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良玉大着胆子向公主建议,让她将银子送还,并乞求当今圣上原谅。
公主本来温婉柔情的一面,瞬间收起,脸上布满了一层寒霜,屋内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曲大人,您不是不知道当今的圣上是怎么抢得皇位的吧!”
曲良玉一见她脸色已变,立即后悔不迭,马上就噤了声,不再多言。
公主见他头一低,不再吭一声,反而更为气愤,又厉声问道“我父皇是怎么死的?我为什么又跑出宫!”
良久,曲良玉一言不发,满面通红,他看着满脸忿色的公主,双眼充斥泪水,一时竟无言以对。
公主好容易才平复下情绪,怒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一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将声音放缓下来。
“也是,换谁坐皇位,你们臣子也一样能活下去,可我呢,您是要拿我的血来染红的您的官服吗?”
公主厉声嘶喊道,吓得他立刻跪倒在地上,浑身抖做一团,低头只看到公主裙裾婆娑,走了过来。
他被公主轻轻扶起,只见她面如秋水,平静的对他说“曲师,我是不会在新皇面前摇尾乞怜的,连累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殿下,我无意去出卖你,只是您逃亡的日子何时是个头,难道就这样一生颠沛流离?”
“我宁自由,也绝不余生活在监禁之下,宁肯笑对刀剑,也不仰人鼻息,寄人篱下,我欲为则为!”
看到公主一脸决绝的样子,他再不多言,在他准备告退时,公主的一番话,立刻让他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曲师,我这里地方大,空房子也很多,你们一家,就搬进来住吧!”
这分明是将他们一家监禁了,可他不敢违逆,连声应诺,出了公主府,才惊觉,汗水湿透里衣。
刚刚送走了曲良玉,有人来报,“殿下,寨门外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指名要见你,自称是恶狼帮帮主!”
“恶狼帮帮主余士成?他居然还活着?”
公主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来找自己干什么,又问那卫兵“只他一人?”
“回禀殿下,只他一人,且看样子,已身受重伤,说完话就倒地不起了!”
公主心想,这真是麻烦事,还不能不见,万一他出去告发,自己可就危险了。
“去,赶紧把他抬到我这儿来!”
公主立即吩咐道,卫兵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两名卫兵将受了重伤的大当家抬了进来。
公主离了座位,见地上这个男人果然是大当家,见他一身是血,腹部手捂的地方还有肠子流出。
如此重伤,他到是怎么爬过来的?不禁对这个男人心生敬畏。
“大当家,大当家!”
公主唤了半天,他也无反应,显然是昏死了过去,旁边的卫兵正要摇醒他,被公主摆手制止。
“去,把从凤灵城请来的那个名医叫来!”
卫兵立刻跑出门去,不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背着药箱赶了过来。
那老者一进门,正要对公主行礼,被公主马上制止,指了下地上的大当家,后者立刻领会。
老者上前察看了一会儿,用手小心抚摸了下腹部,立即回禀道“公主殿下,此人一侧的胁骨全断,不过只是扎破腹膜,万幸内脏无大事!”
公主小心的问“你意思是,他都这样了,还能活?”
“那是自然,但凭老朽一双妙手……”
那老者正拍着胸脯向公主保证,话未说完就被公主打断道“多少银子?”
老者见公主如此直白,颇为不好意思,老脸一红,伸出五根手指。
“五文?”公主猜测道。
那老者气愤道“殿下,您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公主有些羞涩道“先生莫怪,我很少出门,不知外面行情!是五两银子?”
那老者不再看公主,公主狠狠心,剁剁脚,说道“五十两呀!”
哪知这老者心想,都说你宅心仁厚,花钱如流水,怎么轮到我,就改性了?
“殿下,五两黄金!”
老者这一叫价,不光公主惊得张大了嘴,就连卫兵们都瞪大了眼珠子。
“什么?您老这不是在说笑吧,得,你也别治了!”公主气愤道,吩咐卫兵,指了下大当家“去,把他给我剁了,不治了!”
只见卫兵上前抽出刀,来至大当家面前,那名医马上满脸堆笑道“别别别,这么着五百两!”
“剁了他!”
“三百两还不成吗?”
那名医哭丧着脸道。
公主伸出两只纤纤素手,数了数手指,末了,还是觉得不值,再次下令给卫兵“剁!”
名医一脸无奈,只见卫兵将刀高高举起,正这时,大当家醒了,“别杀我,我有银子!”
“等一下,他刚才说什么?”
见公主问询,那卫兵忙住手道“回禀殿下,他说他有银子!”
公主闻言,一双大眼眨巴了好几下,马上起身离座,到了大当家身前,问“你真有?多少?在哪?”
“殿下,你先把我一双儿女救出,我再告你在哪?”大当家嗫嚅道。
“不,你先告我在哪?”
“你先救出我的孩子。”大当家坚持道。
“哼,那也得看有多少银子!”
“殿下,二十万两,入你的眼吗?”
“当真?”
“哼,我余某人何时打过诳语!”
这下公主信了,指了指那名医道“依你,三百两,去治吧!”
那名医却不动身形,脸上泛起得意的神色,又伸出了五根手指,公主气愤难平道“好,你你有两下子,就依你,五两黄金!”
那老者立刻千恩万谢而去,公主心中那个气呀,恨恨道“如今的人,个个这么现实!”
公主一想到马上就又有二十万两的银子进帐,总共有七十万两银子,想想就兴奋。
这笔银子的存放问题也摆在了公主面前,好在宋家庄曾有过几家大富户,各有建有存银窖,分存了这笔银子。
又在城中高价请了几个名师,专门打造了银库的机关,重锁,钥匙由公主和沈易先分开拿,只有两人钥匙合并一起才能开锁。
转眼十余日已过,银子也全部重炼过,打造成了方砖模样,适宜存放。
有了银子好办事,宋家庄各处生意,行当全都走上正轨,曾经因为投不起银子被迫停止的金矿探釆又开始继续,并已经发现了一条大金脉。
宋家庄各处被大火焚毁的民房,和商铺也一一建成,公主还把木栅栏的寨墙全部推倒,扩张了两倍大,砌以石砖墙代替。
新开的绸布庄已订购了大批织机,一秤银正四处招募熟练的女工。
为了充实自己的力量,又大批招募武士,和士兵,在原有的基础上,兵力已达五千人。
李欣童,林可凡,沈易先忙得团团乱转,加紧训练新兵,只因为购买护甲,军器怕引起注意,铁匠们只好日夜赶工。
一切都在同时进行,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运转。
工部侍郎曲良玉一家转眼已来了宋家庄半个月,虽然日夜都处于监视之中,好在衣食住行未曾亏待过他。
公主府也在翻修,原来的庭院又扩大了一些,公主想的来年春天,房前屋后全种上栀子花。
那样的话会恍惚间又回到了凝芳斋,凝芳斋,自己何时才能回去呢?
“殿下,曲大人求见!”
公主有些想不通他为何而来,只好宣召,眼前的曲大人比之那时多了几分暮霭之气,面容清减。
公主始终觉得有些愧对他,所以在衣食上尽量给他们一家最好的照顾。
“曲师这几日睡不好吗?看你无精打采!”
“托公主的福,每日在院子里看日升日落,过得不错!”
“那你这是?”
公主有些不解他的来意,曲良玉苦笑一声,“来时,我见庄前有条河,流速不慢,河水白白流逝也有些可惜。”
公主瞬间明白,曲大人这是技痒难耐了,当下拍手道“曲师不说,我也正有此意,山庄正缺您这样的大才,新开的金矿费了好多银子,收效甚微,要不您做我的工部,总揽这一切!”
曲大人立刻眼睛一亮,想来自己不可能再回到皇帝那里,在这小山庄也可小试身手,当即答应下来。
“曲师,屈您的大才了,不过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您就留下辅佐我,我必不亏待你!”
曲良玉向公主道了声谢,下去了。
这时有卫兵向公主禀报“冯虎在狱中闹腾着要求见”!
公主一算日子已经十几天了,差点忘了这个人,公主点了下头,“让他来!”
冯虎来了之后,昂首挺胸,并无一点惧怕的样子,公主问道“听狱卒说这几日你在牢里吃得下,睡得着,你住的挺惬意呀!”
“殿下,既来之,则安之!”
冯虎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公主冷笑了两声,起身踱步到他面前,继续问道“我可是杀了你的哥哥,你想杀我吗?”
冯虎不卑不亢的回禀道“殿下,您最好是杀了我!”
“哦,不然会怎样?”
公主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然,只要留下我一丝气在,必然杀了你!”冯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又降了我呢?”
“我的死士跟随我多年,我不忍心他们白白去送死!”
公主仔细看了下这个人,心想这弟弟可比他哥哥重情义的多,思来想去想让他为自己所用。
“你的哥哥背信弃义,逼我堂堂皇族公主给他下跪,承诺放过我的丫鬟,但他还是杀了!”
冯虎知道哥哥心狠手辣,且素来无道义可言,公主这番话,他信,这的确是哥哥的作派。
公主见他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我曾发誓要杀光你们冯家的人以泄私愤,可我终究不是滥杀的人!”
“殿下,我冯虎就在这里,凭你杀剐存留!”
“不,我绝不会动你!”
冯虎一听这话,脸色迷茫的看着公主,不解道“殿下,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是冯家的人,何不动手?”
“我会让你做我的近侍,专门负责我的起居,你的死士充当我的御林铁卫!”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冯虎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只见公主对她莞尔一笑道“你最好让我好好活着,不然,你冯家的人全得给我去陪葬!”
冯虎低下了头,他知道,像公主这种狠人是完全能干得出来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诚服。
“松绑!”
旁边的卫兵为冯虎割断了绑绳,一时血液开始慢慢流转,双臂才有了点知觉。
“屋内有些热,冯侍卫,为我解去披风!”
卫兵们急忙阻止道“殿下,不可!小心他下杀手!”
公主微微一笑,转向冯虎,问“他们说你会下杀手,你会吗?”
只见冯虎并不答话,走到公主面前,公主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冯虎伸手为公主解下了披风。
他看见公主的窈窕身姿,优美白腻的脖颈,肌肤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阵阵馨香,撩拨的他心潮澎湃。
可惜他是个宦官,他终于明白公主为什么这样做了,不禁对这个行事古怪的公主又爱又恨。
“好了,去把他的死士还给他,他如今已成了我的人了!”
卫兵得令一声,转身出去了。
公主一步一步故意走向冯虎,逼的冯虎连连后退,最后他靠在墙上再无法动弹。
眼前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她在他面前故意这样,让他这个宦官情何以堪呢。
“殿下,我服了,我怕了!请放过我!”
最后冯虎只能告饶道。
“殿下,恶狼帮帮主一个劲闹腾!”卫兵前来禀报。
“又为他那对儿女,你们几个最近可有线索?”
“回禀殿下,那刘将军本要将那大当家的一对儿女押回京都,可那皇帝下令,他怕夜长梦多!”
公主思索了片刻又问道“莫非那刘将军要将那俩个孩子在凤灵城就地行刑?”
卫兵们点了点头道“是的!”
“可他们行刑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呢?”
卫兵们连连摇头,只说不知。
公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要亲自去趟凤灵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