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抽了烟,情绪舒缓下来。她捻灭烟头放在铺平的白纸上卷起来,起身找了个垃圾桶扔掉,然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翘着二郎腿,右腿的膝盖正好顶着左腿的膝窝里,抬起的小腿轻轻晃动,脚尖忽上忽下。她穿着紧致的牛仔裤,小腿又细又长。脚尖正好朝着司命,离他的左腿不远,这动作像是在刻意的勾人;如果是在桌子下面,就更像了。
真要是那样,她的脚尖说不定会很大胆的蹭过去,忽上忽下的擦着。陈默不是个胆小的女人。
抽完烟,心绪平定,她也是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抬着眼皮看向司命,说道:“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测试?”
开证明的话,也是需要先进行心理测试,陈默清楚流程。
“不用再进行测试。”司命讲道,说完看见陈默的眼神愣了一下,瞳孔里多了不少怀疑。
“合规矩吗?”陈默眨着眼,眼里忽然多了一抹妩媚,“见我是个美女,所以免了程序?”
司命笑了一下,陈默盯着他扯开的嘴角,笑容很淡很浅,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冷笑。总之不是什么好的笑容。
“你是美女,但对我的吸引不大,你不需要这样。”
“这样是哪样?”陈默斜眯着眼,脚尖停止晃动,上半身朝前倾斜,两边的锁骨凸显连接起来,围成了一个小池子。
程莎莎一直很羡慕陈默的身材,腿也好、胸也好、腰也罢,尤其是那能养金鱼的锁骨,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
司命看着眼前的陈默,她瞳孔里有嬉笑的颜色,一闪一闪的像是静谧的夜空。
“是我没有说清楚。”司命起身走向诊室最里面,那是他的办公桌,上面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个竖立的书架——放着几本书,旁边是一盆艾草,靠近桌子的内沿放着mac本。
陈默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盆艾草觉得奇怪,很少用人会用艾草做盆栽;她的视线落在司命身上,嘴唇抿着一条细线,心里在想他没说清的话是什么。
司命俯下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夹板和印章、章泥。
夹板上夹着他用来记录诊断结果专用的纸表,陈默看着,这应该是要给自己开具诊断说明。
“开具证明的确需要进行心理测试,不过我的测试不太一样,比较随意。从你看那幅《星空》开始,测试已经开始。”司命把话解释清楚,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心理观测,比有意识的心理测试更能拟合人真实的心理。”
“从你站在我身后就开始了?”陈默惊讶的看着他。
司命点点头。
看画的神情,走路的姿态,谈话的脸色,抽烟的动作,就像是一面面棱镜,反映着人真实的内心。
司命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着诊断结果:
重度躁郁
轻度抑郁
伴随轻度欲望臆想症
陈默看着纸上的诊断说明,抬起头,目光笔直地凝视司命,“你的观测诊断,靠谱吗?”
她心里对此持怀疑态度。
“墙壁上有四幅画,你最先注意到的是《星空》,并且很快的沉入画面里的意境,伴随着手指的曲拢,重心的前移,被突然喊叫时身体反应的迟钝。”
“和我对话的时候,你很紧张,表现出了言语的冲突性和攻击性;你提议要抽一支烟,烟蒂被咬的几乎变形,齿痕无规则,所以不是只咬住一个地方,而是随机性的啃咬………”
“当然,更多的是基于我的判断。我有足够多的经验,能够从人的话语、行为、肢体、眼神、精神状态以及随时变化的神情判断病情。”司命向陈默详细地解释道,“这是我诊断的方式,如果你仍然存疑,可以进行ID-2标准测试,看看结果是不是一样。”
陈默深深的看了一眼司命,然后身体朝着他靠了过去,手指指向他在纸上写下的诊断结果,“我在华盛顿做过心理诊测,我知道我的心理状况——轻度抑郁、重度躁郁,但这轻度欲望臆想症是哪里来的结论?”
话说完,陈默挑着眉尖,白了他一眼。
“你的手很好看。”司命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轻佻话,陈默既意外又诧异。
“是吗?”她轻哼了一声,心里有些得意。
陈默的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圆润。手背上的肤层均匀且薄,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在灯光的照耀下变成琉璃色。
她的手正好悬在司命腿盖的上面,所以他能够看的很清楚。
“你翘起二郎腿,脚尖勾来勾去,说明你的心思浮动;卷纸巾的动作,抿唇的笑意,还有凝视我的眼神,都很刻意;我能从这些举动里读出你的想法。”司命视线平望过去,他的瞳孔深邃,像是一望无际苍茫的大海,海上不起风浪、波澜无痕,可陈默觉得,海平面以下一定暗流汹涌。
她还没见过,在自己面前能够完全无动于衷的男人,假正经除外。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心里有什么想法?”陈默放下自己的腿,并拢在一起,双腿之间留下条笔直的线。
“你想摸我,也想我摸你。”司命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脸上的神情和无风的海平面一样。
哧—
陈默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咧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看你才是有欲望臆想症,知不知道跟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说轻一点是轻薄,说重一点是骚扰。”
“你该庆幸我没有录音………”
司命盯着她,目光锐利。
“这是你要的诊断结果。”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将手里的诊断结果递给陈默。
陈默接过那张纸,随手放到了白色矮桌上面。
两人都自觉的错开刚才的话题。
“这里是心理诊所,你是一级心理咨询师,应该也卖安眠药还有一些其他治疗心理问题的药吧?”陈默迎着他的目光,不急不缓的开口。
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力量,像是山岳一样很重,能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她的眼神轻灵机敏,不会乖乖的被压着,而是绕着山岳跳来跳去。
“卖。”司命只吐了一个字。
“那我直接在你这里买吧,省的再去药店麻烦。”
“要多少?”
“两瓶。”陈默想了想,忽然改变了主意,“先拿一瓶吧。”
司命听到两瓶的时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陈默,安眠药有助于辅助睡眠,但一次性要的多………
陈默说拿一瓶的时候,他眼神里的怀疑消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