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幸川不说话了,狂咬了几口汉堡,想狂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许弋本来就说过自己家里不好,还要去戳别人的痛处。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许弋无所谓地拿起汉堡说,啃了一小口。王幸川发现这个家伙吃饭总是吃一小口,嚼得还很慢,王幸川还想起在澡堂的时候,许弋后背有多块被打的痕迹,虽不明显,但仔细一看还是看的清楚,那是他打架的‘战绩’。
许弋很瘦,但身材匀称。不像易阳熙辰故意吃的很少导致看上去感觉骨头比肉还突出,营养不良,许弋的眼睛有点带点银色,自己还问过他是不是混血儿?
“你在看什么?”许弋问,他用拿烟的方式手捻起一根薯条。
“呃……我在想你吃饭干嘛一小口一小口吃?”
“习惯吧,总觉得一小口一小口吃,就能感觉这个东西永远吃不完。”
“哦。”
“嗯。”许弋又吃了起来。
“你是不是犯了?”王幸川指着他的手指问。
“习惯而已,你就会明白,但我不希望你。”许弋说:“要是我看到你,我会抱住你的,然后在抽你。”
“……放心,我不会的。”
“那个,你还有姐姐?”王幸川好奇地问。
“是啊,有一个坐牢的爸爸,染了毒品的姐姐,和一个爱着我们但非常柔弱的妈妈,但——”
“对不起,我嘴欠,阿姨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应该很高兴吧?”
“她一个人现在在老家生活。”
“你妈没——痛、痛。”王幸川不解地伸出手指。
“你想什么?”许弋使劲按住王幸川的手指说。
“我在想伯母是否健康?”
“还行吧,她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坚强。”
“你、你姐姐吸……?”王幸川好奇地问。
“是。”
“那她现在在戒毒所?”
“不知道,她跑了。”
“跑了?”
“被我和许咡打跑了。”
“天,你是从小说走出来的苦情男主吧?”
“我不觉得自己很惨,可能是惨的习惯了吧。”许弋撑着下巴说:“你想听?”
“可、可以吗?”
“保密就行别告诉易阳熙辰和陈倩。”
“好。”
“我姐没考上高中,去了镇上的一个技校,那技校破的……就是培养专门蹲局子的人才。”
“嗯。”
“就是一群混混在里面,搞什么的都有,毕业后随便在镇子上找个工作就行了。”
“我姐是他们班上最漂亮的,他比我大两岁。学校的男生喜欢她,女孩子嫉妒她,但由于我姐姐顶着我爸是……的身份——”
“所以被欺负了,是吗?太惨了”
“你有一个毛病,就是不听人讲话,与其说这不光彩,但是在那个破技校,我爸是的事简直是光环,刚开学,就有不少人就做我姐的跟班,我姐打架——”
“知道,肯定狠,看出来了,优秀的基因。”
“你能不能听我讲完?”许弋笑着握紧了拳头。
“好,对不起。”
“我姐打架一窍不通,我姐像我妈妈,柔弱,受不了那些打群架,她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或者美术老师,但这类梦想在那儿经常被嘲笑,我姐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做一些事情,比如打架,去一些地方。”
“后来有人发现我姐姐没有像传闻里的一样凶,反而很柔弱,于是就开始欺负我姐,那些蠢货认为在外边打打杀杀蹲局子很酷,真蠢……越蠢的人越敢做那些事情。”许弋喝了一口可乐说。
“那、那些事?”
“上课的时候,学生可以随便玩,干什么的都有,接吻的也有,有一次老师不在。许弋深吸一口气说。
“老师进来后,看着坐在墙角的我姐,愣了好一会儿。”
“禽兽!”
“是啊,镇子那么小,一下子很多人就知道了,我姐受不了退学了,我妈能做的只是骂校长、骂老师,被保安赶出去以后隔着学校大门骂。”
“那你呢?”王幸川想许弋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撕烂吧。
“我那个时候上初中,镇上唯一的初中,我一个星期后才知道的,已经传遍了……我和许咡带着一些人,拿着纸,挨个敲我姐班上的人的门,一开门不管是谁就打,敲一个勾一个。”许弋又吃了
最后那个老师家,我和许咡砸了他家玻璃,你知道吗?他是个老色狼,房间里全是那些东西,我一想到这家伙看我姐,我一时没忍住,揍完以后,又买了一大窜鞭炮点燃丢进他家窗户,然后我就被抓了,抓到警局留了案底,虽然以后还有很多次……过了一天我弟弟也进来了,他想把所有存着我姐照片的手机都砸了,结果没砸完揍完就被抓进来了。”
“家长不会让你赔吗?”
“他们也不敢说自己手机里有什么,我们那个小镇不仅穷、治安还不好,这种事在警察眼里,不觉得什么事,互相道个歉就好了。”
“那你姐她——”
“她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说话就是看着窗外,因为那天她受了惊吓。整天看着外面,那段时间过去后,我妈妈就给她找了一个工作。”许弋慢慢地说,弹了一下薯条,塞进嘴巴里。半张脸被窗外的阳光化成一个漂亮的金黄色的圈,有点发银的眼睛带着时光看不见的伤。
“我们家也搬家了因为高利贷经常找上门来,我姐后来做餐厅服务生,后来被一个摄影师看上了,拍了点我姐的照片,发给杂志社,赚了钱,说让我姐跟着他去上海,将来是下一个舒淇。”
“我记得那天我姐说了很多话,说她将来当了明星后,一家不仅可以还完债,妈妈也不用给人家按摩赚钱,我和许咡也可以去上海上学,那时候上海对我来说就像梦一样,我还积极学习上海话,到这儿一看大家还是说普通话,当时我想,要和上海人讲话肯定要说上海话,这样感觉更好,后来梦碎了,我姐被骗了,还做了摄影师的女朋友,然后摄影师把她踹了,自己染了那种东西就回来了。”
“然后你就把你姐姐打跑了?”
“没有,是过了一段时间,她回家后开始在酒吧做推销酒的工作,酒吧也不怎么正经,她变得很堕落,纹身、吸那些东西、喝酒,交男朋友,卖那些东西的人就喜欢我们这种小镇,没文化的多,我爸当初也是看上这一点的。我姐经常不回去,赚来的钱都去买那些了,那些东西让她的美貌退化,后来她不能只靠着脸对那些客人说;‘买点酒吧’她开始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我和许咡从数不清的出租屋把她拽出来。接着,我妈工作的按摩店倒闭了,催债的人又找到我们,我姐又开始不停地问家里要钱,她的身体瘦瘦的,脸也垮了,客人都不喜欢,老板就叫她滚了。”
“你没让她去戒毒所?”
“她死都不去,良心已经被侵蚀了,她毒瘾发做的时候,谁也不认得,那天,我忍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