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干脆就着舒珣的力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点,做实了亲吻。继而又抬起头,眼神中是掩不住的得意“诸位想必已经看到了,阿珣与我是外人干涉不了的。”明珩特意将“外人”二字咬的极重,特意提醒着面色已然苍白的顾泽。
“那不知,舒姑娘为何不陪李将军入席倒是从梁上落了下来。”
舒珣摆脱明珩的怀抱,在明珩的扶持下勉强站住,转过脸看向苍郁和顾泽。这是两人成年后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彼此。眉眼之间没有了青涩,顾泽虽然生气但到底没敢在她面前说什么。
“苍郁殿下,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舒。”
“?”
“我姓李。”
“哈哈!”明珩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苍郁殿下对我和拙荆的闺房之乐,有什么好奇?”
明珩见他还有疑惑又继续编“阿珣允我找到她就答应给我生孩子,我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档子事。”说着明珩摸了摸舒珣的头,动作亲昵让人不容置疑。他知道舒珣现在有些生气,甚至有些赌气,但却都不是对自己,却依然愿意陪她演下去。
“阿珣,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顾先生是吧?我是何身份还无需外人置喙。”舒珣显而易见有些虚弱,说出话来尾调都有些发颤,但气势摄人,让人心惊。
“阿珣……”
“不要再说了,拙荆的闺名还望顾先生不要在叫了,以免坏人清誉。”这句话有原封不动地换回去,像在顾泽心上刺了一刀又狠狠地拔了出来,鲜血四溅。
“梓铭,你还好吗?”苍郁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不由得关怀。
“我想离开。”顾泽收敛了狠戾的目光,有些落魄地被人搀扶着走了出去。原本来议和就不够光彩,却还是有一份清高在。但现在看来,插手李唐的家事才是颜面尽失。苍郁点头致意,拜辞了唐皇。
看着这场闹剧就不发声的唐皇,目光阴沉,只待苍郁离开,就立即下令“来人,把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女,打入天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明珩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皇叔这是何意?”
“这妖女不仅勾引了你还和那顾梓铭不清不楚,简直是红颜祸水。”舒珣今日为了隐蔽特意着了夜行衣,一身黑色的衣料一改往日白衣飘然,曼妙的身段在剪裁得当的黑衣下衬的分外妖娆。肤色因为疼痛苍白中染上了朦胧的红色,整个凌厉的气势尽收敛,露着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尤其是方才吵了一架,面上还有些不甘和隐忍的委屈,更显的楚楚动人。舒珣往日散着及腰长发,今日却高高束起透着说不出的妖冶。
明珩一直抱着她,担心她,都没有好好打量她,这样姿容外露的舒珣他根本不愿与人分享,更容不得别人臆想。
“阿珣是我的妻,她在哪里,我在哪里。那皇叔连我一起下狱吧”明珩笃定地看着唐皇,没有一丝慌乱。坐镇西北也不过是这样,没有父母庇护,还惹人忌惮猜忌,身中剧毒无法自救,然而也是这样的他才活得出内敛沉稳的气质,让青涩与稳重和谐地融合。
舒珣听到这番话,猛地转身看他,心里的悲凉无助一下子都浇灭了,她不可能不感动。
但不可以……
“将军,不必。”舒珣不敢看他炙热的眼神,低下头喃喃地回了一句,继而又无比坚定地扬起头直视唐皇“昔日我在山上时,师尊曾与我说起,有朝一日下山遇事只要去天下最金碧辉煌而又恶臭盈天的地方找那个高高在上又无情无爱的人就会帮我。”
“不知,可是唐皇陛下。”舒珣强忍着不适,挺直了脊梁。走出来明珩的怀抱,那个任性妄为,自视清高的她还是她。
唐皇一向冷漠的脸上竟露出吃惊的表情,“你是……”
“又些话想来师尊也是告诉过陛下的,还是不要挑明的好。”舒珣见他要当众说些什么,冷冷地打断了他。“既然陛下知道,那就不要为难明珩放我离开,我不会……再有任何牵扯,否则不敢保证这般更迭之际,李唐的气运如何。”
“黄毛丫头,李唐的气运还轮不到你来操控。”
“我天雪山这一辈,有三人不必跪天,不必跪地,不跪人皇,不跪孔孟。不巧我就是其一。”唐皇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整个大殿上都没有人敢大声喘气,外围的人根本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明珩却听的清清楚楚。子扬告诉过他,舒珣身份特殊,但看皇叔的表情,似乎也过于特殊了。
“放她离开。”半晌才听唐皇说了什么。
殿上一片哗然,都急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明珩却拉住舒珣的手,拦住了她。
“你又想这样走了?你把我当什么?”
“对不起,我……”舒珣又些心痛地顿住了
“是我自己犯贱,以后……不会了。”明珩放开了她,甚至都不在看她。舒珣感觉眼前浮着雾气,或许是没了明珩的体温她现在连喘气都觉得疼。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相见,那么请允许我,在这个足够悲凉的寒夜,再一次眷恋你的如未央流夏的炙热。
“我真的对你动心过。”明珩只听到舒珣亲吻着他的耳廓轻轻地说。充盈着药香的怀抱一触即散,舒珣转身隐在了黑夜里。
那一天的盛宴的热闹似毫不受影响,反而因为一些讳莫如深的事而更为人称道。
明珩有些醉意,摇摇晃晃地被陈通扶着出去。陈通也是见他心绪低落,不得已让他爹和侍卫先回去。
“明珩,你……”
“我没事,就是胸口有些疼。你说我都做好不再喜欢她的准备了,但还是忍不住,只要见到她就忍不住靠近。她有千般苦衷,那为什么无奈的事都被我摊上了……”明珩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又皱着脸自嘲地笑起来。
“明珩,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太年轻见过的人太少,舒姑娘只是让你眼前一亮,等你在多见几个姑娘,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和着你见过很多一样,明珩偷偷白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毕竟还要靠他送自己回家。
“知道了,别叨叨。我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泽阴着脸若无旁人地快步走回驿站,进门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苍郁听见“哐”一声门关上了,竟有些好笑。让人把公文带上来就坐在顾泽房门外的地上,倚着门板处理公事。半夜寒气渐重,苍郁只穿了赴宴的单衣,被寒气一吹就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头,正想换个姿势,就被闪了一下,背后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件宽大的棉衣扔了出来,盖在了苍郁头上。
“快三十的人了,自己冷不冷没点数吗?”顾泽还是一脸阴沉,但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这正要去拿衣服。”苍郁受到了顾泽的关怀,又些受宠若惊的欣喜。“顾泽,你喜欢那个舒姑娘吧。”苍郁微笑着看向顾泽。顾泽低着头不说话,反手想把门关上,被苍郁挡住了。
“是,我喜欢她,你满意了?”顾泽怒视着苍郁,“你这么问有什么意思?”
“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知道了她的身份?”苍郁眼带笑意的看着他,“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她给你下毒,你也顺着她的心意。”
“你既然看得这么通透又何必再来问我?”
“好奇而已,当年连别人碰你一下你都剁人家一只手,怎么,她用不入流的手段杀你你都不生气?”
“这是我的事,在顾家大仇得报之前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顾泽有些生气,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那张嬉笑的脸。
“你这么聪明,不应该在教唆我杀颜昭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件事了吗?”
“殿下好思量,如此就不需要我了吧!我明日便启程离开。”顾泽顺了一口气,平静的说。
“离开了北疆,哪里还会收留你?你以为你去朔北军营的事我不清楚?你要逃到南疆去?”苍郁笃定顾泽不会在报仇之前离开他,毕竟在他身边才有最大的机会杀死他父亲。
“别说得你帮我是多么高尚的事,自己多么恶心还要别人提点吗?”顾泽恶狠狠地回应,他痛恨这种被驱逐到无家可归的感觉。
“只有我这么恶心下作的人才会如你所愿。”
“那还希望殿下记得我们的约定。”顾泽背着苍郁,眼睛因为隐忍而变得通红。
“那舒姑娘是什么?”
“殿下,我和舒珣都是陈年旧事,我可以保证她不会耽误你的大业。”顾泽伸开紧攥的拳头,颤着修长的手指突然指向自己的胸口,瞬间就见了血。
“梓铭!”
“这个保证如何?只要你不给我解开穴道我一辈子像废人一样,你可以全当豢养了一条听话的狗!”
“顾梓铭!我何曾逼你了?”
“你出去吧,我累了。”顾泽瘫坐在地,静静地等着苍郁出去。
“阿珣,对不起。你想我死我便生不如死好了。”顾泽低低地抽泣起来。门外的苍郁收敛了往日的波澜不惊,脸上布满阴云,“梓铭,我要你一辈子离不开我。”
“传令下去,围剿布尔丹的鹰师。”
“那俘虏?”
“不必留活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