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王府,树木依旧在暗色中挺拔,花儿依旧在喜悦中吐蕊,鸟儿照鸣,绿草依旧,却唯独漠起云似乎被人遗忘了。天色已黑,花园里气温比别处低,虽是夏夜,却也阵阵凉意袭来,偏是屋漏更逢连夜雨,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漠起云缓缓睁开眼,仰望夜空,让雨水冲刷自己的脸庞,不由得感叹,以为只有电视剧里会这样安排情节,在主人公悲惨时再来场大雨,看来还真是有道理,老天也要欺负一下人吧!
膝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腹中也感饥肠辘辘,衣衫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鬓角的几缕头发留下。她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罚跪,变态的古人,干嘛动不动罚跪!”
这时,一片绣着蟒的干净的衣角落入她低垂的眸中,应该是个男人,她以为会是猎御淳来看她的笑话,并没有抬头,语气决绝地说:“王爷这是来看看紫烟是否死了吗?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紫烟还好好喘着气!
一个淡淡的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三哥竟然这样对待新嫂嫂,真是无情……”
漠起云顺着声音抬头,一个瘦高的男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身紫色的衣衫干净整洁中透着贵气,油纸伞下又是一张妖孽的脸,狭长的桃花眼正含着笑意看着她。
等等,他刚才称三哥,那他是猎承天还是猎承尹,唉,是不是这皇家的男人都是这般风度翩翩,帅到要人命啊!难不成是他们家的遗传基因太好!猎御淳不可否认除了冷,当属世间美男子,眼前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还没完全从那人的影子里跳出来,便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摇曳了一下,似乎被掏空,有些支撑不下去的感觉!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昏过去啊,她稳住身形!
这时来人妖孽的脸写满无害,看着她后背的点点血痕,摇摇头,蹲下身子似有怜惜地喃喃:“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漠起云正被他的一句问话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时,猎御淳那永远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想不到四弟竟然这般懂得怜香惜玉啊,听说四弟府中美女如云,莫不是认为这样的女人也能值得让堂堂四皇子怜香惜玉。”
漠起云已经习惯了猎御淳说话的犀利,只是从他那声四弟称呼判断出来人便是当朝姚贵妃所生之子猎承天,猎龙国四皇子。
猎承天似乎并不理会猎御淳的嘲讽,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蹲着身子,似乎一双手想要触碰漠起云:“三哥,新嫂嫂不过入门几日,你便如此对她,丞相若是知道了怕是朝堂上免不了起争执吧!”
猎御淳从来不受威胁,一双眼睛全在他那双伸向漠起云的手,他冷冷地说:“这是本王家事,不劳四弟费心。”
漠起云没心思听他们啰嗦,这时候装昏是最好的,不然还不知道两个人明箭暗枪地怎么斗。想着便两眼一闭向后倒了去,猎承天伸手去扶,猎御淳却已大步一跨,提前一步拽住了漠起云的手只轻轻一拉,便将漠起云拉在了怀里,打横抱起,一边还不忘对着愣在那里的猎承天说道:“四弟还是前往大厅稍候,本王稍后前往大厅与四弟相见。”说完他抱着漠起云离去。
漠云轩,他抬头看着那被雨水冲刷狼狈不堪的三个字,抬腿踢开了院门,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这漠云轩看来再无他人。雅竹不在,此时还在他的院中侍候。猎御淳有些气恼,这漠云轩竟然只有一个丫环服侍,自己平常没有关注,她在这王府里……这王府竟也趋炎附势!
猎御淳将她安置在榻上,看着她湿透的衣衫,终还是不忍,伸手解她衣衫,看见她藕色的双臂有几道军棍的红印,渗着血丝。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寻常女子若受三十军棍早已昏厥,偏偏她竟然还挺着,她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
漠起云其实本就装昏,讨得一点同情,没想到猎御淳会亲自送她回来。如今眼睛依旧闭着,不敢睁开,但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
猎御淳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痛意,曾经的一点一滴涌上眼前。他缓缓说道:“你还不打算睁开眼吗?莫不是真的要本王替你换衣服!”
漠起云眼睛睁开,看着他也同样湿漉漉的墨发,那脸上沾了雨水似乎掩盖了白日里的冷峻,多了丝温柔,看着这容颜,莫名产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漠起云竟然举起手,想要为他捋一下额前的头发,手却突然被猎御淳捏住,痛感传来。她突然醒悟暗骂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只能找点什么遮掩一下刚才自己的失态,那便是生气,于是她怒道:“放开我!”她想抽回手,手却被捏的更紧,她看着猎御淳那泛着猩红的眸子,放弃了挣扎,她不由得娇嗔:“疼!”
猎御淳恍惚间竟然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带着忧伤的语气说道:“你也知道疼,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是如何度过,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说出那些话以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猎御淳的眼中是可怕的光芒,显然刚才漠起云的失控让他强烈的感觉到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一时竟然自己也失控。
难得听见淳王无害的语气,还有太多的落寞。自然漠起云知他说这些话绝对不是对着自己说,猜测到一定有一个女人伤害过她,她想起了自己被沉河那晚,他一直期待有人出现。为什么他苦苦等待那个人出现,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可是他们之间不应该很熟悉吗?
漠起云摸了摸自己的脸,难怪他曾经温柔地摸过她的脸,那时他一定在确定自己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心中另有她人,不管是谁,都不是自己!漠起云趁着他心神恍惚手腕一番,一个擒拿格斗的招式甩掉了他钳固自己的手,拉好衣衫。
猎御淳似乎清醒了一些,看清了眼前漠起云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回到了现实,眼前的人是相府嫡女江紫烟。他起身,冷冷地说:“看来你精神的很,既然四皇子担心你这位新嫂安危,换身衣服到大厅侍候!”说完转身又停住,“你可只有半盏茶的时间!”说完信步走了。
漠起云暗骂:“半盏茶?你以为我是火箭吗?简直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