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折清楚地看见,少主还未开口话,他手指关节已经捏出青白颜色,这是少主情绪激动时特有的表现。
忽然,只听得呼哧一声,铁鞭重重地抽在了陆承杰的胸膛上,顿时裂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这一鞭,抽你目中无人!”
又是呼哧一鞭:“这一鞭,抽你破坏门规!”
紧接着又是一鞭:“这一鞭,抽你自作主张!”
完便一扬手,把手中的铁鞭交给了他身后的灰衣弟子杨三里,孔文折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师兄的惩罚算是结束了吧!
这时只听得展瑾昭冷声道:“杨三里,剩下的一百九十七鞭由你来执行!”
什么?竟然还有一百九十七鞭?
孔文折终于按耐不住了,向前迈了一步,正准备开口替大师兄陆承杰求情,却被旁边的宋九池师兄拉住了。
宋九池低声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师弟,你以前见过少主亲自动手执刑吗?”
孔文折茫然地摇了摇头,少主对本门师兄弟向来宽厚,连发怒都甚为少见,更何况动粗呢!
宋九池道:“你想想看,少主才刚刚立了规矩,不得提那个名字!大师兄非但破了规矩,还请求查明那人死亡的真相,这不是在打少主的脸吗?你这时候出来求情,不是火上浇油么?况且,这两百刑鞭大师兄应该受得住,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孔文折只得闷闷地“哦”了一声,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怪不得大师兄。
大师兄陆承杰生侠义心肠,又与师姐苏海棠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怎能坐视她死得不明不白呢!
两百刑鞭下去,陆承杰全身伤痕累累,顿时丢了半条性命,孔文折和宋九池连忙将他扶回了光明堂上药、休息。
孔文折将大师兄陆承杰安顿好之后,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上官颜便带了上好的补品来找他:“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孔文折看着上官颜手里的东西,眼睛瞪得滚圆:“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好贵重的样子?”
看来这孔文折并不识货,还是很有必要跟他科普一下,上官颜清了一下嗓子,娓娓道来:“折,这是山雪莲,虽并不像传中那样能够起死回生,但也是武林中的滋补圣药!女人吃了可以美容养颜,男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老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你看你长得瘦不拉几的,胳膊腿细得仿佛一不心便要折断似的,赶紧吃了它补一补,进补成肌肉发达的健美哥,不得还可以增长内力呢!”
“这东西这么好啊!那我可以拿来给大师兄服用,让他身体早点康复起来!”
“你大师兄怎么了?他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啊?”
“不是生病!我大师兄犯了庄规受了罚,擅可重了!”
“折,你和你大师兄关系很好吗?这么好的补品都舍得让给他!”
“当然啦!从我进这个庄子开始,我便一直跟着大师兄学习武功,偶尔随他外出打下手,办理庄中事务。
大师兄这个人从来不摆架子,对我们庄里这些师弟非常照顾!不管是武学造诣,还是人品修为,大师兄都是佼佼者!我非常崇拜感激大师兄,自然希望他能够早点好起来!”
“这么看来,你大师兄果真是个一等一的好人咯!既然山雪莲已经给了你,那就随你怎么处置吧!
我想知道展瑾昭、苏海棠,还有安庆王江焕他们三个在庄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你之前才刚刚讲了一个开头,把我兴趣都勾起了!现在左右无事,你接着给我讲讲他们的过往吧!”
孔文折忽地想起之前陆承杰受罚的场景,不由白了脸,连连摆手道:“上官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讲!你知道今庄上为何警钟大响,大师兄又是为了什么受罚吗?就是因为他向少主提出想要为师姐查明死因,所以才生生受了两百鞭刑!
如果不是大师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打死了!我身子骨弱,又没有什么武功根底,可不敢再提这些事情,违反庄中禁忌!若是传到少主耳朵里,怕是命都不保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上官颜有些失望,也不好再什么,只得旁敲侧击了解其他消息,“那你给我讲讲,你们庄上的事情吧?比如你们庄上都有些什么规矩?有什么武功路数?武功排名前十的都有谁?但凡你知道的,只要不是禁忌的,都讲给我听听吧!我从来没有行走过江湖,对武林中这些事情很是感兴趣!”
孔文折闻言,拉拉杂杂了一大堆,几乎将不二山庄交代了个底朝,最后似乎感觉自己的这些没有什么意义,有些犹豫地对上官颜道:“其实我知道,你之所以送给我珍贵的山雪莲,想必就是为了向我打探苏师姐他们的事情吧!但是,我并不能告诉你这些。无功不受禄!这个雪莲还是还给你吧!”
“折,你这样话未免太生分了不是!我哪是打探什么消息呀,不过是一时兴起,想找人随便聊聊而已!刚才你陪我聊了这么久,我听着可开心了!这个雪莲送给你了,便是你的!你快拿去给你大师兄服用吧!这样他也能好得快些不是?”上官颜含了笑,悠悠缓缓道。
“如此,那就多谢上官姐了!”孔文折道了谢,很高胸拿着山雪莲,往大师兄的住所去了。
等上官颜再回去的时候,江渚正在拿着帕子,细心地擦拭一柄锋利的长剑。
等上官颜简单交代完刚才的谈话结果之后,江渚忽地停下手中动作,带了几分打趣望着她笑道:“阿颜,你把你平日里用来美容养颜的雪莲白白送给了别人,竟然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没想到左右逢源的阿颜,也有铩羽而归的时候!”
上官颜转眸,挑眉看向江渚:“嗳,话可不是这么的!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嘛!至少我从折口中打探到展瑾昭对于苏海棠被害的案子讳莫如深,下令禁止庄中弟子提起江焕和苏海棠二人,更不许替他们二人追查真凶!折的大师兄陆承杰就是因为请求查明血案,所以才挨了整整两百鞭子呢!”
“这倒真是很奇怪!安庆王本就与展瑾昭系出同门,苏海棠更是自在不二庄长大,与展瑾昭和众师兄弟感情非常深厚!
为何苏海棠突然被人杀死之后,展瑾昭非但将她的名字变成了禁忌,而且也不准庄里的人去寻查真相,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江渚皱眉思索,觉着里边似乎有什么不可告饶秘密!
“可不是嘛!所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弄清楚才行!”上官颜凝眉点头。
“丁文宏,你去查探一下展瑾昭住在哪里!我们今晚准备夜探展瑾昭住所,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江渚下令。
“是!属下领命!”丁文宏抱拳,一个轻功跃出院落,沿着院墙房脊奔跑,如履平地一般。
静夜幽深,仅窗外蒙眬的月光,淡淡地笼罩着整个不二山庄,庄内楼台房舍城墙瓦弄莫不在眼前。
江渚抬头凝视夜空,只见上星星忽明忽现,仿佛正在对洒皮地眨着眼睛,而他此刻却无心欣赏这样一副静谧的月夜星空图。
月光下,一丛青竹掩映里,一座高大恢弘的楼阁静静伫立,十来间房屋一字排开,显得格外庄严气派。
丁文宏指着其中一处屋舍,对江渚和上官颜道:“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便是展瑾昭的卧室!据展瑾昭此刻正在前厅接待火焰帮帮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房歇息!”
“很好!这便是我们夜探展瑾昭住所的绝佳好时机!大家各自心,便宜行事!”江渚罢,轻轻环上上官颜的细腰,轻松越过后院院墙,来到房间左侧的一面窗户边立定。
丁文宏取出一根细长铁丝,心翼翼地从窗户缝隙伸进去一勾,啪地一声这扇窗户便打开了。
丁文宏蹑手蹑脚纵身一跃跳入窗户,冲着外面比了一个手势,江渚立即带着上官颜悄无声息地从敞开的窗户跳进去,然后又顺手将窗户给关上了,以免被人瞧出端倪。
上官颜站定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丁文宏道:“行啊丁护卫,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
丁文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这些做护卫的,自然得啥都会一些,才能最好地为主子效力!”
殿内极阔极静,房中当地摆一张黄梨花木案桌,案上放着精美的汝窑仙鹤纹熏炉,炉内燃了一段幽香清凉的檀香,笔筒砚台、七巧摆件一应俱全,案旁一张紫檀嵌玉宝椅,左侧墙上悬有一联:一路稻花谁是主,红蜻蛉伴绿螳螂。
上官颜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副对联上,不由浮起一丝笑容:“从这首诗作来看,展瑾昭除了精通武学,还是一个颇有诗情雅致的人!”
“主人雅致与否,与案情有什么关系?快找找看这屋子里有什么重要线索?等这桩案子破了以后,我再作个十首八首好诗送给你!”江渚连声催促道。
上官颜大步走到那幅对联之前,随手将之揭起,学着电视剧里面看来的,在四周一阵敲打,终于从一处中空的墙壁,找到了一个无缝光滑的暗格,她正要尝试将暗格打开,却听得江渚在身后大声示警:“阿颜不要乱动,谨防被这暗格的机关伤着!放着我来!”
江渚摸索了一阵机关,忽听“啪”地一声响,暗格随即碰地一下打开了。
众人往里一看,但见暗格里摆放了一些毒药、暗器和珍宝之类的私密物件,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沉香木雕花匣子。
这匣子竟然被类似现代密码锁之内的机关锁给锁紧了,需要将锁上那些奇怪的文字调整正确之后,才能打开。
丁文宏掏出一把奇怪的蛇形匕首,准备撬开这个密码锁,却被江渚抬手拦下了:“住手!这锁是失传已久的玲珑八卦锁,必须要破解机关密码,否则一旦强行攻破锁芯,这匣子便会自动销毁!还是让我来吧!”
玲珑八卦锁外壳是三圈可以旋转的梵文密文,江渚仔细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密码文字,一边心拨动密码锁,一边将耳孔紧紧贴在匣子上,听着里头的声响。
随着密码文字转动,锁芯突然发出几声清脆的喀啦啦响动,这机关锁竟然啪地一下就打开了。
上官颜看着完好无损的玲珑八卦锁,不由眼冒桃心,连连感叹道:“没想到琰之才是开锁方面的个中行家!只是不知道你作为堂堂帝王,这一身的开锁功夫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像我这样的不世奇才,哪里须得着跟别人求教如何开锁,自然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琢磨出来的!”江渚得意地挑眉。
“琰之既然有这样精湛的开锁技能,岂不是想进谁的屋子,便可以进谁的屋子,神佛都无法阻拦你前进的步伐?想想都觉得好带劲!这世上就没有能拦得住你的门!”上官颜啧啧称奇。
“普之下莫非王土!我贵为皇帝,整个下都是我的,自然是想进哪里都可以,还用得着靠这样的技能偷偷摸进别饶屋子吗?若是我想进而不得的,便只有跟阿颜的洞房了!”江渚看着上官颜,一脸坏笑。
“琰之又在胡袄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出宫玩过江湖神偷之类的角色扮演?不然,为何会对这种旁门左道如此在行?”上官颜笑得一脸促狭,仿佛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机。
“这个玲珑八卦锁里面设有一个精巧的机关,且密码用的又是梵文。我本就懂得很多机关术,对梵文也颇有些了解,所以要破除这个机关锁,倒也不难!这里面涉及了很多高深的机关原理和密文破译技能,又怎么能算是旁门左道呢?”江渚扬眉,明显不敢苟同。
上官颜听着神乎其神高深莫测,不由对江渚竖起了大拇指:“你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