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时与殿清晨(1 / 1)月白照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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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难得的日光温暖,惠风和畅。

丹越从昏睡中朦胧醒来,耳边是鸟鸣清脆,鼻头是馨香扑鼻。他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忽地清醒过来,定睛看见身边卧着一名女子。女子香肩微露,两人同盖一床锦被,道不尽的暧昧。

丹越想也未想,轻轻抬手,那女子便从床铺上飞了出去,连同周遭散落的衣物一起,撞倒了屏风跌落在地。

“将你的衣服穿上,滚出去!”丹越哑声道。

女子方从睡梦中醒来,突然被丹越从床上丢了出去,正六神无主,口不择言且期期艾艾道:“昨夜……长老又为何这样对奴?”

丹越抬眼,怒极:“你胆子很大。”

此时动静颇大,负责日常梳洗的侍女们不知该如何应对,跪在门外不敢入内,丹越的黑衣亲卫应召推门而入,静立于两侧,等待丹越下一步的发落。丹越襟口微松,皱着眉头坐在床榻边揉着额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女子手忙脚乱地披好了衣裳,虽衣衫不整、瑟瑟发抖,却好似觉得若知晓她与丹越春风一度的人多了就更安全几分,胆子也大了些,委屈道:“昨夜长老可是紧紧拉着奴的手,还不让奴走……这一早……”

“你说……”有些暗哑沉晦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女子的话,丹越一顿,静了静,复清冷道,“我昨晚与你?”又停了停,侧头瞥了眼凌乱的床榻,想起昨晚原是与玱玉坐在一起,谁料她竟然为了偷溜出去,趁他失神不备对他施了昏睡术!更可气的是,竟然有人敢乘此时机爬到了他的床榻之上!

好不容易平了怒气,丹越平静道:“那你告诉我,我是怎么连碰都没碰你,就把你办了的?”

跪着的女子慌忙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五长老他竟是没有昏睡过去吗?

丹越懒得再看一眼,对亲卫说道:“拖下去,杀了罢。”

闻言,女子立刻哭嚎起来:“五长老饶命啊,奴再也不敢了!”

谁料丹越竟不为所动,黑衣亲卫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眼看就要将她拖走,女子惊恐道:“长老,请念在我哥哥为尊上征战沙场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哦?”丹越转过头,灼灼盯着她,“你哥哥是谁?”

女子挣扎道,“我哥哥乃是尊上座下的枭阳将军!”

“哦。”丹越冷冷一笑,向亲卫随意摆了摆手,背过身去,“通知枭阳为她收尸,顺便自去校场领五百箭罚。”

院子里跪着的一众奴婢,听着哭嚎声被拉的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不由得从内心滋生出了一份惶惶不安的恐惧。哀求与哭饶在丹越面前本就是无用的,与他对手过的人大都晓得,在他眼中无分男女,从没有怜香惜玉一说,若要挑战他,就要做好丢了性命的准备。

寝殿内外一时间鸦雀无声。

浸寒一入此处便觉得浑身透凉,阴寒萧瑟。方稳了稳身为大长老的形容,掸了掸袖,越过跪着的众人,迈步进了丹越的寝殿。

丹越也未抬眸,便问:“你来做什么?”

“池袖也不敢让其他人来触你的霉头,便只能央我来了。”浸寒无奈道。

丹越无语,这个人总是仗着自己还担着一份玱玉师父的虚名,在自己火冒三丈的时候大着胆子往跟前凑。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你与我动手也无用,不如先梳洗梳洗。”浸寒说着,对门外跪了一地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消片刻,就有端着梳洗用具的侍女鱼贯而入。

丹越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残余的鲜果味道洗去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同悠闲的浸寒坐在了一处。浸寒已自顾自下了半局,手执黑子笑望丹越。

落了枚白子,丹越开门见山:“是她让你在这牵绊住我?”

浸寒一笑:“怎会?只是我自己想这么做。”

丹越无语。

“我知道你在担心她的安危。”

丹越叹息道:“独自外出,人心险恶。她这样……”

浸寒劝道:“让她趁此机会独自历练历练也不错,你太护着她了。”浸寒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她乱来得很,但还是有分寸的。”

见丹越仍是凝眉,便状似轻松地开口道:“也许她寻不得趣味,便回来了。”

丹越思虑良久,抬眼对上浸寒一副“你就安心吧”的神情,只好按下自己的担忧,玱玉她会如何?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眼见白子团团将黑子围住,杀出了一份狠绝的棋面。浸寒很是挫败,明明这个人以前除了打打杀杀,其余的什么都不会,怎么现在就这么厉害了?

“承让。”丹越随手收着白子。

浸寒哈哈一笑:“名师出高徒啊!”

丹越瞥了他一眼,浸寒此人练兵布阵、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既是玱玉的师父,也算是他的半师。从前和玱玉一起打打杀杀惯了,小打小闹不同于沙场布阵,自从玱玉得封魔尊,许多事情也是有赖浸寒在一旁点拨。

收了子,丹越从席上起身,浸寒忙问:“你要去哪?”

“不用这么紧张吧?”丹越没好气道,“我不会像她那样跑的。”

浸寒不懈道:“那你去哪?”

丹越转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校场。”

校场之内,有一名魔族男子被除了盔甲,着单衣站在校场中央。百米开外,提弓的行刑官驱着坐骑,对男子遥遥说道:“将军暂且忍一忍罢。”

“开始吧。”枭阳低声道。

“且慢。”行刑官正欲动手,岂料有人拦刑。

行刑官见来人竟是丹越,忙放下了举起来的弓,行礼道:“五长老。”

丹越抬了抬手,示意不必行礼,对他说:“我来行刑吧。”

“这……这怎么行?”行刑官蒙了,原以为是取消刑罚,结果却是五长老要亲自行刑?枭阳将军他竟是胆大包天犯到了五长老的头上吗?

丹越也不啰嗦,只一挥手,行刑官就被他挪一旁站着了。他自己撩了袍子飞身而上,稳稳地站在狮兽独角的狍吾兽背上,左手幻出了一把通身火红的弓,右手幻出了一只金光流窜的灵箭。

场中枭阳及行刑官等围观众人,一见丹越的架势,便知糟糕,枭阳受此刑罚下来,必是要伤及根本,躺在床上恢复个一年半载才行了。

丹越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自顾驱着狍吾兽又远行了两百米。众人见状纷纷吸了口凉气,灼炎弓越远越强,枭阳将军到底是怎么招惹了他?这是要废了他吗?实惨啊!实惨!

枭阳本还抱着一丝盼着丹越手下留情的希望,可见丹越越行越远,心下也越来越凉,直到拔凉拔凉。此番被罚,他实在冤枉!赴宴之前,便已经千叮咛万嘱咐那个山犭军族的表妹,千万要谨言慎行!虽然会料到她见到丹越定会动心,但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到趁着丹越昏睡爬上他的床,他就应该直接把她丢族里,不该带在身边!

丹越见行的差不多远了,便转过了身,抬手拉满了弓,所幸灼炎弓并未散发出耀眼的炎芒,不然枭阳就该没命了。

狍吾兽咆哮了一声,载着丹越开始慢行,第一支灵箭应声入肉,射入了枭阳的左肩。

枭阳闷哼一声被箭矢带退了好几步,而肩头的灵箭消散后,伤口中将要迸溅的血液立即被金光闪烁的术法凝住了。原来是五长老在箭身上另施了凝血咒,防止他流血至死,故而他也不会变成一个流干血并插满箭矢的靶子。

“枭阳将军,你可要站好了。”丹越说完,第二支箭就射入了枭阳的右腿。

枭阳差点立扑在地,只得勉强站住。

丹越似是悦声道:“不错!”

围观的众人,内心都不禁为枭阳将军捏了把汗。这位五长老在生气的时候,言语间越是开心,实则越是愤怒!

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射入了枭阳胸膛及四肢,及至狍吾兽缓缓地行了大半圈,众人堪堪数了三百余箭。此时的枭阳,已经跪地不起了,全凭行刑官的术法令他不倒。

丹越亲自对下属行刑,虽然有意避开了一些要害,却又挑着痛处惩罚,实令人求生不得求死而不能。此刻大概是举得累了,行刑官见他放下了手臂,收回了灼炎弓,便到他面前等待示下,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向行刑官说道:“就这样吧。”然后跳下了狍吾兽,自行渐远。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以往战时那些被丹越监督行刑的尚且丧命,此番丹越终于还是手下留情了。中央的枭阳得知自己熬过了刑罚,心下一松晕厥过去。行刑官撤掉了支撑的术法,枭阳倒在了地上,遂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回了自己的住处。

丹越回到时与殿,兀自独倚在庭院的栏杆边,望着池中的一汪春水发呆。怒也怒过了,罚也罚过了,可丹越觉得心中还是不平,只能默默发着呆。

四长老怜光捧着数卷奏疏,时与殿的众人皆小心翼翼地与他行礼,他行至庭前,问道:“丹越,尊上溜了出去,那这边的奏……疏……”

丹越自他行至跟前便望着他,随着从怜光口中的字一个一个的吐出来,怜光感觉到他的目光就更沉一分。

“这……”怜光感觉剩下的话很难说出口啊,可丹越身为玱玉的心腹,以往玱玉乱跑,出来管事撑场面的都是他啊!

丹越觉得头又疼了起来,对着怜光又不可能发脾气,只好沉声道:“我知道了,就放这吧。”

怜光点了点头,将奏疏放在了石桌上。复又担忧道:“今晨你处决了山犭军①族的那名女子,又听闻你重罚了枭阳。我觉得你事后还是要抚慰下山犭军一族,免得枭阳不满。”

“若是谁都能趁我不备,随意进出我的寝殿,那还了得?抚慰?大可不必。”丹越反驳道。

可趁你不备的元凶是玱玉啊!怜光想着,口上说道:“那尊上她……”

丹越沉默片刻,舒了口气,低语道:“暗中保护,若有消息便报与我。”

怜光应后便转身离去。

注:

①山(犭军)huī。枭阳部支族。输入法能找到这个字,但是不能在上传的页面上显出来。“(狱法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山huī,其行如风,见则天下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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