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婧隐身混入了大厅之中,听到这王妃的大丫头这番言词,心道,幸亏来了一次,不然哪会知道有这般内情。
他回到米贩家中对等候他消息的沈易先,余士成,将刚才再王府的所见所闻这么一讲,两人一下陷入了沉思。
“看来,文婧这一趟没白跑,不然只绑架了那只母老虎,那样一来,怕正中那苏灵儿下怀!”
余士成这么一说,三人都点点头,表示赞成,看来苏灵儿真正再乎的是他养在外面的小妾,以及小妾生的那一对儿女。
“看来今晚上,咱们三人再入王府,把那对儿野鸳鸯救下来,问出那名小妾的住处!”
沈易先正说着话,大街上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响,“大皇子有令,抓奸细,大梁公主的细作混进了城,各家各户若有生人来访,马上报来,若有藏匿,一经发现定斩不饶!”
咣,咣,咣,数声锣响,耳听大街上来了好些个士兵,纷杂的脚步声,士兵的怒骂声,小孩儿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
屋中的三人一下傻了眼,看来这街上已遍布士兵,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米贩急惶惶闯进屋中,惊慌的问道“列位恩公,别不是公主的细作吧?”
他这话一说出,屋中三人的表情立刻丰富多采,沈易先茫然失措,余士成面无表情,手却悄悄伸向了刀把,而文婧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那叫钱二的米贩,一见三人居然不作一声,心突突的跳了起来,脑袋立刻大了三圈,心想,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该怎么办?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吃人家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适才那足有五十两重的金元宝岂是能白要了人家的。
想到此,他一不做,二不休,连忙招呼三人道“我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了,既然你们救我于危难之中,我也绝不会出卖了你们,拼上这一家老小的姓命,担下这泼天的祸事,你们快随我来!”
那钱二忙叫来婆娘将这屋里的酒菜匆忙收拾一下,他带着三人来至院中水窖,向上一掀盖子,忙说道“三位恩公,委屈你们进这水窖里躲上一躲,这水窖不深,刚能站个人,淹不了头顶!”
文婧笑道“你们去吧,我不用!”
说完这话,他就原地隐形了,唬得钱二直喊,妖法,这时士兵们已挨家挨户搜检至了钱二家,咣,咣,咣,的砸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沈易先和余士成一见没办法,忙跳进了水窖中,钱二忙盖好盖子,跑到了前院,赶紧去开门。
他刚一开门,就被一名十夫长,一脚踹倒在地,那些士兵极是蛮横道“你是不是活腻了,让爷爷们敲了半天的门!”
“各位军爷,小人这不是紧着开吗?”
钱二忙脸上堆笑,可他的好脾气,并未换来这些人半分客气,这些人如进了自己家一般,穿屋进房,用手中的刀将屋里的盆盆罐罐,尽皆砸烂。
“有生人来吗?”
一个千总的军官例行公事的询问道,钱二忙说道“没有!长官,有的话,我一定报官,哪敢不报呀!”
那千总冷笑一声,坐在刚在沈易先的位置上,双脚也不脱战靴直接踩在棉被上。
“量你也不敢,咦,你这屋酒味儿这么大,生活挺不错嘛,大冷天的,我们弟兄当差也不易呀!”
这位千总将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话头,手里拿着一根桌上,文婧啃过的鸡骨,来回打转。
这时外屋传来的盆倒瓶砸声,一会儿,有名十夫长高声报道“长官啊,这土墙中间好像是空的,似乎能藏人呀!”
“是啊!”那千总笑呤呤的看着钱二,命令道“那就把墙推了,屋拆了,仔细的搜!”
钱二忙上前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军爷,这是我家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那千总并不伸手去接,反而说道,“哎呀,您这样就不太好吧,啊,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岂不是有劫财的意思!”
“哎,军爷,您别这么讲,我们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全仰仗各位呀!”
钱二忙劝说道,那位千总转过身去,钱二忙将银子放进他一侧的口袋中。
那千总一抖,三两银子一响,皱眉道“你瞧我这双战靴,哎呀呀,沾了这么多泥,你说,这怎么还洗得起来!”
钱二立刻会意,心中已是万分恼怒,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一咬牙,又掏出三两银子扔进他口袋中。
那千总这才脸上微微一笑道“嗯,你倒是个伶俐的人儿!”
说完,他手一挥,命令道“弟兄们,这家没有生人,去下一家搜!”
看着那千总领着手下呼啦啦一大群扬长而去的背影,钱二这才软瘫在地上,他的老婆忙过来问“你给了多少?”
他伸手一比划,立刻遭到他老婆的打骂“你疯了,给这么多!”
说罢,他的老婆坐地大哭,这时钱二忙一拍大腿,叫道“坏了!”
他连忙跑到后院,揭开了水窖盖子,哪还见得到人,忙大喊道“人都走了,你们出来吧!”
余士成和沈易先这才从水中钻出,此时已是数九寒天,两个人早已冻得嘴唇发紫,一出水,脸上眉毛,头发立刻结了冰霜。
余士成,沈易先在钱二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爬了上来,三人回到屋中,立刻换了干衣物,烤干身上。
“咦,见我们那位了吗?”
余士成和沈易先到处找寻文婧,问钱二,钱二也摇摇头道“那位爷太神,我哪知道他去了哪?”
这时屋门一开,冷风吹了进来,文婧笑嘻嘻进来,拉住钱二的手摊开,塞进他手里一样物事,钱二低头一看,居然是十两文银的元宝。
“这?”
钱二有点迷茫,文婧一笑,“你给出去的,拿着吧!”
原来文婧刚才跑出去是替他把银子拿回来了,这让钱二十分感动。
沈易先暖和半天,才好容易缓过劲来,问道“钱二,你们西京城家家户户有水窖吗?”
“是的,此地多旱,碰上旱季,叹息河进入了枯水期,时间约有半年,城中居民只能依靠积攒在水窖中的雨水,雪水,过活!”
余士成又问道“刚才我们在你的水窖中,无意中踩了几下窖底的青砖,只觉得下面似是空的呀!”
钱二忙说道“是的,好多人家挖水窖时,都会挖到前人留下的地道中!”
沈易先立刻坐起,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讲,太振奋了,要知道,西京城城墙坚固,厚实,又极高,目测即使是临时赶制的登城云梯也只能达到城墙一半的高度,这对于将来的攻城的大军,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余士成接着问道“你可知,地道通向哪里?”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地道只有居住在米市大街的住户,商家挖到过!”
沈易先心中越发兴奋,这米市大街是东西走向,两头直达东西两个城门,这么说,地道是东西走向,只要向下足够的深,一定能过了护城河河床,直通了前人的地道。
余士成又问,“有谁走过这地道?”
钱二回答“这个却没人走过,这个地道多处淤泥塞满,不知通往何处!”
余士成和沈易先对望一眼,小声嘀咕,钱二看在眼里,心想,看来他们真是公主的细作。
通敌,可是全家杀头的大罪,钱二的脸色一下变得僵硬,沈易先早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忙安慰道“我们今晚就走,绝不再连累你了,这段时间,让你受惊了!”
钱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答道“实不相瞒,我们这小门小户,真经不住这大风浪!各位恩公,你们谅解一下!”
“我们懂得,今晚,我们就会想办法出城,你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钱二得了沈易先一句承诺,这才退出屋外,不再打扰他们休息了。
钱二一走,沈易先和余士成,文婧三人仔细合计了下今晚的行动,便早早休息,只等天黑。
天黑了,苏灵儿王府中,夏王妃却一直难以入睡,她在榻上辗转反侧,耳中听到当的一声响。
“谁,谁在那儿?”
“王妃,是我,大丫头!”
王妃一听是大丫头,这才放下心来,没好气道“深更半夜,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明天在说吧!”
桀桀的冷笑声起,王妃立刻惊醒,全身刷的一下,冷汗尽出,吓得大气不敢出,颤声问了一句“谁!”
黑暗中飞过来一个带辫子的物事,扔在她被子上,立刻血污一片,王妃一看,这居然是大丫头的脑袋,吓得她魂飞天外,刚要大叫,嘴立刻被后面伸来的一只手捂死,一声也发不出。
她唯有惊恐得睁大了眼,凄冷的月光下,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渐渐自黑暗之中突现出来,一个有着苍白脸色的男人。
“你不必害怕,你只需乖乖听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如若有半下违抗,你身后那位小朋友会时刻要你的命!”
当这个男人说到命时,王妃只觉脖子咽喉处一凉,冷冽冰寒的锋刃一下划开了她白腻的皮肤,热辣辣的灼烧,血流了下来。
她拼命的眨眼睛,表示同意,相比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她身后的小朋友才更令她恐怖。
她只觉得到确实有人,却看到他的手,只有当眼角的余光一瞥之下,她身后真有个人捂着她的嘴。
“穿衣服!”
王妃不敢有任何反抗,被罩上了袍服。
余士成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带我们去柴房!”
一说到柴房,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余士成明白,她以为自己是苏灵儿那个小妾派来的杀手,当下冷笑了一声,心想这也好。
王妃只好乖乖站起,带着余士成走到了门口,一推开门,两名值夜的侍卫一见是王妃急忙行礼,可一见到王妃旁边的余士成,立刻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刀来,厉声问道“大胆,你是何人!”
王妃的脖子向后似被人一拽,她急忙说道“把刀放下!这人是我带来的!”
两名侍卫不敢违令,忙扔了刀站立一旁,诧异的面面相觑,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并没有胁迫王妃,莫非王妃这是中邪了?
文婧隐身在背后挟制王妃走在前面,余士成防止有人背后偷袭,就这样连过几进院门,来到了柴房时,身后已跟来一群侍卫。
侍卫长不明所以,没有王妃的命令,他也不敢冒然下令动手,只好问道“夏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王妃的脖子又向后一挺,吓得她只好说“没事!”
“让他们全退远一些!”
余士成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天上乌云吹散,一轮皎洁的圆月露出了半张脸,月光洒落,王妃的身影投在院墙上,侍卫们惊恐的发现,王妃身后有一个人影,持刀挟持着她。
侍卫们一下大惊,“有刺客!”
侍卫长见那刺客有影子,却不见人,顿时大惊,这下惊变陡起,四周的侍卫哗啦啦围了上来。
余士成抽出长刀,一下指向了王妃,厉声大喊道“全给我退下,否则我杀了她!”
侍卫们有所忌惮,却听王妃无奈道“全别过来!照他吩咐的做!”
“全给我把刀扔了!”
余士成厉声喊道,这时一支弩箭激射而来,余士成刀一拨,将箭打落,文婧用刀直接冲着王妃后腰刺了一刀。
王妃一声惨叫,厉声呐喊道“让你们把刀扔了,聋了吗?”
侍卫不敢再有多余动作,叮叮当当,刀扔了一地,一时间两边人马僵持在了现场,王妃冷笑道“你以为你们能出得去?就算出得了王府,也休想出了西京城!”
余士成手一转,用刀身拍得王妃面目青肿,牙齿崩飞,使其傲娇霸道之气顿消于无形。
“哼,我们不过草木之人,临死拉个皇室的人垫背,这辈子也值!你最好盼着我好好得,不然,你一定比我死得早,也死得更惨!”
余士成冷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