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妖免行最近过得不太好。

入学了半年多，大部分时间他都游刃有余，练气入门对他来说十分简单，一级法决入门也并不算太难，唯有一级制符入门，切切实实的戳在了他的痛点上。

对于妖族来说，识别妖身上的穴位原本是件相当耗时的工作，练气入门时不知道多少妖族因为这一项被卡住了进度，硬生生地被其他种族的学生落下，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将人族的穴位和经脉一一对应到妖族本体上。

妖族内部虽然种类众多，但是绝大部分妖兽的对照图在族内都有图可寻，之所以不允许刚入门的小妖们按图索骥，是因为妖族之中混血众多，情况比较复杂。

这纯正的人族和人族所生的孩子，根本没有混血一说，即便是人族和其它种族的后代，也大多都具有人族的形态，纯正的妖族和妖族之间却不一样。

譬如鹰族和龟族的后代，要么是飞得比较慢，但是重量很大的鹰妖，要么是本体轻盈，爬地格外快速的龟妖，要么是其他的兼具两个种族特性的妖族。

但是无论是哪种，都已经不再是纯正鹰族血脉或龟族血脉，本体的外形上产生了变化，穴位和经脉也与纯种的不同，因此不能对于已经形成的妖族经络图照搬照抄，否则轻则修炼不成，重则走火入魔甚至丧命。

历经数个纪年的发展，高等妖族中的纯血和混血的比例目前保持着一种相差不多的比例。

不同族的纯血和纯血之间结合，后代是混血；混血和混血结合，后代也当然是混血。如若只是这样，数个纪元的时间过去，高等妖族中的纯血应当十分稀少了才对，毕竟只要能化为人形，本体的种族便不能成为阻碍自由恋爱的拦路石。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血脉结合，后代都有一定的概率出现返祖现象，变成一个纯血统的妖族。如此一来，高等妖族才没有形成以混血为主的局面。

对于不能化形的低等妖族，种族却仍然是不同性别的双方所考虑的因素，只是很多时候没有那么重要罢了。至于灵智还没有全开的妖族，就完全遵循兽类和植物的本能了。

免行是个返祖的兔族。

他的血脉虽然只是纯正的兔族，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血脉，但是本人的天赋却很好，对于修炼仿佛有一种天生的直觉。经脉和穴位的对照这种事情，他只花了其他妖族的一半时间，便完成了从一头雾水到了如指掌的蜕变，也因此成了新牧学院这一批新生中的佼佼者。

对于修炼，他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对于修行，他却实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眼前修行之路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制符。

上课的时间是不够他画符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够的。下了课他舍弃了绕着学院弹弹跳跳的玩耍时间，努力控制自己爪子下的符笔画出一个像样的符文，却成效甚微。

他平时百试百灵的爪子，这一次毫不客气地放了他的鸽子。

同届的陈北烛建议他先用薄薄的、普通的白纸铺在标准符文的上面，用人族练习字帖的方式练习画符。

他的水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符纸倒是剩下了不少。同届的许多其他学生开始采购符纸的时候，他的存量却还很充足。

制符这件事使他整只兔子都心烦意乱得很，于是终于决定先放过自己一次，蹦蹦跳跳地出门转一转。

他按着往常的路线绕着学院溜圈，果不其然看到了相同路线的陈北烛。

这个人族修士刚从她那栋令人眼馋的高级宿舍中出来，也看到了他。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平时她那个形影不离的鬼族跟班这次并没有在。

两个人一起绕圈圈。

陈北烛知道免行最近在练习兔子画符，有几天没有出门活动了，此时见他出来，不知道是有了进展还是全无进益。

两个人完成今日份的锻炼，免行主动开口了：

“我有在一直练习画字贴，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跟之前的第一次课比起来，我甚至还觉得自己退步了。”

陈北烛皱皱眉头，只是不夹杂灵气的临摹而已，对方又不是没有灵智的野兔子，这么多天了，不应该如此啊。

“怎么会这样，竟然这么困难。”

免行说：“妖族就是这样的，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天赋，练习再多也没有用。百尾和那拓都成功了，还那么早就成功，我只是因为不甘心才坚持到现在的。”

百尾和那拓都是这一届新生中的妖族，百尾是蜈蚣妖，那拓是松树妖。

陈北烛：“区别这么大吗？”

免行：“就是这么大，很多妖族不能化形的时候，对于很多人族的能力都一窍不通。”

陈北烛仍然觉得此事有几分不可思议，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符隶也不是必须要和标准符文一个样子才能有效，你可以先注灵试试看。”

免行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会试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两人在甲字食堂告别，陈北烛需要去用餐，免行直接回了宿舍。

用过晚餐，陈北烛向着宿舍区的中心而去，宿舍区域不只有学生的住处，任职教师的教师宿舍也在其中，正处于宿舍区最为中心的一片位置。

这里和外层的学生宿舍不同，坐落着的是一座座的院落，以四合院为主，有些却也并不标准，每个小院都是一名教师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