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三的儿子被货车碾死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江淑芬听到这个消息是一脸的惋惜,拉着孟缘的手仔细叮嘱:“你以后骑自行车可要看着路,宁可慢一点,再慢一点,也要看清楚再走!”
“宁停三分,不抢一秒,省道的墙上就有这样的标语,我知道!”孟缘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打了个哈欠就一副困意袭来的模样,准备进屋睡觉。
“娃儿,过两天去你姥姥家住几天吧?”
适逢母亲快要过寿,江淑芬想把麦子晒干之后,就带着孟缘回娘家住几天。
“我不想去......”孟缘姥姥家人多眼杂无法静心调养,只能撒了个谎说道:“秋季开学就要上初二了,市五中是重点中学,我想好好预习下功课。”
“你姥姥过寿,咱们提前一天去,过完寿第二天就回来?”江淑芬也怕影响儿子的功课,但她也顾虑杨家祸不单行,又来无事生非找麻烦。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施法反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化解的,按照孟缘的料想,五行相生之术也需数月才能全功,在这段时间内他都要以预习功课为名,每日前往牧羊坡静心调养。
厚实的蚊帐遮掩了黑暗中的身形轮廓,孟缘盘膝坐在凉席上开始继续行功,开始化解郁结在体内的草木之气......
这一夜,村子里面的氛围有些凝重,毕竟狐死兔悲、物伤其类。
“老杨家祸不单行啊,杨常山还没下葬哪,李玉娥的两个儿子也被车碾死了。”
“人善人欺天不欺,还是得多行善事......”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也不见杨老三他们回来?”
“尸体被碾坏了,就算要拉回来停灵,也得先去火葬场找个师傅缝缝补补啊......”
一处院落大门前,几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摇着蒲扇闲话家常,从杨常山早些年仗势欺人,到李玉娥嫁到老杨家后办过的腌臜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拿出来细细掰扯。
“我记得,老杨家的墓地是找了风水先生选的方位,这么多年一直没事,突然接二连三的死人,会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
“啧啧,封建迷信!算命先生都是骗钱的,你给我五块钱,我给你算算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呵呵!”
“那这我也会算,我只要两块钱,你嫌贵的话,一块钱也行!”
都是相处几十年的街坊邻居,平常就经常在一起东拉西扯,偶尔也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种事情都是念头所致、随意猜测,倒也无人放在心上。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村里人只是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作为事主的老杨家则不然,老爷子杨常山还没有下葬,两个孙子就被货车碾死,这接踵而至的惨剧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阴霾。
“老五,你去火葬场看看你三哥和三嫂......”杨曙仁也没有心思再去追问存折的事情,对灵堂内打着瞌睡的杨曙光说道:“顺便问问老三,灵堂摆在哪里?丧事准备怎么办?”
“哦,我这就去!”杨曙光也不敢发牢骚,只能站起身来朝院落外走去:“二哥,你轿车让我开开......”
“你有驾驶证吗?”杨老二瞥了杨曙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骑摩托车去吧,也凉快!”
杨曙光悻悻然的转身出门,村子距离北郊火葬场有二三十里的路程,他有点不想去,但是这种话也说不出口,毕竟杨山和杨海都是自己的侄子。
清冷的月光洒在村子外的田间地头,那夹道的杨树枝叶将道路遮掩的越发昏暗,摩托车明亮的大灯铺满了前方的路面,抬眼去看空空荡荡,而杨曙光莫名的感到脊背发凉,总感觉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他这辈子做过太多缺德事,白天是他张狂的资本,可是夜晚独处的时候偶尔也会心虚,总怕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我怕什么!”血气上涌的杨曙光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索性停下了疾驰的摩托车,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面色凶狠的回头仔细查看,这才冷笑一声骑着摩托车继续前行。
适才的错觉也失的无影无踪,胆气更壮的杨曙光骑着摩托车一路疾驰,在这条乡间公路上,骑出了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肆无忌惮。
下一秒!
骤然!
“砰”的一声巨响,摩托车的前胎爆炸,车架子猛然一晃,完全失去了控制,倾斜着朝公路外蹿了出去!
“咚!”
摩托车拦腰撞上了杨树,杨曙光直接飞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凌晨的乡间公路人迹罕至,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天色发亮的时候,过路的行人拨打了报警电话,通过摩托车的牌照锁定了死者的身份,这才把消息传回了村子......
“又死一个!从杨常山到杨山和杨海,再到杨曙光,老杨家不到两天死了三人!”
“真是邪门了,这老杨家怎么上杆子去见阎王爷啊?”
“车胎爆炸,一头扎进了水沟的淤泥里,死的真蹊跷啊!”
村里的人彻底坐不住了,七十多岁的杨常山一头磕死在台阶上,或许能用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来解释;十二三岁的杨山和杨海被货车碾死,也可以用交通意外来解释;但是正值盛年的杨曙光一头扎死在淤泥里,这怎么解释?
不到两天的时间,老杨家死了四口人,这还能是意外吗!
上午十点,老杨家宅院里。
院落里搭建了遮阴棚,四口冰棺排列成三行,当先的是老爷子杨常山,排在其后的是老五杨曙光,最后的两口是杨曙清和李玉娥的儿子杨山和杨海。
“这是要让我们杨家死绝啊!”老大杨曙仁精神颓唐,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望着冰棺捶胸顿足的的放声大嚎。
杨曙仁的这句话振聋发聩,哪怕是素来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老三杨曙清,也开始怀疑有人在暗中对付老杨家,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杨曙清的丧子之痛无法遏制,恨得浑身发抖:“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得找出这个人,我要弄死他!”
“先找个风水先生来看看吧.....”杨老二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不论是道听途说还是耳濡目染都对风水有一些了解。
房地产的开发商还是承包的建筑商,都是身家过千万或者过亿的大老板,就连他们都相信风水能够给生意带来帮助,那这其中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十里庙有个算命的刘瞎子,把他找来?”老大媳妇赵兰芝想起有人说过这么个人,据说算命很准。
“刘瞎子不行,我去找过,算得不准......”老二媳妇在孟光远醉酒摔死赔了一大笔钱后,心里觉得窝囊,曾经找过刘瞎子算命。
“不要怕花钱,只要有真本事,十万二十万都可以!”老三杨曙清脸色铁青。
“我问问我干活工地的老板,他认识这方面的人。”杨老二说道。
杨老四有心出力,但他在企业上班,根本就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说话之间,杨老二就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很快就从工地老板那里要来了风水先生的电话......
“吴先生,我是乾元建筑公司王老板的朋友......”
“家里出事了,您可得来看一下,钱这方面不是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父亲去世了,一头磕死在院里台阶上;昨天晚上大约七点钟左右,我的两个侄子被货车给碾了;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我兄弟老五出门去火葬场,摩托车撞上树,人死在淤泥里了......”
“我们怀疑是有人暗中动的手脚,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我们安排车去接你?”
杨老二事无巨细的把事情原委都如实告知了风水吴先生,并且承诺钱不是问题,并且安排车辆前去迎接。
电话那端的风水先生犹豫片刻,以人在外地抽不开身为由,婉言拒绝了杨老二的邀请。
“怎么说的,二哥?”老三杨曙清忙追问道。
“人在外地,过不来......”杨老二的神情复杂,看着眼前的四口冰棺只觉得遍体生寒。
“是过不来,还是不来?”老三杨曙清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能给建筑工地看风水的先生,都或多或少有几分本事:“你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
去电,正在通话中......
几分钟以后,电话铃声响起,是杨老二建筑公司的王老板打过来的,他索性开了免提。
“老二,吴先生刚才给我回电话了......”王老板的语速很慢,明显在斟酌用词。
“你们家这个事情,或许只是巧合,你也不要太相信风水先生......”
杨老二在老三杨曙清的授意下,追问道:“王老板,我也希望这些事情都是巧合,但万一不是巧合,怎么办啊?”
“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而且是得罪太狠,所以对方要致你们于死地......”电话那端的建筑公司王老板,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