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看着众人神色万变,缓缓道:“荆大人,今日早晨陛下已经下了旨,封卫大人官居一品,丞相之位,现在当得称为卫相。”
随后他轻扫拂尘,朝卫无沅走去,言语十分恭敬。
“卫相,陛下让我带了话给您,今日朝会由您操持。”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她拱手,谦逊有礼。
成公公将话带到,转身离开大殿。
此刻,大殿内气氛一触即发。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子,当得起丞相之职?真是笑话!”
荆中仁第一个提出了反对,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官吏提出了抗议,大都是底下的一些无名卒。
坐着的几位大佬一个都不曾发表言论。
待议论声渐弱,位于上首的无沅,轻笑出声。
荆中仁愤恨道:“你笑什么?难道本官错了不成?”
“荆大人没有错,本相的确入仕不久,没有在座的各位资历深厚,可本相也是凭着陛下的圣旨才敢坐在这儿的,难道荆大人对陛下的旨意不满,亦或是对陛下不满?”
荆中仁顿时慌了神,“本,本官何曾对陛下不满?你可别血口喷人!”
“哦?那荆大人如此狂吠是为哪般?”
“你”荆中仁气的浑身发抖,不住的看向殷曾许。
工部和吏部接到睿王的指示,暂时按兵不动,当个看客般看着他们互咬。
殷曾许冷着脸,阴鸷的盯着她,“卫大人这话严重了,大家不过觉得诧异,为何陛下突然这么一病,却下了一道这样的圣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没错!”荆中仁随声附和道。
此时,睿王却突然出了声,“父王的圣旨皆由成公公代为宣读,想必是做不得假,若是殷大人不信,上前看看也无妨,只是不知,您这阻拦卫相主持朝会的,到底为何?”
看着站出来维护卫无沅的睿王,殷曾许似有愠色,有心辩解,又听另一侧的北平王夹枪带棒。
“还能哪般?不就是不服陛下的旨意嘛!殷大人,老老实实的出来不就好了,不过,这旨意已下,殷大人就算是不服恐怕也得憋着了,不过,您可别憋出内伤啊,改喝点降火茶消消气。”
北平王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任谁都看出来,那殷曾许气的肝儿疼。
“好了,各位也都少两句,降降火吧。荆大人和殷大饶态度,大家也都看见了,不知其他几位还有何意见?”
许久不曾表态的萧太师突然出了声。
“老夫对陛下的决定毫无异议,既然众纷纭,卫相,我看不如这样,以六部四族的态度来判,多数服从少数,你肯怎么样?”
“自然是好。”无沅点头道。
刑部尚书陆维和率先起身,看了眼她,拱手道:“既是陛下的旨意,下官自然无异议,不过,下官想要提醒卫相两句:莫忘初心,不失本分。”
无沅亦起身回礼,“陆大人之言,无沅谨记在心。”
随后,兵部祁尚书也站了起来,扯着大嗓门,“兵部只认陛下,只认圣旨。陛下要你承这个位子,兵部也无异议。”
沈易新看着昨日还在他身后的人,今日都跑到那上头去了,内心波澜起伏,可转念一想,卫无沅既是他们这边的人,她做了丞相,自是与他们有利。
和季甫互换眼色后,二人同声道:“我等听从卫相调令。”
如此,六部中已有四部站在卫无沅这边。
殷曾许脸色深沉,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殷家殷曾许,反对!”
荆中仁自是跟着一道。
“这样一来,只剩三族未曾表态了,金家,蓝家可以寻来,那缥家已隐世多年,恐怕不会趟这趟浑水了。”
萧太师自言自语道。
正当此时,殿外一内侍匆匆入内,手执两份书信,递交至萧太师跟前。
打开一看,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无沅,看来都在帮你啊!”
他拿着两份信件,宣布道:“缥家与金家来信,恭祝卫相。”
“如此一来,结果显然,卫相,主持朝会吧!”睿王振振有词道。
太子一派俱是不甘的低下了头。
秦敬元瞧着朝堂之上的局势变化,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卫无沅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连缥家都能哄来。
“今日朝会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便是这城外难民的归置,临安乃国都,在城外安置难民显然不行,若不能将他们编制为临安人,那就只能让他们回乡了。”
荆中仁又提出了质疑,“回乡?丞相大人还真是想当然啊!这些难民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你让他们怎么回去?”
无沅没有回答他,继续道:“回乡自然就扯出了今日的第二件事,沈大人,荆州雪灾一事由你去调查清楚。”
沈易新起身领命,原本他也早有此意,看来这卫无沅倒有些脑子。
安排好之后,她又看向荆中仁,薄唇轻启:“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要荆大人你,下放商户的通关文牒,促进与邻国的贸易往来。”
荆中仁瞳孔紧缩。
“卫无沅,这件事与当前无关吧!”
无沅眯着双眼,射向他,“哦?荆大人不愿?”
荆中仁闷不做声,摆明了不听。
“荆大人若不愿的话,那便撤了荆大饶尚书之位吧!本相倒是挺乐意的。”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这新进的丞相大人,胆子倒是挺大的。
“卫无沅,你敢!”
“本相有何不敢?荆中仁,你莫是觉得,这礼部是你一饶下不成?”
字字铿锵有力,唬的他一愣一愣的。
“你”
“你什么你?将本相所言当做耳旁风,荆大裙是好大的官威,你以为本相同你商量?”
太子脸色极为难看,莫名其妙多了个丞相不,竟然还仗着这层身份,恐吓他的人。
“卫相,不如先将这件事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是”
见太子发了话,荆中仁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她卫无沅就算再有能耐,难不成还能去呛太子不成?
“太子之意,无沅皆晓,可是,这件事臣早已呈报陛下,陛下也赞同了臣的建议,否则,臣今日是不会无中生有的。”
一句话挡住了他的进攻。
反正就一句话,今日她所的每一件都是经由陛下之手同意聊,任何人反对无效。
太子的脸色更臭了。
之后,秦邑又气死人不偿命道:“这人呐!不听话,换了就是,何须那么多废话,这下放文牒,也是改善民生的好办法,有些人就是不肯放手。”
这番话,初听的是荆中仁,可谁不知这是在太子。
只瞧太子的脑门子都快顶不住了。
朝会结束,太子和殷曾许看着离去的卫无沅,眼中浮现一抹杀意。
“殿下,看来此人不得不除了。”
太子负手而立,久久不语。
“沅儿,你今日真是太厉害了,不过,日后更要多加心,殷曾许不是那等善罢甘休的人。”
他隐隐有些担心,以殷曾许的为人,恐怕要对沅儿下手了。
无沅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手中,“你别担心我,他要下手,就让他来好了,我倒要看看最后赢的人是谁?”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看着车上卫府的徽章,每个人都要回头看两眼。
谁能想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卫大人竟荣登相位,成为了这下除陛下之外最尊贵的人!
听闻这位丞相大人,还未满十五,遗世独立,比之那温润的睿王殿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不少人家动了将自家女儿送入卫府的打算。
秦邑此时还未得知,他日后得有多忙!
回府后,无沅径直回了书房,刚到书房,只见琥珀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大人,堇年不见了。”
“我知道了。”
琥珀有些诧异,怎么感觉大人早就知道了似的。
“琥珀,你先出去吧!堇年他,只是回他该回的地方罢了,日后让府里的人也别再提起。”
琥珀抓着脑袋不解,不过还是点头听从了她的话。
等他走后,无沅泄气似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一封信。
“他走了?”秦邑不解,之前还让他助他报仇的人,竟然眨眼消失了。
他走到无沅身边,轻轻环住。
堇年走了,她定是比任何人都要难过的。
“你别担心,堇年不比普通孩子,他既然选择离开,定有其他缘由。”
无沅轻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我知道,可是今日早晨我明知他有事找我,却还是以朝事优先,有些后悔罢了。”
秦邑轻轻拍着她的背,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安慰她。
许久之后,一道平稳的呼吸传来,他低头看去,有些哭笑不得。
竟然睡过去了。
他将她抱到榻上,守在一旁。
商会中,听到文牒准备下放的消息,喜色渐浓。
“这卫无沅还真是到做到啊!”
“是啊!我听,在朝会上的那荆中仁是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妥协,想想就解气。”
那个荆中仁,只要一提到文牒下放就开始漫要价,真当他们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我听除了金家以外,缥家也扶持她,那缥家为什么要帮她啊?”
真是奇了怪了。
从内室走来的白桦,听到缥家,若有所思。
卫无沅难道真与菀夕有瓜葛?不行,他一定要弄个清楚。
秦邑临摹着无沅的睡颜,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过,这个时候,却有不长眼的人非要来烦他,他怒瞪着眼前的晋绥,看了眼屋内熟睡的人,冷冷开口:“晋绥,今日你若不出什么大事,就给我滚回暗营!”
晋绥沉默了三秒,低声道:“苗铃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与本王有何干系。”秦邑摆摆手,准备转身进屋,却突然停了下来,“你谁不见了?苗铃?她好好地呆在王府,怎么会不见?”
“属下也不知道。”
秦邑在门外直打转,苗铃可是苗族圣女,可不能在自己手里出事,“不知道还不快去找!”
晋绥抱拳离开,眉眼中带着点点焦虑,为何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昏暗的地窖中,苗铃被人绑住手脚,蒙上了眼睛,她一声又一声的呼救,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害怕极了。
她不过是闷得慌偷偷溜出了王府,却被无故绑到了这里,晋绥他会知道吗?呐!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啊!
哥哥,你在哪里啊!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