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你醒醒!”
公主被一阵熟悉的花香所袭扰,这居然是栀子花的香味,窗外鸟儿啁啾鸣转,暖风从窗外吹进,好似春天已来了。
公主睁开双眼,眼前浮现出两张熟悉的面孔,姹紫,嫣红,心中一惊,再一看周围陈设无比熟悉,竟是凝芳斋。
只见春风送暖,庭院中的栀子花依然枝繁叶茂,白玉一般的栀子花点缀其中。
“殿下,你终于醒了,你这一梦可够长的呀!”
这时姹紫和嫣红伺候她起身,似往常一般,看她二人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公主心想难道自己做了个噩梦吗?怎么刚才还在冰天雪地的密林之中,怎么这会儿就成春天了呢?
她下意识的一摸肚腹,她记得自己似乎中刀了,腹痛如绞,可她一摸之下,完好如初。
“姹紫,嫣红!”
两个贴身丫鬟纷纷抬起脸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她,“殿下,你怎么了?”
公主看着这两丫鬟活蹦乱跳,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许是自己真的做了个好长的梦,那个梦好真,好可怕。
公主俯身一下把这两个丫鬟拥在怀中,眼中已盈满了热泪,“幸好只是一个梦,我梦见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我,留下我一人在这尘世中,茕茕孑立,对了,入画呢?”
这时打庭院外进来一名丫鬟,公主一见之下,正是入画,“入画,你也在,别在离开我了,我真的怕极了!”
入画进门,施施然向公主深施一礼道,“殿下,多日不见,十分挂念,今闻殿下驾到,特来此一会,望殿下在阳世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我,我也好想你呀!”
说着说着,入画也掉下了泪,被公主一把拉入怀抱中,主仆四人抱头痛哭。
临了,公主擦干了泪,泣声道“好了,还好,幸亏,只是一个梦,你我姐妹还能团聚,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这时门外传来通禀声,陛下,皇后驾临凝芳斋,公主惊讶得抬起了头,心想,父皇与母后也没事吗?对了,这才是现实,自己只不过是从梦中醒来而已。
她连忙跑了出去,只见父皇与母后少有的在一起并肩而行,父皇也不似往日一般凛然不可侵犯,母后竟也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公主一下扑进父皇与母后的怀抱中,父皇身后的御林铁卫正要阻拦,被父皇一把推开,亲自搂公主入怀。
“父皇,母后,你们和好了?我好想你们呀,你们不知,我几乎夜夜难以入眠,一闭眼,就想到你们,可知你们留我一人在这尘世之中,说不尽的孤独,诉不完的凄惶呀!”
李建真与苏琴儿也一起痛哭道,“好了,乐儿,自今以后我们将永世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分离!”
这时苏琴儿看向丈夫,女儿的眼眸,充满了万分柔情,十分谦然道“从前我醉心佛学,冷落了您和女儿,自此之后我们脱离了权力与利益的纷争与束缚,再也不用每日活在冰冷面具之后了!”
公主在母后温柔的抚摸之下,再不愿离开一丝,一毫,这时柔嬷嬷来至近前,拉住公主千恩万谢道“有劳殿下给我们一家报了仇,终于杀死那一对狗男女,我们一家也算是得偿所愿,亦可暝目了。”
公主有些听不明白,心想,难道这些事真的发生过吗?难道不是自己做梦发生过的吗?
姹紫,嫣红直给柔嬷嬷使眼色,柔嬷嬷才觉察出自己失了口,忙将话题岔开。
这时公主仿佛是想到什么,马上挣脱母后的怀抱,对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祈求道“我能求你们一件事吗?让我嫁给沈易先好吗?”
父皇与母后苦笑着对望了一眼,点点头道“我们已经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可是你得等呀,要等好长好长时间的呀!”
“为什么呀?”公主不解的问,李建真正要道出实情时,只见门外喧闹声起,这时有铁卫回来禀报道“陛下,皇后,门外有一番邦公主求见,说是公主故人来相见!”
“故人?即是公主故人那就请她进来一叙吧!”
既然皇帝下令,铁卫们这才放行,只见一名穿着番邦盛装的公主莲步轻摇,见了皇帝,皇后,公主忙躬身下拜,直至她抬起头来,公主失声叫道“阿扎丽,你怎会在这里?”
“尊敬的梁国皇帝,我已经自愿与死神做了一笔生意,用我来与公主交换,只不过我只求她尽力帮我复兴大西辽帝国,那样的话我的心愿就满足了,也不枉我这个亡国公主在尘世上走这么一遭!”
公主仿佛有些明白这是在哪里,只见阿扎丽慢慢走近她道“殿下,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你的易先为你哭得伤心欲绝,你的大军需要你,我的西辽帝国需要你!”
公主听到沈易先的名字,神情为之一恍惚,可是她一想到这样一来,自己又要和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姐妹分离,忙推阻道“不,不,我不要再分离,再离开你们!”
父皇,母后,姹紫,嫣红纷纷上来劝阻,可是公主说什么也不愿离开,正当众人无计可施之时,入画忙牵住公主的手正要劝道,却听公主讲道“你若要劝我离开就别开口了!”
入画忙说道“殿下,你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我知道天霸喜欢我,你对他讲,过往可以放下了,别一直记挂过去了,不然,背负越多,怎可前行?”
“不,这话你自对他讲!”公主捂住耳朵,一时惹得入画火起,揪住公主道“你仔细看看我有些什么变化!”
公主不知是计,一见入画猛一摇头,咔叭一声,入画的头颅掉落在公主手中,公主吓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一阵钻心的痛楚阵阵袭来,使得公主一下痛醒,她想坐起,却手脚无力,四处一摸竟似在热水中,睁开眼,满眼红色,吓得一激灵,头浮了上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脸泪痕的沈易先。
沈易先不顾公主满身鹿血,一把将其揽在怀中,这时孙耀庭忙过来将这对恋人分开,“沈将军,公主殿下刚刚还阳,还重伤小产,身体还很虚弱,你万不可让她情绪过于波动,那样刚刚长住的伤口还会绷开!”
公主心中一惊,自己怀孕了,她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被接上一道管子,她想挣扎,竟发现自己手脚被固定住,身泡在一只巨狼的充斥热血的腹中。
只听孙耀庭大声叮嘱道“殿下,您的伤太重,起初以为不过是普通刀伤,哪曾想是刀上沾有剧毒,杜鹃之泪,本已了无生机,哪曾想世间有此忠仆,她将自己肝脏,胰脏,血悉数献给了你,似此等白骨再造之恩,只怕你难以承受,我怕你过于悲恸牵动伤口,给你上了麻沸散,十几日后,你才能复原!”
公主眼中充满惊惶与询问,孙耀庭知道公主想问什么,忙答道“殿下有孕已一月有余,可惜还未成人形就遭此厄难,您与沈将军青春正盛,还可以再要的!你身体还有余毒,只能以狼血清除,你放心安养,狼血滋养过的身体将更为青春娇嫩!”
公主环顾四周,只见一旁摆有阿扎丽的尸体,她洞开的腹中,已然空空如也,孙耀庭忙用三尺白布将其遮盖。
此时公主的心中如同万蛇噬咬,想哭,哭不出来,眼圈泛红,心想,这等大恩,我又当如何报她!
这时营帐外,沈易先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瞧着此次偷袭中被活捉的几十名死士。
起初有几名死士趁看守不备,咬破牙上藏的毒囊气绝而亡,然而沈易先太过了解这些侦缉处的死士,剩余的个死士被卸了下巴,摘除了毒囊后,重又合上。
“说,领头的是谁?黄锦是否死了?你们又是怎么进入苏国境内?又如何追踪到我们!”
然而这些跪在雪地中,被反绑的死士,任沈易先如何鞭打,如何拷问,都死不开口。
沈易先此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从狼族人手中借了一支上有倒刺的狼牙棒,见雪地上黑压压跪着一穿黑衣的死士,活像一群乌鸦在分食腐肉。
天空此时已转阴,黑压压的云层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朔风乍起,在密林中穿行呼啸,活像一群恶鬼在欢呼,嘲笑,尖厉的惨嚎。
狼族首领牵着一头巨狼紧跟沈易先身后,在这群黑衣死士中来回穿行,沈易先特为此手上带着铁甲套,他冷冷的注视每名死士的脸。
该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的脸都同样的表情,死灰一般的面孔,毫无温情可言,看不出害怕,恐惧,只有麻木,呆滞。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洁白如莹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在沈易先乌铁打制的护肩上,沈易先再也按捺不住,一拳打在其中一名死士可憎的脸上,打得对方门牙脱落,血混着残肉吐在雪地上。
“打得好!将军大人!”那名被打的死士一口吐掉被打烂的门牙,一口血沬吐在地上,竟然嘴角一扯,笑了出来。
沈易先不由火起,上前又是一顿拳脚直打得对方口眼歪斜,倒在地大口喘着白气,他像是依然还不解气,举起狼牙棒一顿猛砸,碎肉血雨到处飞溅,温热的血溅到别的死士身上,脸上,让他们假装镇定的内心,有了一丝松动。
碎骨残肉的气息使得巨狼鼻翼扇动,待沈易先走开之后,巨狼一下扑到那堆血肉之上开始了撕咬和吞咽。
巨狼的啃骨噬咬之声,使得跪在旁边的死士紧紧闭住双眼,眼角流淌下眼泪,不过很快就冻结在脸上。
沈易先举起带着血迹和残肉的狼牙棒指在一名死士的脸上,极为平静的问道“领头的是谁?”
那人使劲将眼一闭,尽管他已吓得浑身哆嗦,却依然选择闭口不言,沈易先点了点头,朝狼族人一挥手,巨狼一下扑了上去撕开这名死士的喉管,血喷溅而出。
他又指向下一个,那人双眼一翻已被吓死过去,软软的倒在了同伴身上,沈易先怒极,又是一通怒砸。
余士成得知消息后本想赶来拉住沈易先,可他看到他的模样,明白此刻的沈易先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好静静的站在一边。
这片行刑场地就在公主帐外,早已吓得那几个贴身丫鬟浑身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不敢出来。
沈易先的脸上,身上,早已被血溅的浑身上下沾染血迹,“二十年杀不尽的小人,流不尽的英雄血!”
沈易先的狼牙棒又指向了下一个,重复的问题抛了出来,“谁,领头的谁?”
那人平静的答道“将军别问了,我们不可能开口的,一旦开口,在京都的家人都会死!”
沈易先一棒抡了过去,那人尸首倒在一边,“我不管,你们现在不开口,现在就死!”
“我说,我说,将军大人,我说!”
终于有一个死士熬不住,使劲站起来挣扎说道“领头的是八虎中的二虎,师从镜像大师足下,是他策划了这次突袭,我们已经等了你们六天了!”
“你们怎么来的?谁请你们?”
沈易先一把拽住了他,喝问道,那人哆哆嗦嗦答道“是应大皇子之邀,黄公公亲自带的侦缉营前来!”
“他没死?”
“黄公公他眼瞎了,一切事务由二虎总管来定夺!”
“大皇子!你确定!”沈易先再一次厉声问道,那名死士哆嗦着点头。
“很好!你很好,回去给你们的头领带句话,就说,我,沈易先!”
沈易先一下贴近那名死士的脸,直吓得那死士不敢睁眼,“你好看清楚我这张脸,记住,告诉他,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那名死士连连点头,一下被沈易先一把推倒在血泊中,他几次尝试站起,几次滑倒,终于就地一滚,连滚带爬,反绑着双手,嘴啃地站了起来,亡命奔逃,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余士成这才走近沈易先问道“将军,那他们呢!”
沈易先斜眼回看了一眼,淡淡的吐露出两个字“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