,了一句“后会有期”,就一闪身离开了。
四周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一声好听的鸟鸣声,夜淇不自觉、又想起了十几年前那雪原上的一声凤鸣,心中顿时有了甜意。
是,
她在三年之中,见识了太多的纷乱,遭受过太多的不幸。
她也觉得,南河的很有道理。
若是六界之中有一个一不二的统治者,或许一切都会好很多。
夜淇有抱负,有怨恨,有不满,有期望,
但是,她也有牵挂。
她现在不是能够什么也不管就提刀上阵的人,她的奉泽,在品寒宫里等着她,她还期待着一片岁月祥和,静看星辰。
至少,她不能让奉泽失望。
她正这么想着,甜丝丝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散去,她内心中某一处突然又传来一句声响:
“废物,又在想什么!”
夜淇已经习惯了那块破石头的叽叽喳喳,虽然每次都容易让她牵着鼻子走,但这次,不让奉泽失望的念头,压过了那个蠢蠢欲动的期望。
她无奈地捂住头: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成亲之后,成了神界的尊后,不是有更多的机会实现抱负吗?”
那个声音简直要气道爆炸了:
“滚!你这个废物,成亲之后,还不是西陵奉泽什么就是什么,你还会记得你娘亲和弟弟的仇恨吗?你还会记得这腌臜的六界对你做过什么吗?你还会记得背叛你的那些人吗?只因为一个西陵奉泽,你就堕落成这样,我当初真的是看错你了!”
夜淇心中熊熊的怒火再次燃起,但她努力地压制着,沉声道: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信不信我把你挖出来。”
心里那个声音十分不满地冷笑几声,随着她的冷笑,夜淇的恨意像劈头盖脸的惊雷,轰隆隆砸向地面,那个声音似乎很满意夜淇现在的样子,笑道:
“你舍得把我挖出来吗?没有我,你的灵力至少会丧失五成,到时候别是五大高手了,你连这个东方镇将的位置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