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王在大堂上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为保持沉默,人们总是相信自己眼见为实,解释无用,索性让他们自己去查找证据,一朝王爷,谁敢对他动刑,只能把证据拿出来,让他认罪就是。
证据,是需要时间去找的。
“嗯,我知道了。”夜槿歌点头,对于准确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表情。
云彻他们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只知道,她没有闲着不管王爷就是了。
明显两个人对她都亲近了一些,云漓眼睛都气红了:“你们就相信她,她有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了王爷不说,还让你们听命于她?”
“云漓,”云彻的声音冷得刺骨,“你再不知分寸,意气用事,就回去吧,王爷那里我会去说。”
“你……”云漓直直的看向云哲,冷声逼问道,“你也听她的?”
云哲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把视线移到夜槿歌身上:“夜姨娘,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等。”夜槿歌轻轻说出一个字。
等?
等什么?
两人都不明白,王爷的心思就算了,他们多少知道一点,这位姨娘的心思,他们是一点也猜不到。
至于云漓,听到这个字,愣了一下,冷笑出声:“呵,夜槿歌,没有办法就直说,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夜槿歌神色终于冷了下来:“你虽跟了王爷许久,却也知自己的身份吧,我不敢用自己的身份来说什么,倒也想告诉你,本夫人在这王府,还算一个主子,由得你一次两次冷嘲热讽,你若不愿意听我的,别在我面前出现,本夫人保证不劳烦你,也可以请求云哲,云彻不告诉王爷,如何,去还是留?”
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副刻薄的样子,甩脸色给谁看?
云漓脸色是彻底的青了,夫人,夫人,她简直就是在挑衅。
“是你自己说不清楚要做什么,还好意思拿身份压人,一个低贱的下堂妃,也敢自称夫人,谁给你的脸?”
“本夫人要做什么,”夜槿歌负手而立,缓缓勾唇,邪佞极了,“不需要向你解释。”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三个人都愣了一下,一直以为这女人在别人面前只会软绵绵的低头承受,原来还会这么肆意妄为。
说起来,觉得她会软绵绵且低头承受的错觉的是什么?
云漓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冷哼一声非常有骨气的自己离去。
夜槿歌说了需要“等”,他们一直不明白,直到第二天宫里来人找她,她没有让云哲跟着,也没有叫上墨竹或者墨菊,只身进了皇宫。
面前站着的,是她以前没在哥哥身边见过的宫女:“夜公子等你很久了。”
“劳烦。”夜槿歌眼里淡漠,轻轻点头。
“夜姨娘跟奴婢来吧。”
周围的宫墙如同其他地方一样,看上去都是红墙黄瓦,并不清颓,不过经过的地方,宫女太监少了很多,感觉荒凉安静。
她去过一次哥哥的寝宫,大概还知道是往什么方向走,如今这个方向,根本就不是往哥哥那里去的。
夜槿歌停下来,冷冽的目光看着那宫女,对方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唇角泛着阴险的笑容,嘲笑她知道得晚了。
“你带本夫人来这里干什么?”这个称呼,自己根本不喜欢,在宫里这些人面前,她还是得承认这个身份,有时或许还可以威慑他们一下。
“夜姨娘以为奴婢想做什么?”她笑着,手里举着一把匕首,慢慢的靠近,玩味的看着夜槿歌缓缓后退,“这里多安静,没有什么人,你猜你死了多久会被人发现?”
她说着,笑了笑:“哦,对了,澈王不喜欢你,而且他人在大牢,救不了你,你哥哥,那个自身都顾不了的男人,也救不了你,你就安心去吧。”
夜槿歌转身想跑,却突然睁大眼睛,没感觉到身上疼痛,后脖颈被人用力砍了一下,她就陷入了昏迷。
最后入耳的是那句阴冷的话:“谁让你妄图沾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看着对方手里那颗药丸一样的东西,最终陷入黑暗。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在客栈待了近半个月,每天提心吊胆,虽说有官府的人照看他们的吃食住所,但这样被人整天盯着的日子,真是让人心里崩溃。
屋子的门关着,可以从窗纸看见两个人影,是官府的人。
吴三儿其实也不是那么镇定,只不过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又被烫得吐了出来,心里窝火,想要把茶杯扔地上,估计是想起自己还不了,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急什么,该急的是别人才对。”
“可是,”吴小枝还是不放心,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如果哪天我们也碍人眼睛了,那我们……”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吴三儿心里哆嗦,强行道:“我们就是小喽啰,谁会这么看得起我们,况且,如果状告人死了,这个案子怎么进行下去?”孰书网shush
“父亲你也说了,我们死了,案子就进行不下去,所以……”吴小枝说:“您也看到那位尚书大人,这么高的官位,都被人杀了灭口。”
吴三儿沉默下来,半响低下头,双手捂着脸问:“那我们怎么办?”他就不该同意这件事,都是自己贪心不足,如今进退两难。
“怎么办?”
房间里忽然有声音幽幽道:“自然是去见阎王了。”
“谁?”还不等他们问出其他的话,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已被人点了穴动不了身子,那个人蒙着面,看样子,真是来杀人灭口的。
两个人努力转动眼睛,不甘的看着他,希望他给个杀人的理由。
或者,门口的守卫赶紧进来救他们一命。
那人慢条斯理的用衣角擦着剑刃,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们一下,他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剑,接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剑身,程亮的光从他们眼前闪过,眼睛都晃花了,他们却不敢眨眼。
谁知道眨眼的时候,那把剑是不是已经抹过他们的脖子了。
两个人都很崩溃。
既希望他给个痛快的,又希望他说清楚,饶他们一命。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些大人物之间的纠葛,炮灰的总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门口的守卫听到屋子里一声物体倒地的声音,愣了一下推门而入,只看见两个人倒在地上,身上各被捅了一个血窟窿。
一个人上前查看,另外一个人急忙跑出去,把当街巡查的京城御林军给引来,很快就封锁了整个客栈,门口的百姓围了几圈,直到京兆府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人群里走出来,吩咐仵作验尸。
仵作上前查看一番,摇摇头退下。
接连死了三个人,作为京兆府尹,他要再不审理出结果,估计这个官位就到头了。
人群里有个人站在远处,玩味的勾唇,消失在原地。
“大人,您看,这是从房间里搜到的。”
士兵一脸严肃的把东西拿到京兆府尹面前。伸手接过去,看清楚上面的字,京兆府尹差点要吐血:您澈王府的令牌,就这么保管不好?
连着几个杀人现场,都留下来了这个东西?
而此刻,那位澈王殿下,不知从哪里找了笔墨,写了两个苍劲有力字,唇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眸子落在那两个字上,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夜槿歌,或许你自己也期待“逍遥”吧。
他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有抬头,没看到牢门外不远处,难得的一身简单打扮的叶姝站在那里,看着他温和的样子,一瞬失神。
“阿寂,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你总是这样冷静。”轻轻柔柔的声音说,他这样不动声色,以前就很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今更是了。
或许有点了解的,那就是他真的对自己有情义,否则就他的性子,不想理会的人,他都是非常冷漠的。
所以她才会不甘心,也不想放手,
“脏乱之地,皇后娘娘不适合来,”他淡淡说,“在哪里都好,多谢娘娘挂心。”
脏乱之地,他有洁癖都能待下去,她就不行了?明明是不想见她。
“阿寂,你真的不想见我了?”叶姝上前,凤眸看着他,“我趁他休息的时候来的,否则我根本出不来看你,阿寂,我很担心你。”
他一直没有说话,眼眸恢复冷静,又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澈王。
叶姝紧紧的握住拳头,半响才松开,扯出一抹笑意:“阿寂,记得当初你总是一个人,明明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却从来没有京中子弟那种鲜衣怒马的风采,我就想,这个人好生无趣,就想拦住他的路,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我居然被人嫌烦了。”
“我当然不服气,我要让这个人眼里看得见我,所以我一直在你出现的地方等待。”
所以后来,你每次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就连你受伤,先帝只知奖励你,却不知你把所有的为难都埋藏在心里,只希望让先帝看见你做得好的一面。
那次身上被剑所伤,你回来复命,就连伤口感染发热先帝都不知道。
我知你的性子,一向不喜让自己的软弱表露在别人面前,所以,我关心你,你面上冷漠,实则早就默认了我的好。
如果不是,后来你走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自己与皇上纠葛,我们现在早就在一起了。
现在呢,我早就不再是干净的女子,我有了别的男人,心里也有了其他的心思,你大概不会喜欢的心思。
可我为什么不变?
父亲利用我,先帝利用我,你母亲亦默许,你放弃了我?
我成为皇后了,身份尊贵,父亲还在想着利用我,皇上对我也不好,我不争不抢,没有心机,我还能在宫里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