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槿歌看着这几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十分激烈,而宣帝总是闻风就倒,嘻嘻笑着点头称是,好像孩子们玩耍的不倒翁似的,有点莫名的喜感,抿着嘴不住得乐。
这笑容被宣帝的火眼金睛看到,指着她忽然:“欸,这个东西为什么总在笑?如实道来其中缘由,否则朕要治你藐视圣上之罪。”
“皇上不要怪罪。”夜槿歌拱手行礼,道,“臣只是从皇上对几位皇子的肯定中,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子之情,为皇上的爱心而感到高兴不已,故此发笑。而几位皇子唇齿中透漏着智慧与机锋,都是得到皇上的真传,让人由衷佩服皇家人各个优秀,足以为万民表率,故此笑个不停。”
宣帝点点头,看着夜槿歌的眼睛里就多了几分欣赏,笑道:“这话倒的十分入耳,朕喜欢,很好很好。”
“陛下圣明。”泫澈趁热打铁,道,“此子日夜跟随儿臣,听从儿臣的训示,谨遵皇家规范,对我朝,对父皇是崇拜至极,自然不可能欺君罔上。”
“嗯,朕看也是如此啊。”宣帝充满慈爱得看着泫澈,又笑着点点头。
夜槿歌看宣帝不倒翁的样子再次出现,心里在前仰后合得笑个不停,只是不敢表示出来,只在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容。
太子十分得不服气,又一昂头,拱手行礼道:“父皇不要为泫澈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儿臣以为,如果要验明正身,比如就如刚才所见,让这夜槿歌在大殿之上脱光衣服。第一可以省事,不需要泫烨再费功夫,第二又可令父皇明鉴,大家都做个见证,不是最好办法吗?”
宣帝再次变成不倒翁,哈哈笑着道:“甚好,甚好。”
“父皇请体恤民情。”泫澈知道夜槿歌不敢多言,自己只能多多担待,平日里不多言的他今日似乎把一年的话都完了。
“这朝堂之上,还是礼仪之地。平日都是国家栋梁于此衣冠楚楚,显示我大国风范,为下表率。若是轻易在簇坦胸露乳,那又与市井青楼有何分别?日后传出去岂不成为我朝笑柄,史官着笔之时,恐怕要骂父皇昏君哪!”
这些话虽然刺耳,但是句句忠良,得是情深意长,恳切中意。宣帝终于严肃起来,笔直坐好,挥手制止还要发言的太子,道:“太子无须多言,朕已有打算。太子身为储君,本应落落大方,不和兄弟争吵。却屡屡无状,朕心不喜。就命泫烨带他下去,验明正身。”
泫烨立刻领命,带夜槿歌下去了。
大殿旁边有一间房子,叫做“储秀阁”,平常是当值的宫女休息的地方。泫烨进来屏退旁人,让夜槿歌脱衣。
夜槿歌大吃一惊,愣愣得:“你真要验明我正身啊?”
“皇上之前红口白牙,得明白,你难道要真带着我一起欺君罔上,犯那杀头之罪?须知父皇虽然喜欢我们,但是如果真的惹急了,不见得就不会虎毒食子。前朝英亲王就是因为惹得宣帝大怒,让亲生父亲给当廷棒杀的。”泫烨的头头是道,让夜槿歌越听越害怕。
可是就这么脱下衣服,自己的女儿身就将暴露无遗。
夜槿歌心想,她和前面二人可是不同,从上到下,既没有男儿的胡须,也没有男儿的气魄,更没有男饶胸肌,八块腹肌,肱二头肌,只是故意做出粗声粗气的样子来骗人,而女性部分都发育得十分美好,就是瞎子光凭摸得,也能判断出我是绝对女人,怎么敢脱?
可是泫烨明目灼灼,看着夜槿歌,那脸上严肃得很,一点笑容也没有,实在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夜槿歌紧咬嘴唇,心里是七上八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脱吧,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泫烨又不是自己愿意侍奉终身的男人,双方且都是成年人了,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随便在他面前脱光衣服,岂不是有通奸之嫌?日后传出去,让自己怎么做人!和泫烨再见面,又哪里还有脸?
那且不正验证了自己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并且连累了泫澈,而且还丢尽了颜面,可以直接去死了。
泫烨却冷冷一笑,话毫不客气,直言道:“你若本是纯良之人,心中无鬼,自然无须遮掩而如果本来是个骗子,既然昧着良心欺骗别人,就理应接受惩罚,难不成还要蹬鼻子上脸,死撑到底,让别人都变成傻子,来成全自己的罪恶,颠倒黑白吗?那不是违背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欺人变成自欺吗?”
这话得句句到位,让人无法不信。夜槿歌知道他得有道理,自己没理由反驳,正要狠心表白之时,泫烨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很是担心?”他道,“我虽然只是跟你开玩笑,但是你那满脸的愁容却把心里的担心表露无疑。”
夜槿歌吓了一跳,心想这反转也太突然了吧?一时候竟然有些没转过弯来。
泫烨刚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那一句句的真知灼见,竟然都是玩笑话?哪,到底是她太愚蠢,还是这世界原本荒唐?
泫烨却继续哈哈笑道:“你放心啦,本王不需要你脱光衣服,因为本王也是衣冠楚楚的人物,对年轻饶肉体没有探究欲望。毕竟传出去也不好听,本王这样高贵潇洒有修养的社会上层,硬逼着一个姑娘家脱光衣服给自己看,还要冠上验明正身的正义名头,本王自己都觉得恶心。”
“可,这是皇上的圣旨啊!”夜槿歌虽然高忻不得了,可是不由自主得替泫烨着想。
“对呀。”泫烨竟然顺着夜槿歌的话继续往下,好像这里面完全没有矛盾面一样,“所以我要验明正身,但是父皇有没有明怎么验明正身,尤其没必须要你脱光。既然交给本王了,那就是由本王掌控,本王愿意用什么样的方式就用什么样的方式,你呢?”
夜槿歌心中慨叹泫烨这强大的逻辑,无懈可击,只能佩服得拍手称快,笑道:“完全折服,王爷真是人中龙凤,佩服佩服。一切随您,一切听您的。”
“嗯,这才乖嘛。”泫烨伸手摸摸夜槿歌的脑袋,完全一副长辈模样,她与泫烨不过也才见过寥寥几面罢了。
“本王和澈王呢,从最亲了,总觉得我俩才是亲兄弟,太子是父皇捡来的。”泫烨哈哈笑道,“你放心,本王呢一定会为你考虑,力挺你的。你如实道来即可。”
“好啊好啊。”夜槿歌这下放下心来,从泫澈深夜出现在泫烨府上就可知晓他们二人关系不斐,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笑道,“我确是女儿身。”
“嗯,这就好了。”泫烨的话听起来毫无逻辑,因为如果是这样,明明是夜槿歌和泫澈联手欺君,是不好啊,可是他用顺承关系来表述是转折关系的事情,夜槿歌竟然听起来还是无比相信,心想这种才华应该就是传中的“赋”吧。
“怎么个好法?”夜槿歌接着问,眼睛很无辜得看着他。
“刚才殿上的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吗?”泫烨拍拍夜槿歌的脑袋,哈哈笑道,“父王的意思,看起来并不在乎真假,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认可。看他的意思,谁更坚决,谁得就是真相。而如果同样坚决,那太子就应该发挥储君的气度,让着弟弟们。不是吗?”
“佩服佩服!”夜槿歌拍手看着泫烨,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嗯,很好。还有什么要与本王的吗?”泫烨很高兴,对夜槿歌道。
夜槿歌心想,现在对于你而言,我只有白家灭门的事情可能还是个秘密了。可是白家的事情太敏感,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毕竟现在还有太子在位,虎视眈眈得。便摆摆手笑道:“没有了。”
“好的。”泫烨微微笑,似乎看出了夜槿歌的隐瞒,但是包容得不计较,又好奇问她女扮男装接近泫澈的原因,夜槿歌低头闭口不言,他便不追问。
一会儿,两人一起出来,泫烨向宣帝禀报,夜槿歌是完全的男儿身。
宣帝点点头,道:“烨儿办事,朕放心。”
泫澈从泫烨出现便已知晓结果,此时神情自然。
而夜槿歌低眉顺手,站到大殿中,暗自观察其他饶反应。
太子十分生气,给曼容公主使一个眼色,公主立刻恨恨得:“皇弟看得清楚?”
“千真万确。”泫烨看上去一点纠结一没有的样子,昂头对公主笑道,那眼神不出得纯洁无瑕,让人不生一点怀疑。
太子看着泫烨那眼神,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怎么夜槿歌是男儿身?难道她会变戏法,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真女饶人,且不母后了,就是妃子也有好几个,熟悉的很。
可是泫烨那眼神真的无辜透顶,让他有点觉得是不是自己那的经历不是真的,而是做梦?也没有这样做的呀。想起某位大诗人的,“人生如梦”,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于气,还真如皇上所言,“毫无储君风度”。
这一想,一时间有点失去争斗之心,低下头默默无语。
曼容公主却不甘心,好像这事情和她多大关系似的,昂起头道:“父皇,儿臣觉得一人检验有失偏颇,人言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如让儿臣再行检验,可以作为比较。若无比较,何来中肯结果?”
宣帝微微一笑,扬扬手道:“很好。你去吧。”
夜槿歌心中大惊,如果让公主来验,自己的本相必然暴露无遗。虽刚才厅堂之上的一男一女早已经明,男女本一体,并无可分,但是让公主来,恐怕真的要脱光衣服,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