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垣站在花店门口，拿着喷壶漫不经心地给一盆冒了花苞的茉莉浇水，他在期盼一个女孩的到来。

秋意逐渐浓了，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放下了喷壶，蹲在了一丛鸭掌木后面，看着花店两边，猜测着于溪会从哪个方向来。

蹲了没几分钟，他又站起来，来回的走动，抬头四处张望。

今晚于溪真的会来吗？会来的吧？也许有事耽误了？会是什么事呢？

郑垣一个人胡思乱想着，步子却没有停下。

今天的他没有戴眼镜，看人的时候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一定会一眼认出那个女孩。

不远处穿着蓝色格子裙的女孩看到花店，加快了脚步，刚洗过澡，发尾还有一点潮湿，脸上穿着白色的帆布鞋，白净素雅。

男人看到那个身影之后，喜不自胜，忍不住走了过去，女孩的面孔逐渐清晰，郑垣在她面前几步处堪堪停住了脚步。

“好巧，你来白小姐的店里看看吗？”郑垣还是先开口。

“对，你也是吗？”于溪有些意外。

“我来帮白小姐看店，恰恰好碰见你。”

于溪点了一下头，“那……那可以麻烦你带我看看白小姐的店吗？”

郑垣应和道：“好。”然后走到了于溪的身侧，于溪的头恰好到他的肩膀，也许是她刚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牛奶味道。

早知道自己也该回去收拾一下。郑垣心想。

“你是想要买花材吗？”郑垣问。

白小姐的花店，如果是学生来买花材，可以以最优惠的价格买到。

“我想来看看，开花店究竟需要做什么。”于溪说。

“什么？”郑垣问。

“我挺想留下来的，留在白小姐的花店。”于溪在花店里转着圈圈，“不过，我觉得几率很小。”

“为什么这样觉得。”

“因为优秀的人很多，讨人喜欢的人也很多。”于溪似乎叹了口气，“如果不能留下来，我也会去好好工作，以后自己开一家小花店。”

“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优秀的人才能拔得头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追求，”郑垣猜想现在的于溪一定眉头紧皱，眼神黯淡，“优秀的人一定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于溪转过身，脸色在花影丛丛里显得有些模糊，“也许吧，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好过，也不怎么讨人喜欢呢。”

于溪像是一朵已经腐烂的白色茉莉，清冽的香气里混杂绝望的气息，外表洁白，思想已经悲观到了极点。

“我现在挺喜欢你的。”郑垣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

于溪显然被吓到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怎么会在这样一个话题里忽然表白，往后缩了一步。

“你不用觉得惊吓或者担心，说起来很奇怪，我明明应该是刚认识你，却觉得很早之前就已经遇见过你，这样说可能特别像俗套的搭讪，但我的确这样觉得，我好像在一个很意外的地方，见过你，但是时间久远，我竟然有些记不清……”郑垣停顿了片刻，手有些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些。

“你没什么不好的，外向的，乐观的确实惹人爱，但内向的，悲观的也会有人疼，之前网上不是很火吗？村上春树说，我先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之前曾经有人被你的美丽吸引，以前是，以后也是，这些话，我也恰好想要告诉你。也许我会一直喜欢你，也许这种喜欢会变成爱，也许会归于平淡，但是，那也是喜欢过你的，你过去的时间里，一定也有人喜欢过你。”

看于溪一直看着地面，没有反应，郑垣更加紧张了，“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你不要害怕，我……”

“谢谢。”于溪抬头的时候，眼镜通红，“谢谢，不管怎样，你说的这些，我很感谢。”

郑垣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于溪，“只有自己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才需要改变。”

“那我挺不喜欢的。”于溪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别人说，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那我陪你一起改变。”

“好。”

半夜的时候，杨深起来打算泡一杯新的咖啡，入夜以后，他一直都穿着很厚的棉拖鞋，陈久久睡得浅，很小的声音，她第二天也会问杨深，半夜怎么还不睡。

“咔嚓。”陈久久开了书房门，看着蹑手蹑脚的杨深，“你要去泡咖啡？”

杨深惊讶，问道：“还没睡？”

“写到6000字我就睡，现在才4000多。”陈久久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到杨深旁边，把杯子拿了过去。

杨深跟着她一起走到饮水机前。

“最近我在想要不去开个工作室吧。”杨深说。

陈久久顺手也给自己泡了一杯，“开心就好，只是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你觉得现在你能做好吗？”

“思考太多就会退缩。”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陈久久把咖啡递给杨深，又拿自己的和杨深的碰了个杯，陶瓷碰撞的清脆声音回响。

“等我手上的这个案子结束。”

“我只管支持你就好了，”陈久久笑的眉眼弯弯，“做的不好，我也会帮你的。”

昆明的名宿已经定下来了，沈遐迩在舒山、昆明间来回了好几趟以后，跑到陈久久家里哭着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二十出头的女孩第一次去负责这样的项目，不免还是惊慌失措的，小秦也被家族派到了别的地方工作一小阵子，沈遐迩就跑到了陈久久家里。

她有陈久久家的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杨深摆着棋盘，正在和陈久久对弈，她往棋盘上一趴，“哗啦啦”一片，棋盘搅得稀碎，也抹去了陈久久的财局。

“你都不知道那块地的主人，哦，不对，是前主人好油腻，欺负我年轻，总刁难我，说话也不检点，像个土财主。”沈遐迩哭成了一片，“但是我真的太棒了，这样的人都被我搞定了，那块地是真大啊，有我两个小别墅大，我爹真是下本了。”

“好，遐迩最厉害。”陈久久抱着她，慢慢的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