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蓝乐依,只是对着身后的随从:“半个时辰之后,送乐依公主离开南乐,三日之内,我希望乐依公主能走出胡娰的边境,若是三日之内还有留在胡娰境内的,就不用留了,另外我希望乐依公主这辈子都不要再进胡娰。”
蓝乐依听得季舒玄的话,上前就要话,却被身后的丫鬟死死的拉住。
金博鑫一身儒袍,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风度,微微的皱眉:“殿下,这恐怕是不太妥当吧,乐依公主毕竟是邻国送过来的和亲人选,虽然不是正妃,但是聘书已经下了,聘礼也已经送到了,这样做,是不是会影响两国的邦交?”
蓝乐依听了金博鑫的话,难看的脸色才有微微的缓和,一脸挑衅的看着季舒玄,好像是认定了季舒玄拿自己没有办法。
季舒玄只是冷哼了一声:“赤罹都不是那个一不二的猛虎了,的邻国也想影响邦交?告诉邻国王,想要和亲也行,那就换个有家教的女人来,我相信这个女人只是个意外,不能代表邻国的皇室素质。”
完没有等回答,就抱着夜槿歌先行一步了,金博鑫连忙就追了上来:“殿下,那这些人呢?”
“全都剁了。”季舒玄的身影已经走远,但是声音还在回荡:“在我胡娰的国土还敢这般的张扬跋扈,胆大妄为,莫不是以为胡娰是你们的下?乐依公主一个人上路太孤独了,金博鑫,去选几个身强力壮的,送公主上路吧。”
金博鑫听到季舒玄的话,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的沉默之后,蓝乐依毫不顾忌形象的破口大骂,而她的贴身丫鬟却苦苦的哀求,声音尖锐,仿佛要穿透云层。
夜槿歌在季舒玄的怀里,也不知道是旧伤未愈,还是新伤作怪,有些晕眩,眼皮开始打架了。
“睡一会儿吧。”季舒玄抱着夜槿歌的手臂轻轻的收紧了一点,“没事,我在。”
夜槿歌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季舒玄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是啊,已经没事了,自己早就知道会没事的,不是吗?这可是在南乐,季舒玄这只狐狸的地盘,自己怎么会有事呢?
静静的看在季舒玄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她曾经以为这个男人,肯定经不起风雨,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这个男人其实也可以遮风挡雨的。
季舒玄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要马上召集太医,要用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只是回夜氏的行程恐怕要推后了。
成群结队的太医从隐玥宫离去,宽大的袍子扫过回廊,药童背着半人高的药箱,弯着腰随行在太医的身旁。
最后的一池残荷也终于在这一场雨里凋零了,丫鬟轻手轻脚的跑进檐下,胡乱的拍了拍头上的水珠,然后掸璃衣袖。
“残荷还是被雨打散了,这雨怪凉的,姑姑太子最喜欢的就是荷花,还想让我们去给那残荷打伞。”
月儿望着滴滴答答的雨,叹了一口气:“就算打了伞又能怎么样,时候到了,还不是得谢,霜云殿的人是不是也太阿谀奉承了一点。”
“是啊,这都快九月了,都要入秋了,不过月儿,你跟了姑娘几日,都会用成语了?”
“那可不,姑娘可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夜槿歌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宫里的姑姑换了,换了一袭翠湖的衫,绣着碎花,夜槿歌脸色苍白,一张脸,只有巴掌那么大,蜷着身子,睡在床榻上。
季舒玄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椅背,椅子上的漆已经斑驳了,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空荡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巨大的檀木床,雕刻着金銮鸟,纱帐上面用金丝,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朝南的窗户大大的敞开,屋外就是那一池的残荷,为了讨主人欢心的奴才们,架着舟,高高的举着伞,意图护住那最后的一点残荷。
季舒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夜槿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医已经离去了,让人安心的话了无数遍,但是即使许愿还是觉得那么烦闷。
空旷的大殿,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看起来那么的落败萧瑟,但是这里却是离季舒玄的太子殿,最近的地方。
很多年前,季舒玄是在这里长大的,那个时候的隐玥宫,是宫里最繁华的地方,可是后来,这里不知道就被封闭了起来,再也不曾打开过,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了。
微风吹过,夜槿歌轻轻的动了动,那风有点凉。
季舒玄站起身来,轻轻的走到床前,将窗户管好,然后又走回床边,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舒玄起身,终于走出了这座破败的宫殿。
金博鑫抱着双腿,坐在隐玥宫的宫门前,看见季舒玄走出来,一下就蹦了起来,脸上兴奋的神色与季舒玄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殿下,玉阳宫的玉夫人来了好几次了,是听殿下淋了雨,怕殿下受凉了,备了参汤在宫里等着殿下呢。”
季舒玄淡淡的看了一眼金博鑫,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姚华阁的萋萋也来过了,还让丫鬟带了上好的膏药,是给姑娘治伤用的。”
“还有霜云殿的云夫人和瑶花阁的金瑶夫人,好像是去了月华寺,是要去给殿下和姑娘祈福,其他几个宫的夫人听了以后,也跟着去了,现在月华寺怕是已经没有那些和尚的立足之地了吧。”金博鑫的语气越发的欢快了一起来。
“啊,对了!”金博鑫一拍脑袋,“对了对了,泫尚书的女儿下午的时候也进宫了,听了这件事情,就留在了三公主的殿内,是等殿下有空的时候就前来请安。”
“金博鑫。”季舒玄终于是停下了脚步,“你到底想什么?”
“殿下啊,这些事情那么有趣,殿下都没有兴趣去瞧瞧?”
季舒玄没有话,只是看着金博鑫,金博鑫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殿下,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哦。”
“平时的我?”季舒玄笑了笑,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金博鑫捂着肚子哈哈一笑:“哎哟我的殿下,这可不像能从您嘴里出来的话啊,一枝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太子殿下,您何时这般的落魄过?”
季舒玄站在原地,夜风拂过季舒玄的脸颊,路边的海棠被大雨打落了一地,红艳艳的一地,半晌,季舒玄脸上的颓废散去,又成了往日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把勾住金博鑫的肩膀:“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金博鑫,给我传所有的夫人舞姬,太子殿集合,念佛的也给我叫回来,那么喜欢念佛的话,明儿修个佛堂,供个,就供个俄那钵底。”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殿下好诗啊!”
季舒玄嘿嘿一笑,带着金博鑫就消失在晾路的尽头。
不到半个时辰,太子殿就欢腾了起来,司竹生,欢笑声,一声更比一声高,脂粉香气,酒香肉香,四处飘散。
“唉。”一名年长的太医,在隐玥宫的一座阁里,遥望着太子殿的方向,“原以为太子殿下,重新开启了隐玥宫,还兴师动众的召集了,所有的太医来会诊,必定是十分在乎这位姑娘了,只是现在看来,也只是这般而已啊。”
另一名太医,手里捧着一个的暖炉,已经开始入秋了,气也是一的凉了起来,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年纪大了,越发的怕冷,太医已经披上了大袄,闭着眼睛,也不抬头,靠在椅子上,缓缓的开口:“可能吧。”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了好几,雨过晴,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因为这件事情,夜槿歌回夜氏的行程又被耽搁了,现在看来,恐怕只能等到季舒玄大婚以后才能上路了,当日季舒玄任性的将蓝乐依赶出了胡娰,已经以非常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了,虽然胡娰和邻国还没有正式的文书,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是千真万确。
一时之间,下的人都盯着邻国,想要看看邻国会作何动作,赤罹已经遭受了重创,这个能够跟赤罹并驾齐驱的国家,对于胡娰这样的举动,到底会作何应对呢?
但是没有预料中的大发雷霆,也没有大兵压境,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恐慌,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这下午,阳光不错,丫鬟们抬着夜槿歌到院子里面晒太阳,其实夜槿歌的伤势并不是很重,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山筋骨,只是月儿看了那日她被季舒玄带回来的时候,血淋淋的样子,现在硬是不让自己动,连起身也不准夜槿歌自己来。
养了好几日,人是越来越懒散了,连带着长胖了不少。
其实夜槿歌并没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现在她完全可以启程上路,只不过是速度要慢一些而已,但是季舒玄没有,她也不好先,毕竟不管蓝乐依做了什么,季舒玄都是因为自己才将蓝乐依赶出胡娰的。
这件事情后续会发酵成什么样子,夜槿歌的心里没底,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季舒玄造成了什么难以弥补的危害,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她想要看到这件事情的结果以后,再劝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