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必行在地下深处时,憋到直至听不到阿修罗的脚步声才敢浮出地面,露出头来,直至他抬头一望,瞬间明白为什么会听不到阿修罗的脚步声。
阿修罗就在树上站立,已观察了他好一阵,这一刻阿修罗自树上跃下,双手持一杆长枪直指其头顶。
申必行瞬间明白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立即向地底深处潜去,然而他终于没快过长枪刺来的速度,肩窝处重重挨了一枪,斜插入肺,顿时浑身一软失去气力,被阿修罗一长枪刺穿的他立刻被倒提出了洞。
申必行一下被阿修罗倒提了出洞,他还想努力阻止自己被提出坑洞,徒劳的用手拽住坑壁露出的树根,可他手脚无力,依然被拽出了洞。
申必行被阿修罗一脚踩住小小的身躯,长枪被拔出的那一刻,冷风直灌入他的肺中,立时直让他倒吸气,血沬不断从口中喷出。
公主不急不慌,缓步过去查看,只见这刚才还如孩童一般稚嫩的人,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老去,黑发也刷的一下变白,皮肤松驰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干巴老头儿。
公主本想多问他几句,是否知道,苏天笑,苏天鸣,苏明静这三人的下落,可惜他伤太过严重,望向自己求助的眼神也慢慢涣散开来,了无生机。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阿修罗的味蕾,公主见申必行已不能讲话,便向阿修罗微微一点头,阿修罗瞬间就将申必行嘶咬成了碎片。
余士成,混天霸已见怪不怪,在场其余人几乎被这一血腥场面震得呆立当场,尤其是姹紫,更是吓得浑身不住发抖,这多少让公主有些愧疚。
“你没事吧,这怪本宫,紧要之时完全把你忘了!”
公主十分惭愧的说道。
“没事的,殿下,火烧眉毛之际,在所难免!”
姹紫十分要强的说道,可她紧闭双眼,脸色已吓得十分惨白,这模样不禁又让公主想起了她姐姐,心中又一阵酸楚袭来。
这时文婧和黄锦忽然自远处出现,见到公主在这边,忙立刻前来,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卑职来迟一步,不过您放心,苏灿的一家老小,以及所部的主要军官全被我和干爹全控制了,您放心,他翻不起大浪!”
公主冷笑道“他肯定翻不起大浪,你们也确实迟了,他破坏了本宫的庆功宴,不过,你们只要抓住了始作者,本宫就不治你们的罪!”
“诺,殿下放心,他们三人的落脚之地,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文婧十分有把握的说道,公主听到这里才露出了些许笑容,点点头道“这才算是本宫听到最好的消息,你们立刻马上,把这三人,毫发无伤的带到本宫这里!”
这时黄锦终于轮到了发声,态度极是卑恭道“殿下,老奴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按您的交待,那三人一离东平,我就派人盯上了,我已经暗中调查,他们这些日子去了哪,干了什么,想要干什么,我和我干儿子,已经全做好了预防,也按您的意思作好了布置,并把他们隐藏起来的家人,一一寻获!”
公主极是意外的看了一眼黄锦,笑道“老东西,论洞察人心,你最在行,也好,都送过来,本宫要在他们面前演一场大戏!”
自公主被阿修罗救走后,帐中一下陷入大乱,地上横尸数具,苏灿带着十几名假扮舞姬,伶人的刺客,忙着给瘫软在地的人补刀,可翻拣了半天也不见公主的主要将领的尸体,死的居然全是投降过来的中阶军官。
找了半天,只有苏扬死于乱刀之下,唯有自己的老上司,软瘫的苏辙死死拉扯着他的战袍。
“为什么?为什么?”
苏辙始终不明白自己心爱的战将居然会背叛自己,苏灿一时不忍下手,低头半晌无语,好久才憋出一句话,说道“他们承诺我,给我一百万两黄金,并且事成之后,他们三家各划分出三分之一的地给我!”
苏辙听到他这句话,瞬间明白了一切,无奈的苦笑道“你上阵杀敌是把好手,可惜你别的方面真是傻得让人心痛,他们已是丧家之犬,家人肯定都藏好了,已没什么好输不起的,许给你的不过是空中楼阁,事成,他们可以抵赖,事败,他们不过抵命,可是你呢?”
苏灿听到苏辙这句话,一下如被雷击中,目瞪口呆,仔细一想,果然如此,悔得他一拍脑袋,可是事已至此,已无可挽救。
苏辙见他已心生悔意,可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便淡淡的说了一声“看在以往一块儿在死人堆里爬出的情分上,你还是痛快点给我一刀吧,经此一事,我已无法在殿下面前辩白!”
苏灿铁青着脸,并没对苏辙再说什么,他将他背出营帐,搁在一匹战马上,用绳将他捆好,狠狠对着马后腿抽了一马鞭,那马吃痛,立刻带着苏辙跑出了校场。
这时他的手下,苏云仅带着三千人赶到,苏灿气愤的骂道“其它人呢?怎么你只带了三千人来?为什么这么迟?不是说好了,见烟起就发兵吗?”
苏云骑在马上,人马居然全是汗,他不停的在马上喘息,苏灿这才惊惧的发现,苏云竟身上带伤,往下一看,马匹更是浑身箭伤,再看他带的这三千人,几乎人人衣甲带血,立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苏云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大人,咱们事泄了,您趁乱,快跑吧,小人我带着这些人冲杀出来就是为了接应你!”
苏灿听到这里不无感动的说道“好兄弟!”
苏灿正要上马,忽然一群假扮伶人,舞姬的刺客从帐中冲了出来,苏云手下的士兵立刻拔刀,苏灿忙一伸手制止道“没事,没事的,都自己人!”
他话音未落,嗖,嗖,嗖,数十支箭把个苏云射成了筛子,栽落马下,身子一挺,死了。
苏灿几乎惊呆了,苏云身上穿着明晃晃的板甲,居然轻易被射穿,就他所知,普天之下的透甲箭只有公主的御林铁卫装备的玄铁打造的透甲箭才能做到。
忽然脚下雪地平白隆起,有东西顶土而出,几十只巨狼一下从地下破土而出,一下将他们全包围了起来,吓得这些士兵一下将刀枪扔在了地上,跪地趴下,手心向上,这时沈易先带着一万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其严密包围。
第二天,庆功大会照样举行,公主依然笑颜如花,只不过为了增添乐趣,加了比武,骑射,角斗等项目。
苏灿,苏天笑,苏天鸣,苏明静等人被安排在与公主同席的看台上,四个人眼中已了无生机。
此时中间的圆形场地中,刚刚进行过骑射比赛,余士成以十箭八中,胜了混天霸,沈易先则以十箭九中胜了余士成,而拿了冠军的居然是一名万夫长,十箭十中,一时间校场数万士兵雷霆欢腾,公主一开心,立即赏了其一万两白银,这让那名万夫长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多谢殿下赏赐,小人定当万死不辞,奋勇杀敌!”
那名万夫长身背硬十字弩,下了马,倒身便拜,虽一身沉重铁甲,动作流利,毫不凝滞。
公主见此人身形高大,一脸虬髯,乃是粗壮汉子,却未曾想此人竟心细如发,箭无虚发。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养万基!”
公主听他说自己姓养,不由猜问道“那么神箭手养由基与你可有什么关系?”
“回禀殿下,养由基正是小人的先祖,这把硬弩也是先祖传下来的!”
公主一听,神色大悦,“那么你从今日起,就做本宫的一等侍卫!”
“谢殿下恩赐!”
养万基连忙跪下谢恩,这时公主轻蔑的看了一眼苏明静,转过头来对养万基说道“本宫问你,你一次最多能在马上奔驰个来回,射几箭?”
“殿下,若以这校场东西纵向长度,可以来回射百箭!”
他这话一出口立时引起全场十几万人惊叹,质疑,嘘声一片,公主立刻钻起以手制止,又问他“可能箭箭射中?”
养万基毫不谦虚道“箭箭不虚发!”
此时校场内,十几万人又嘘声一片,越发把个养万基不服输的劲头儿挑了起来。
“殿下,小人愿一试!”
“好,不过,这次本宫不让你射那不会讲话的木头桩子,让你射人!”
养万基几乎惊呼道“射人?”
“对,射人,昨日有人图谋害本宫,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今日就先将那降将苏明静的一百零三口人全绑在对面靶桩上,你替本宫出口气,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公主说到此处时,几乎冰冷的眼神,咬着牙命令,这时看台上的苏明静颤抖着身子,流着眼泪回应道“殿下,放了他们……”
其实他也深知,此时说什么也无用了,公主冷笑一声,命令旁边的卫兵道“苏大人饿了,想吃肉,剁了他的脚塞他嘴里,本宫,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一声惨叫传来,让养万基浑身一震,他不敢抬头看,尽管他血泊里打滚多年,可一想那画面,还是令人不寒而栗。
公主在看台上看那养万基脸色吓得苍白,为了安抚他,就又慢慢说到,“你能破纪录吗?这样,本宫给你上好的玄铁打制的宽刃箭,一百五十支,杀一人,给你一百两银!”
养万基深知公主说话从不落空,于是立时答应道“诺,小人尽自己所能,定当为公主报仇雪恨!”
不一会儿,校场对面一百零三支木桩上绑着的苏明静一百零三口,统统准备好,卫兵来向公主回禀道“殿下,请您下令!”
公主扭头一看苏明静,后者悲声哀嚎不止,他本想低头不看,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揪住头发向后一仰,不得不看。
公主优雅地向养万基一点头,后者利落的翻身上马,校场看台上面的牛皮大鼓开始槌击,依着马蹄的步调开始由慢到快的响起。
咚,射手翻身上马,步入跑道,对面的人开始恐惧的大喊,咚咚咚,养万基开始策马,助力小跑,对面的人悲声苦苦哀求。
鼓声渐急,马蹄加急敲打地面,翻卷起了冰雪,污泥,四下飞溅,对面的人惊声尖叫。
咚咚咚咚,嗖,叭,弓弦响处,第一箭准确射中苏明静的大哥眼窝中,贯穿后脑,将其钉死在木桩上,身上一软,不动了。
这时只听到,鼓点越来越急,马蹄阵阵,弓弦频响,嗖嗖声不止。
公主本以为自己会冷笑着看完全程,可她高估了自己,看到半截就有了头晕的感觉,依稀自己回到了从前。
记得自己在大梁宫,丹凤门楼上,看那祭旗仪式上的杀牛,还因为见不了血晕倒在地,而今自己好像又做回了那个软弱的小公主。
她以为她变了,早已变得冷酷无情,其实自己并未变,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个柔弱善良的小公主,只因为生存,她不得已笑对杀戮。
正在她低头难受时,姹紫忙过来看她,她一摸姹紫的手,想到了她姐姐的惨死,立即想到我这是干什么,绝不能在敌人面前露出丝毫破绽与软弱,否则它们就如同一群嗜血的恶狼,一定会朝那个地方咬去。
想到此,她强迫自己笑看这一切,她必须装出冷酷强大的外表,让他们见了,胆寒。
养万基一个来回即将跑完,所带的箭支也已剩的不多,他带的硬弩射程远,劲力大,可是弩的弓弦极硬,上箭也极为麻烦。
一般骑兵是不可能在马上频繁用弩,最多是用弓,弓上弦快,却劲力不足,用弩,即使在平地上也得用双脚踩住弩臂,双手拉弦,才能完成一次上弦。
然而养万基在马上用单手持弩,击发后,弩立刻下垂挂在马蹬上,弓弦挂马鞍突起处,手从箭壶抽出两三支箭,借用马向前跃的力,脚蹬住弩臂向前一蹬,即完成了一次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