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城是大梁帝国最北边的一个大城市,占据水陆要冲,以和北边的野蛮民族贸易为主。
北边的草原游牧民族带来他们的马匹,毛皮用以交换大梁的丝绸和盐铁,茶叶,再贩往西方各国以求暴利。
此城虽然破败不堪,城中民风剽悍,但是贸易兴盛,每日街道上银车往来,土匪在城中横行,催生了镖局行业的繁荣。
城中居民半民半匪,遇上官兵势大,他们就拿起锄头当顺民,遇上个别保护不周的商队,他们就拿起刀剑当土匪。
此城占尽地利,每日里银钱交易数十万,催生了赌坊,青楼,客饯的繁荣。
虽不比京都城富丽堂皇,可繁华热闹程度与京都城还要更盛几分。
一秤金的逍遥阁就位于城中最繁华的路段,公主大手笔的投资,一秤金的用心经营,已成为城中最负盛名的销金之地。
公主,还有新任命的侍卫长,带领大批死士和卫兵,呼啦啦一群人来到了逍遥阁。
一秤金早已得到消息,急忙带领一群丫鬟,婆子前来迎接东家,公主这还是第一次来逍遥阁。
看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楼高三层,一层是赌坊,众赌客在一张张赌桌前目不转睛,挥汗如雨。
二层是酒楼,高价请得塞外名厨,妙手烹饪,远近闻名,三层则是烟花之地,塞北名妓在这里充当头牌。
三种最挣钱的行业在逍遥阁汇聚,公主从未过问,也从不插手一秤金的经营,完全信任,任其发挥。
一秤金得以在这里大展拳脚,用所挣的银子又在城中连开两家分店,占尽了城中最好地段,赚取的利润又翻了几倍。
这使得她十分得意的向公主炫耀,并承诺公主所投的银子月底就能全部收回,年底就可上缴利润。
“殿下,我手上还有余钱,能在城中再开两家分店,这样我们有了四家分店,利润还会再翻番!”
一秤金以为公主是来察看她经营逍遥阁的状况,不无得意的对公主讲。
“我素来不过问你经营上的事,不过,我反对你再开分店!”
一秤金完全不理解公主用意,忙解释道“殿下,刚开的两家分店经营不错呀!”
“一秤金,万事不能做绝,有钱大家挣,别把同行逼上绝路,这里民风强悍,你一人无法照得过来,而我也不愿分心!”
一秤金有些怏怏不乐,公主只好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一秤金,人要知足些才好,你现在已是身价万金,而我还有生意拜托与你!”
一秤金眼睛一亮,问道“殿下,你还要投资什么?”
公主见她这么贪,心中宽慰,一个贪财的人还是好控制的,有她在手心里,不愁李欣童不听话。
“丝绸!宋家庄的丝绸至多明年夏季一过,就可大批上市,这个你可做得来!”
“丝绸?殿下,这可是暴利呀,城中最有钱的商人就是干丝绸的!”
“对啊,那你明年这时也可跻身全城首富了!”
一想到大批银子滚滚而来,想想就令人心动不已,公主见她一脸雀跃,逗她道“你还开分店?”
一秤金用力摇了摇头,忙答道“不开了,又劳心又劳力!”
公主正色道“你这里人多眼杂,九流三教,各色人等都有,可曾听说过有恶狼帮匪首家眷的消息!”
“你是说恶狼帮大当家余士成刹孩子?”
“对,就是他,有这俩孩子消息吗?”公主连声应道,没想到一问,就打听到了,心想,这儿果然消息灵通。
“这两天人们尽是吵吵这事儿,那俩孩子十分可怜,才不满十岁!”
一秤金有些惋惜,连声叹息道。
“没听说关押在什么地方吗?”
一秤金一愣,连连摇头道,“这个倒没听说,官府的人对这事嘴很严,对了,有个典狱史常来这儿赌钱!”
公主听了,眼睛一亮,忙问“他今儿来了吗?”
一秤金出了房门向楼下一望,只见人头攒动,哪里辨得清,只好随手招来一个伙计耳语交待了几句。
不一会儿那人去而复返,摇了摇头,公主见了,有些懊丧,一秤金忙承诺,见了一定将这人扣下。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楼下喊道“来,来,都让开,让开,给汤老爷让开条道!”
那些赌客见一班衙役冲了进来,忙自动闪退两边,让出一条道通往楼梯。
这时一秤金雇的鸨母忙冲下楼梯,满脸堆笑道“汤老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翠花姑娘想你想得茶饭不思!”
只听当中衙役簇拥的那位穿着绯红官服的老头儿,背躬得如同一只大虾米一般,语调尖厉阴森。
“哼,她哪是想我,想我兜里的银子吧!”
“哎哟,汤老爷,您这可冤枉了翠花姑娘了,人家对您可是一片真情呐!”
“哈哈哈,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本官若不是看她嫩得和小鸡儿似的,才懒得用银子砸她!”
一番刻薄刁钻的话语,熟悉的笑声,让公主一听,冷笑道“今儿也算没白来,没想到居然让我撞见他!”
一秤金有些纳闷,问“殿下,您认识他?他是新上任的知府,姓汤!”
“我倒不知他姓汤,可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一秤金听完公主的话,更加糊涂了,却听公主问道“他说的翠花是谁?”
“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这老头儿挺色,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子!”
一秤金生怕公主连她的头牌也一块儿剁了,连忙向公主解释分明。
“头牌!你告诉她,一会儿完了事,让她走开,我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一秤金忙去知会了鸨母,好让他们动开手时别伤了自己人。
原来此人非是别人,正是出卖了大当家的师爷,用大当家阖家老小的性命换得一身血红的官服。
说话间师爷已上了翠花的房间,这个色中饿鬼,寒喧了没几句就直奔主题。
公主带领她的御林铁卫就在房门外守候,哪曾想,如此干巴的师爷老当益壮,让公主等了好一会儿。
这时,门开了,翠花端着盆水,衣衫不整一开门就见到公主带的一行人,人人带刀,吓得花容失色。
鸨母直在旁边给她使眼色,她立刻端着盆退往一边,不敢言语。
一群人呼啦啦涌进了房间,只见榻上的老头儿干瘪佝偻成一团,如同一具干尸让人恶心。
许是师爷脱了力,这么多人涌进来,竟然没把他惊醒,直到公主将一铜盆掷在地上。
咣当一声,师爷懊恼道“你就不能轻声点儿,搅了本官的好梦!”
“师爷,真是山水有相逢,两座山走不到一块儿,人却难免偶遇!师爷,别来无恙否!”
师爷一听这柔柔的语音,一下从梦中惊醒,转头一看,吓得魂飞天外。
“你,你怎么不敲门?”
师爷满面惊惶的看着公主,一时语无伦次,只见面前的公主施施然坐在冯虎拉过的椅子上,正对着他。
“你疯了,这儿可是凤灵城!不是你的宋家庄,信不信我喊人?”
师爷话音未落,脖子上被一名御林铁卫用钢刀抵住,一把匕首递在他嘴边。
他吓得立即闭住了嘴,他深知,只要再张嘴,那把匕首会立刻捅进嘴里一搅,搅烂他的舌头。
“不错,这是凤灵城,可这儿是我的产业!”
师爷一听后悔不迭,心想,怎么就这么巧?巧到芝麻掉针眼里。
“我问你,那俩孩子关押在哪了?”
师爷连忙摇头,公主睑色一变,道“剁了他,别把脑袋剁烂,我要拿回去给他的大当家看!”
一群死士正要开剁,师爷忙阻止道“我真不知道在哪关押?刘将军从不和我说,我只知道明儿,明午时问斩!”
公主一听,惊呆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连孩子也不放过,忙问道“这事是真的?怎么一丁点风声也无?”
“他们怕恶狼帮残余劫法场,所以事前一直未透漏一点风声!”
“此话当真?”
师爷哭丧着脸答道“我现在小命在你手里拿捏,哪敢欺瞒呀!”
公主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不住求饶的师爷,公主冷笑一声道“来人,把他的头割下来,送给大当家好换银子。”
一名御林铁卫拿起枕巾一下塞进师爷嘴里,一把将其拉在地上,如同拽小鸡一般轻巧。
那死士出身的铁卫一脚踩住师爷的脑袋就要下刀,守在一旁的一秤金进来连忙阻止。
“殿下,我的公主哟,您杀人怎么不挑地儿呀,杀了人,我这生意怎么做呀!”
看着一秤金着急的样儿,公主这才想到,在这儿杀人的确会给自己的产业带来损害。
“那好,我把他带回宋家庄吧!”
一秤金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才对嘛!”
“哼,先让你多活两时辰,来人把他手脚折断,扔麻袋里扛回去杀!”
公主冷冷道,立时有人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师爷一顿狂踩,师爷嘴被枕巾塞满,唯有闷哼,表情极为痛苦。
不一会儿,再拎起师爷时,他已成了一团软泥,揉巴成一团,装进了麻袋中。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吓得一秤金瑟瑟发抖,那鸨母早就昏死过去,翠花也早已屎尿齐流。
一秤金也算是自小混迹江湖,刀头舔血的日子也没少过,可似这般狠厉手段,也见所未见,不禁对公主这位东家心生惧意。
公主率领众人下了楼,公主的绝世容颜引得楼下的人一阵惊叹声,好似仙子下凡。
也有那登徒子想要凑近,却被公主的铁卫一拳打得满地找牙,众人看她的随从人人带刀,身上自有一股肃杀的气息,一时人都闪作一边。
师爷的三班衙役此时赌性正酣,任谁也没注意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背上的麻袋正装着他们的老爷。
公主被众铁卫环绕保护下,上了马车,师爷也被扔上马背,回到了宋家庄。
一秤金在楼上看到东家上了马车,铁卫们上了马,虽然他们都脱了甲衣,可动作神色难掩他们军队的本色。
见公主一行人远去,她莫名松了口气,从前觉得她可亲,现在觉得她的另一面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
大当家被安置在一个废弃的民居中,专门派了几个村民照顾,他身受重伤,浑身缠着绷带,医生告诫他三月以内绝不能移动,更不可以下地。
公主回到宋家庄后并未回府,而是直接来到了大当家的住处,他的身体比之从前恢复了不少。
“有我孩子的消息吗?”
大当家直接开门见山道。
“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公主并未回答他,却反问他。
大当家沉默了好一会儿,牙一咬,直说道“坏的那一个是什么?”
“你的一双儿女,明日午时,将在凤灵城法场开刀问斩!”
大当家一听,立刻变了脸,恨恨道“你最好把他们救下,不然,我的二十万两银子,你一分也别想得,打死我也不告诉你!”
公主见他眼神几乎陷入了绝望,这番话说得极为决绝,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哼,想让我跪下来求你吗?没门!”
此时的大当家已经万念俱灰,眼中也失去了光采。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寂,良久,公主才打破沉闷,问道“如果我就想听你一句说求我呢?”
一言激起千层浪,瞬间让大当家内心深处剧烈波动,只见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好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殿下,我,余士成求你,求你了!”
公主故意装作听不见“大当家,我听不太真,你能大声点说吗?”
大当家一翻身子,滚落下床,旁边的村民马上过来要扶他,却被他摆手制止。
那几个村民看向了公主,公主歪了下头,示意他们出去,大当家见公主冷若冰霜,心知这一跪再所难免。
大当家艰难爬起,向着公主五体投地,哭求道“殿下,我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从今而后我只效忠于你!”
“好,这我先应下,我只说一句!”说到这里,公主蹲下以手抓住他的断骨处使劲一拗。
疼得他满头大汗,耳中只听公主说“别忘了,你给我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