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来临,被柔软的几束照得分外明亮的窗台和毛绒真丝毯,门外嘈杂的吵闹声是吵醒我的罪魁祸首,料想是梅姐和老吕正在经历一场大战,虽没有经历过家长们吵架的样子,但是只要动动脑筋就知道,少不得天翻地覆,更甚者,砸锅卖铁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在以前村儿东头的王麻子家,媳妇儿和他闹翻之后,醉酒的王麻子回到家却找不到自己的床在哪,摸索半天,开灯便看见屋里凡是能搬走的,他的媳妇儿搬地一样不剩,真是好气又好笑。幸运的是,王麻子低头认错,生活又恢复到从前枯燥的日子。
“唉!”我翻一个身,哀叹一声。
姻亲决定关系,婚姻决定血缘。在我们用法律和血缘将婚姻强加为一种固定的联系时,就注定它不会像普通的男女关系那么说断就断,说合就合。陡然,我心中升起对婚姻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脑海中的旧日想法如今得到一个契机被无限放大而已,之后就形成我的决心。
“还是不要结婚了,婚姻太可怕,像可怜的连体婴儿,被强加束缚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难道不会感到窒息吗?”我这样想着,越想越害怕。
门外的声音更大,传来梅姐歇斯底里的嘶吼,伴随着锅碗破碎地声音,我捂紧耳朵,懒得去理会。当你不再是你,你就不仅仅属于自己,梅姐,小妹和我都栓在老吕的身上,所以他没有任性的机会,这就是一个男人成家的责任和担当。
思绪像洪水,蔓延来就不可收拾,我又想起外婆外公的婚姻,舅舅舅妈的婚姻,说不定过几年就是我的婚姻,没有一个让我羡慕和向往的,没有一个是犹如明星夫妻里那么美好的。充满了愤懑,压抑,痛苦和无休止的不满,婚姻能够让美女七年熬成一个更年期的怨妇,也能让一个帅哥熬成大腹便便,毫无斗志的中年男性。
在所有的社会里,难道就只有这个婚姻,能够让男人和女人快速成熟起来吗?我摇摇头,过多的想法几欲冲破我的头脑。
望着窗外日复一日的阳光,我便幻想着以后的婚姻怕是也像这般日复一日的枯燥吧?接着,我又想起林蔚儿,白洋和那个初次见面的樊老师,是不是若干年后,她们也会从现在的单纯无邪变成梅姐那样知性成熟而又狡猾的女性,单纯是婚姻和家庭造成她们承担过多的责任,最终也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看来我还是谈谈恋爱就好了,婚姻不能碰,就算要结婚,怎么也得我想结之后再说吧!”我下定决心,不断提醒自己道。
梅姐和老吕吵架完,我刚出来,狼藉的厨房和杂乱的客厅,我不禁大伤脑筋,这又得花多少钱和精力才能恢复原样。梅姐将老吕的被套和枕头丢在书房,挥着手里的寝室钥匙,宣示主权似的对老吕说道:“什么时候认错,就什么时候回来睡!要是你不认错,就一辈子睡书房!”脑海中浮现老吕孤单地蜷缩在厨房的榻榻米上,和一书架的新书作伴,我就忍俊不禁。老吕可怜地看看我,示意我求求情,我摇摇头。梅姐宛如正要爆炸的火山,此时不宜去碰触她的眉头。
梅姐将小妹安置在卧室,让小妹吃完早餐,喝完小杯感冒灵颗粒,便将小妹赶到床上休息,临走上班时,发布命令似的对老吕说道:“今天你在家里照顾小妹,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着办!”“可是我还要上班啊!我今天没有假期。”老吕说道。
梅姐淡淡地回一句,说道:“要是小妹出了任何问题,你就永远都不用去上班了!”说着,梅姐踏着高跟鞋,赌气似的走了。老吕叹一口气,老老实实地打电话调休,等我洗漱完,老吕已经清扫完客厅和厨房。
“臭小子,你说,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和秦昊做的好事!”老吕翻旧账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我假装茫然说道,“哦?昨晚那件事啊,我们俩完全不知道,看都没看到,说不定是你们其中一位呢?老吕你出手的几率最大。”看着我乱咬,老吕作势要打,我连忙缩回脖子,不敢正面和他杠上,好歹是我的老爸。
“我跟你说,这都是我们家的朋友,是你做的,你就必须给人家上门道歉。”老吕气呼呼地说道,“我们这几家都相互认识,你林叔叔莫名其妙被打了,他会咽下这口气?”
“照他那个性子,早晚得吃亏,昨晚被人教训也好,不然以后他就得去照警察的麻烦,去警察局喝茶!”我无所谓地说道。
老吕没有反驳,甚至有点认同的看着我,但是还是鼓起家长的威严,用不容置信地口吻说道:“今天你就是说出花来,还是得去给人家道歉,不然这个事儿没完。”
我看看时间,说道:“老吕我上班快迟到了,这样我先走了,其他事以后再说。”
三十六计,走位上策,道歉,怎么可能!
午间,光着膀子的师父把我叫到办公室,阴着脸把我教训一顿,大致就是一些不该这样做之类的话,直说到口干舌燥,直听到我昏昏欲睡,师父才停下来,喝了一口茶,对我说道:“这件事情傻子都会知道是你做的,破绽百出,动动脑子就能想得出来。”
难怪老吕那么笨的脑子都能知道是我做的,看来我做哪些关灯之类的事情算是掩耳盗铃了。
“你老实说,这件事,秦昊有没有参与?”师父审视地问。
“完全没有,我发誓,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也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手掌指天发誓说道。
师父欣慰地看我一眼,说道:“刚才我问秦昊,他说是他一个人做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们两兄弟,真是,,,”说着,师父展开笑容,接着他又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们还是要去道歉!”
我敷衍几句,浑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师父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这件事的余波却完全没有结束,经过秦昊一番添油加醋的到处散播,我算是在厂里出名了,逢人都见到我说是不是真的,令我不厌其烦,于是我拉着秦昊硬逼着他请客吃午饭。
在一家就近的黑鱼馆,秦昊点了三菜一汤,我们吃的好不爽快。
“你中午不是要去送饭咩?”秦昊嘴里嚼着鱼骨,还说话,我真怕他突然就被鱼骨给卡死。
“我爸在家里,有他送饭呢。再说,他们闹的这么不愉快,给爸一个机会去弥补也好。”我淡然地说道。
“昨天那件事过去之后,我们家总算是清净了,打牌都少了,我爸都夸你胆大包天咧!”
“这是夸人吗?你确定这不是损人?”
“唔!总算是好话,不过被你打伤的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去道歉吗?”
我摇摇头,说道:“我都不认识人家,怎么可能让我去道歉,我才不去咧。”
秦昊赞同地点点头,吃完饭就继续回厂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