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如此的戏朱砂,面色冷凝,眉头紧锁,脸上气馁消极交织着,朱砂回头看着月魇,半晌才幽幽开口:“我以为六年过去,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意气用事,不会那般鲁莽,我以为我长大了,可是,原来我还是那个天真愚蠢的我,从未变过。”
“若这世上不怪罪险恶之人,反倒怪罪受害之人,那守护司也不必存在了,朱朱,神邸、魔界、人间这三界,从无有一生命是完美无憾的,从前的你很好,现在也是如此,否则怎会让我堂堂侯爵挂念你数年呢?”月魇伸手抚上朱砂额发,温言安慰。
“我有话想向大家说明。”朱砂似是下定决心,毅然望着月魇。
月魇点头,然后转身走到不远处沙华等人身畔坐下。
朱砂抿唇来到众司侍与月魇等人的三个火堆中间,火光映照下,朱砂双手相合向众人三个方向,分别行了三个大礼。
“这是怎的了?”沙华问道,月魇眸色幽暗摇了摇头。
“柔兆组各位同仁同僚,今日司骑戏朱砂要向诸位请罪,瞳族子君及佼佼者数不胜数,原轮不到我参加首轮出寻组,是我向夜白君禀明决心,为着见到…见到司正大人,解开我俩人多年心结,自荐而出。
是我思虑不周,未以司务和大家性命为最高考虑,也高看了我自己的能力,今晚遇袭皆因我未及时察觉,是朱砂无能,差点害了大家性命,还请诸位原谅。
之后…我会奏请夜白君,重新为大家派遣一位有实力的司骑。”
众人呆怔,月魇紧紧凝视着火光中的心上人并未出声,沙华扶廊将离莲茶立时一同转头看向他,而千鲤缓缓起身,朱砂抱歉的冲她笑着点点头。
“司骑大人哪儿的话,若无你,今日我们哪能只是受些轻微伤,请司骑不必妄自菲薄。”司侍首领起身行礼,一旁并未值守的余下司侍也纷纷起身。
朱砂回礼,面带笑意:“若真是其他子君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接下来的行程皆是未知,我不可拿诸位的性命做赌注,毕竟这实是玩笑不得,还请诸位再容忍我这次的任性。”
“朱砂,何必如此。”将离起身过去:“若你这般认为,那我这非子君之人也全程跟随,岂不是累赘?”
“是,如我便只能写写算算。”莲茶也起身。
沙华最后瞧了眼仍旧低头不语的月魇,来到朱砂身边低声道:“你二人不是又闹别扭了吧?朱砂,这决定一旦下达可是无法再更改的?”
朱砂抱歉的笑笑:“没有没有,容成君不必担心。”
沙华无奈道:“好吧。”回身刚要靠近月魇说点什么。
月魇慢慢抬头,又看向朱砂:“你想好了?”
“是。”
“不改主意了?”
“禀司正,是深思熟虑后确定的。”
“好,何时交接?”
“待抵达苦莓庄后,在庄内稳定后,我便回程向夜白君交接。”
“好。”月魇出乎众人意料的痛快答应,话落优雅起身行至一旁的大树下,倚着树身闭目休息了。
众人又挽留半晌,见朱砂意志坚决,司正大人又发了话,便也都不再说些什么。
三三两两休息后,千鲤才走上前去:“真的要走?”
朱砂上前挽住千鲤手臂摇啊摇,言笑晏晏:“怎么?舍不得我啊?”
“嗯。”千鲤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噗!”朱砂愣了下,喷笑出声:“哈哈,千鲤千鲤,你真可爱。”
不远处的沙华支着下巴瞧着正搓着千鲤脸蛋乐不可支的朱砂,又看了看夜色中树荫下,更显冷戾的月魇,心中默念道:朱砂啊朱砂,你长点心吧,白长三只眼睛,都察觉不到那边那位已经化作冰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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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暖阳东升,队伍就要整装待发,月魇负手立在树下,冷眼瞧着那边与千鲤凑在一处呼呼大睡的戏朱砂,实是领教了什么叫没心没肺,心中郁火阵阵强自咽下,转身不再理会那没良心的白眼狼,竟是跃身上马直接启程了。
睡梦中的朱砂被先行起身的千鲤及沙华等人唤醒,迷蒙中才知晓司正大人及车队已先行离开了。
朱砂着急的洗漱完毕,与大家急忙上马,紧赶慢赶,直至已能远远瞧见苦莓庄漫长的地界围栏时,才终于追上月魇等人。
“月魇!月魇!”朱砂打马撵上,被卷起的尘土呛的直咳嗽:“你做什么跑那么快!我,咳咳,我的天,我们生生追了三个时辰,你干什么?赛马啊?”
“这位‘朱’司骑,既然你做决定也全凭己身一念,那我堂堂司正赶个路而已,又有何必要与你交代,恁的可笑。”月魇话落冷哼一声,又打马加速。
火将离等躲避这扬起的尘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司正大人这般,与以往的模样比,还是挺有趣的。”炙莲茶望着月魇远去的身影。
“知道你们毒族的领头人厉害,不必事事都盲目崇拜。”火将离扇着尘土。
沙华看着正与千鲤说笑比划的正欢的朱砂笑道:“我看你们两个啊,真是好不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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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莓庄占地数万亩,背靠高山,种植的有毒药草药,另外还包含着花树果树等物,庄上众人大都是本族人,偶尔也有擅于种植的元族族系内的土族之人。
因未提前告知,庄主前两日接到信函时正好需外出行商,故此先行吩咐下来,庄子上上下下一定要将守护司诸位大人招待好,不可有一丝纰漏。
而原本另去蛊族境内商谈的大总管千字裘明日便可归庄,所以并未多耽搁,在穿过庄子内的大小药田药林行了约半个多时辰后,来到庄主府,由暂代管事的账房领至为众人专门准备的西进院,院分三进,千鲤等诸人入住内院,司侍分别住进一二进院。
庄子虽主人不在,但仍旧极其热情的为一行人接风洗尘,众人饭罢后陆续在净房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惫,而有伤的司侍也得到上号的草药修复了伤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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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朱砂踟躇着在月魇门前踱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