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槿歌心中奇怪,皇后的事情,把自己召进宫,是为何?自己跟皇后,能有什么交集呢?
“我们这是去哪?”走了很久,轿辇都没有停下,夜槿歌忍不住开口。
“回席姑娘,我们是去大华宫。”宫人恭敬的回答。
大华宫?那不是皇帝的地方,不知道皇帝召集自己到他的地方做什么?夜槿歌正在思索的时候,远处一声惨叫惊乱了思绪。
一个宫人被惨叫吓得重心不稳,突然间就崴了脚,轿辇也随之摔到霖上。
宫人连忙过来扶起夜槿歌:“席姑娘,您没事儿吧?”
夜槿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看了看那个努力爬起来,但是又摔倒的宫人:“我没事,你们看看他是不是脚崴了?”
果真是崴了脚,宫人们有些着急,现在少了一个人抬轿辇,可怎么办啊。
夜槿歌笑着:“要不,你们先送他去太医令,留一个人陪着我走过去就行了。”
宫人连连道谢,最后一个人送那个宫人去太医令,两个宫人留下来陪着夜槿歌走。
远远的夜槿歌就看见了一个人,在宫饶簇拥下远远的过来,夜槿歌带着两个宫人就躲在了宫道的拐角处,贴着墙站好。
那个人夜槿歌识得,是上次在宫宴上见过的敖贵妃,听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在这里碰上了,但是这里是去大华宫的必经之路,绕也绕不过去,看来只有等敖贵妃走了以后再出去了。
敖贵妃身旁的宫人捡起地上的白鸽,鸽子身上还插着一只箭矢,鸽子腿上绑着一张纸条,敖贵妃将纸条取下来,拿在手中,微微的笑着,径直走进了一个庭院,刚好就是夜槿歌她们背靠着的这个庭院。
敖贵妃柔柔的声音,越过高高的围墙传了出来。
“姐姐这是做什么呢?”
“私相传递是什么罪,姐姐执掌后宫多年,应该比妹妹更清楚,况且,姐姐毒害皇上的罪名还没有澄清,姐姐就这么着急吗?”
皇后一身华服,只是明显首饰就少了许多,没有敖贵妃光彩逼人,但却多了几分威严,只是淡淡的看了敖贵妃一眼,转身就要走。
“站住!”
皇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着,几个宫人顿时围上前来,挡住皇后的去路:“皇后留步,贵妃娘娘有话。”
“啪”的一声清响,皇后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拦在身前的宫人脸上,皇后凤目一瞪,眉头一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住本宫的路?”
宫人顿时跪在地上,微微的颤抖,皇后为后多年,虽然已经落魄,但是威严仍在。
敖贵妃拍着手,鼓掌:“不愧是皇后,姐姐威严依旧,可喜可贺。”
皇后一脸的冰冷,冷声道:“你我似乎并未熟悉到可以互称姐妹的份上,况且本宫从不知本宫有这般的妹妹,还请贵妃自重。”
敖贵妃微微一笑:“姐姐伶牙俐齿,妹妹佩服。”
“若是无事,本宫就告辞了。”
“姐姐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敖贵妃举着手里的纸条,笑着看着皇后。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凭什么给你解释,若是你喜欢,你大可以拿去交给皇上,本宫相信,皇上圣明。”
敖贵妃往前走了几步,逼近皇后,皇后站在原地,不曾有半步退缩。
“可是,妹妹想听的,是姐姐的解释。”
沉默了半晌,冷冷的声音从皇后的口中传出:“我若是你,绝不会做出今日这种事情,愚蠢!”
敖贵妃突然愣住了,从没有想过皇后会这样的话。
“在这后宫,一看身家,二看得宠与否,三则是子嗣,敖贵妃,你跟本宫是同一年入宫的吧,本宫承认,你各个方面都不比本宫差,可是为何本宫十三年前就是皇后,你至今都只是一个贵妃,为什么?你想过吗?”
敖贵妃脸上一惊,后退了半步,皇后向前跨步,步步紧逼:“因为你蠢,因为你鼠目寸光,因为你难成大器,若不是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你连贵妃都做不了!”
“放肆!”敖贵妃身边的宫女顿时跳出来,指着皇后的鼻子,大喊道。
皇后身后的宫女厉声喝道:“你才放肆,皇后和你家主子话,怎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你不也是个奴才!”
“可惜我是皇后娘娘的奴才!”
“够了!”敖贵妃制止住自己的奴仆,“皇后,你背后的家族就要到了,你对我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皇后突然笑了,放声大笑:“所以,你蠢呢?你以为皇上会放任敖家成长吗?本宫就算没有家族了,这个皇后也非我莫属!本宫是牵制你们,牵制朝堂,不二的人选,不管你敖家有多风光,你也只是个贵妃,你也成不了皇后!”
“我慕云娜曾经是赤罹的皇后,现在是,未来也会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阵风过,吹起慕云娜的衣角和青丝,显得气势昂然,高贵傲然。
慕云娜没有再理会敖贵妃,转身离开,敖贵妃看见皇后离开的背影,狠狠的踢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宫人:“废物!”
敖贵妃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夜槿歌才带着宫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夜槿歌转过身,对着跟着自己的两个宫人:“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不能出去,知道吗?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两个宫确蒜一样的点头。
夜槿歌走到大华宫门前,一阵寒风袭来,夜槿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宫门里面走去,诸位皇子和季舒玄都已经在前殿站好了,还有一些夜槿歌或是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
“云云!”季舒玄看见了夜槿歌,使劲的朝着夜槿歌挥手,夜槿歌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见。
“珰!”一声巨大的钟鸣,在皇宫内回荡,夜槿歌停下步子,抬头向着发出钟声的方向望去,那是,凤鸾殿?
太监尖锐的声音从宫门外远远的传来:“皇后薨了!”
大华宫里的人都惊恐万分,望向凤鸾殿的方向,穿着军服的侍卫穿梭而过,潮水一般的涌向凤鸾殿,广场上寂静半晌,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哭泣,随即哭声此起彼伏,回绕在皇宫的上空,惊奇一片乌鸦。
至此,夜槿歌才知道,皇后出身慕云家,慕云家低调避世,但是实力不容觑,若是触及底线,完全可以倾覆一个王朝。
皇后慕云娜,十二岁入宫,二十三岁封后,执掌凤印十三年,享年三十六。
丧钟连绵不绝,一声更比一声沉闷,士卒,宫女,太监,文武百官,王公大臣,甚至是挨着皇宫近的百姓,都朝着钟声响起的地方,轰然跪下,参拜。
皇宫一片寂静,就连刚刚哭声一片的大华宫前殿,也没有了声音。
夜槿歌的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脑海中回旋的都是关于皇后的回忆,皇后曾经对自己的慈爱,还有皇后刚刚的那席话:我慕云娜曾经是赤罹的皇后,现在是,未来也会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才在不久之前,自己才亲眼见过皇后,亲耳听到皇后话,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人就没了。
夜槿歌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光鲜艳丽的大华宫,眼中竟是冷漠,这看起来一片祥和的皇宫,到底有多少明枪暗箭。
皇帝的动作很快,快到夜槿歌没有任何反应,所有的事情,非常迅速的就了解了。
“皇后慕云娜,下毒谋害皇帝未遂,畏罪自杀于凤鸾宫,按照赤罹律法,不得葬入皇陵,然陛下仁德,念及旧情,准慕云娜入皇陵。”
“太子泫怀瑾,高情远致,厚德载物,然其母有罪,暂削去太子名号,按制服孝一年。”
“慕云氏,胆大包,胆大妄为,纵其女毒害皇上,意图造反,现诛九族!”
三道旨意基本是同时下达,十万精兵,在一个晚上,抄了慕云数十处家宅,无一漏网,尽数斩于森罗台。
那一,森罗台外十里都能听见哭喊声,哀求声,秃鹫在森罗台上空盘旋,等待着大餐时间。
慕云氏就此彻底退出赤罹的舞台。
夜槿歌站在皇宫的钟楼上,看着皇后出殡的队伍,漫的白绫,钱纸,看起来那般的梦幻。
皇帝啊,你害死了这个女人,又给了这个女人一场如梦一样的葬礼,你心里是否也曾有半分的不安?
夜槿歌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在回教义坊的时候,夜槿歌看见了泫怀瑾,一身素白,头上一条素白的额带,素白的长袍,素白的腰带,就连露出的靴面,也是素白的。
泫怀瑾站在雨里,看不清眉目,夜槿歌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得远远的。
夜槿歌站了半晌,转身离开,在转角处留下素白的裙角。
慕云氏的所有势力被皇帝清除一空,唯独留下了泫怀瑾一人,只因泫怀瑾并不是皇后带大的。
夜槿歌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的是慕云娜的那番话,和泫怀瑾落寞的背影。
在这个深宫里面,每个人都有故事,也都有不出的悲哀,夜槿歌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沧桑风尘,这个落寞的背影也就只是沧海一粟。
夜槿歌回到教义坊,看见岚姑姑坐在屋檐下,手边一盏清酒。
这还是夜槿歌第一次见岚姑姑喝酒,岚姑姑朝着夜槿歌招了招手,夜槿歌走到岚姑姑的身边。
“席云,你知道雨水又叫什么吗?”
“知道,无根水。”
一阵微风吹过,雨丝微斜:“你看,它没有根,风一吹,就斜了。”
“要有根呐。”
岚姑姑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夜槿歌看着风中倾斜的雨丝,喃喃自语:“有根?”
慕云娜逝世,风头正旺的敖贵妃却出人意料的,没能接手慕云娜的位置。
夜槿歌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赤罹的边境又开始战不断,白耳的书信不停的送到京城,看起来白耳应该是找了师傅,学着识字了,写过来的书信再也不是鬼画桃符的样子,管家也看得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