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诧中，月魇已淡定接住少女，抱回车上。

火将离拎着棉布一角上前：“蒙上？”

“不用，这次两天内她醒不了了。”月魇翻身上马：“无事了，大家出发吧。”

除千鲤外众人陆续上马。

沙华回头：“怎么了？”

千鲤瞧着那马车，抿唇不语。

火扶廊打马靠近：“这姑娘与侯爷有些误会，一时半刻解释不清，咱们还是先行赶路，尽快抵达楚甸山吧。”

千鲤点了点头。

千鲤上马后，车队继续赶路，火扶廊一直伴在她身侧，不时指点些驭马之术。

沙华瞧着二人，半晌后行至月魇身侧。

“瞳族？”

月魇点头。

“想不到毒族能与相隔甚远的瞳族有渊源。”

月魇侧身瞧了眼千鲤扶廊，又回看向冷脸的沙华：“吾不知，容成子君也有今日。”

沙华有些心虚的轻咳两声。

“今日清晨她随司侍突至嘉岚，我原不知最后一人会是她，她与我之间有些…过节，这般一直收不住情绪，只好先让她安静两日了，扰的千鲤，不，是扰的沙华君心绪不宁，是月魇的错。”

“你莫要怪声怪气，瞧出来怎的？就是要让你们瞧出来，以后也好有些眼色。”

“所以，真是为了她才换到我这组的。”月魇一脸温煦的笑。

“怎么？”

“没什么，就是前番众子君皆在传，一向冷言冷语恃才傲物的容成子君，兴冲冲地亲自给人买吃食，还奉上平日深藏不漏的踏雪点墨，怎么？一眼相中了？”月魇打趣。

“……这是哪个大嘴巴…等下，都谁知道了？”

“莫言，千秋，意阑珊…嗯，约莫也就初时的那十几位吧。”

“……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怎么说的？”

“从不吃鱼的沙华君，最近吃上了。”

“……以前真是走了眼，竟没瞧出，月魇候也能这般轻佻长舌。”沙华冷哼。

“高傲的铁树都开了花，我一小小侯爷戏说两句又算的了什么。”

“……”

月魇做无奈状。

“懒得与你多言。”沙华扯缰慢行，等待身后的千鲤。

月魇收了笑意，望着远山沉默不语。

.

两日后抵达楚甸山时，天色已晚，一行二十六人伫立山下，瞧着前方幽黑的洞口。

打量四周，山势险峻道路蜿蜒不知前方如何，众人一起看向戏朱砂。

戏朱砂坐在车前，晃荡着腿，手杵在腿上支着下巴，口中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月魇忍耐着魔音入耳的折磨，走至她身前：“朱朱。”

“闭嘴！”少女厉喝，众人无奈，自今日下午她醒来后，虽未再继续与月魇争斗，但却始终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偶尔自己想到什么还怪笑几声，最后就是不曾间断五音错乱的哼唱，除千鲤外众人皆苦不堪言离得远远的，火将离刚说了两句，戏朱砂又是一脸的风雨欲来，唬的他立刻躲远。

唯千鲤心觉这姑娘可爱有趣，中途两人便互道姓名结识了。

现下眼见朱砂发飙，月魇也不着恼：“来之前，夜白是有交待的吧？”

戏朱砂朝一旁啐了一口。

月魇笑了：“入了守护司，一切就应以司务为重，若你胜任不了，自有替代你的。”

话落命令一旁：“遣两人。”

两司侍领命上前抱拳：“侯爷。”

“收了她的集昀燳，将她带回，告诉夜白，换个人来。”

“是。”

“等等！”戏朱砂跳下马车，气愤中奔至月魇身前，奈何矮了对方大半个头，气势瞬间被压迫。

“留下，走，你自己选。

若想留下，就别再胡闹，一味等着旁人谦让你，堂堂子君，荒唐的叫人发小，竟是无一丝长进，轻重权衡拿捏不出，你现下就打道回府吧，我柔兆组不需无用之人。”

戏朱砂瞬间红了眼圈，咬唇凝着月魇双眸波动，半晌后，终是低声开口：“我留下。”

“好。”月魇挥退司侍，也不待戏朱砂情绪平稳就直接下令：“探。”

戏朱砂转身用力擦掉泪水，走至车队前两手相合成三角形，十指交叉双眼闭上后，额头那颗原本微呈菱形的朱砂痣泛起红光，逐渐拉长成线状，那线条睁开后，竟是一只金丝赤瞳。

站在侧首的几人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月魇负手而立，瞧着戏朱砂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幽红的瞳光在这夜幕初降的时刻格外醒目，还带着一丝诡异，少女面向四周巡视一圈后，停在了那个山洞前，赤瞳张望间瞳孔时缩时放。

“前方山路五里后有山瘴，正逐渐随风飘移渐渐逼近，洞内两百米见方，在东南角有一暗道，暗道前长大约三百米，之后是五个岔路，岔路各自向上下延伸，其中一条最后入了暗河，洞中只有少数萤菇，暂无危险。”

“好。”月魇上前。

戏朱砂退到千鲤身旁不再言语，而千鲤见到还未阖上的金丝赤瞳，弯了弯唇笑了下，低声道：“好看。”

闻言沙华立刻瞧了千鲤一眼。

赤瞳变回朱砂痣后朱砂睁眼，冲千鲤点了点头。

火扶廊望着车马问：“进洞？”

众人附议。

千鲤回身看着幽深的洞口，沙华迈步来到她身旁。

“进。”月魇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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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水汽弥漫，越往内越是如此，虽是初夏，却仍然湿冷阴寒，地面上到处是积水浅洼。

司侍们施法快速寻了足够一夜燃烧取暖的枯枝木柴，以及铺垫用的干草后，二十位司侍立于洞口内，一同默念口诀布下结界，在山瘴到来前将洞口彻底封死。

扶廊将离二人扬指凝火，错落点燃五组火堆后，又将点亮的十几只长明灯分别立于洞墙四周，最后又将地面上的积水全部燃烧蒸腾直至干涸。

司侍们将干草铺好覆上软毡，众人纷纷落座休息，五、六人围坐一处，各自烤着干粮。

不知察觉到什么，戏朱砂猛地起身，已经凝诀开启的赤瞳牢牢盯着洞内那条暗道口，洞内突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道口。

千鲤屏息凝神唤出千数法鲤后，一直等着戏朱砂反应，沙华放下水袋，几步上前挡在千鲤身前。

就在看到戏朱砂赤瞳瞳孔骤然紧缩的一刹那，千鲤立即旋身躲过沙华，骤然跃身冲向前方，挥袖间连带法鲤全速没入道口消失不见！

“千鲤！”沙华大喝一声飞身追上，两人一同被黑暗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