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玄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怎么还哭起来了，知道自己笨还到处乱跑……”

“眀玄。”

没想到闻玉却突然抱住她，力气之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舟。

眀玄被抱得猝不及防，愣了愣，才拍着闻玉的后背道：“是不是摔疼了……没事了，你一点儿也不笨。”

良久，闻玉才慢慢松开手，想起什么似的，“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眀玄还真有点儿疼，于是一把捂住胸口道：“哎……果然疼。”

“是我太用力了。”

闻玉不敢再碰他，小心地搀着眀玄进屋。

点了灯，眀玄才发现闻玉摔得不轻，脸上擦破了一大块皮看着就疼，她自己还一幅没知觉的模样。

这丫头是不是傻？

眀玄憋了一口气，想说她两句看到伤口又闷闷地作罢，只能唤闻玉，“你过来。”

闻玉放下整理一半的衣服，走过去。

眀玄托着她的脸看了看，问道：“你是不是想去茅厕，没走稳摔了？”

“嗯。”

闻玉心虚地应道。

眀玄用纱布给她清理着伤口，还不忘呛她，“大半夜不拿灯就跑出去，你以为自己是夜行刺客，出去杀人的？”

闻玉脸色一白，心更虚。

“我做噩梦了。”她小心地岔开话题。

“别打岔。”眀玄不吃这套，淡淡道：“以后要出去就叫醒我，一个人乱跑什么，好在今晚摔了一跤，不然你还不知要跑到哪里去。”

他突然想起上次闻玉不告而别的事情，越说越气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想跑了？”

眀玄丢下纱布，捏着她的脸问道。

闻玉眨了眨眼，“什么？”

“又跟我玩这招，不打招呼就走？”眀玄面露阴沉。

“我没有。”

闻玉否认，不明白眀玄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最好。”眀玄这才捡起纱布，给她涂上金疮药，道；“以后去哪儿都得跟我说，被我发现你像上次那样跑了……”

他顿了顿，盯着闻玉，“抓回来，三天不给饭吃！”

“太狠了。”

闻玉双目低垂。

“我狠？”眀玄坐下来，不悦道：“不说一声就把我丢下，你就不狠？”

闻玉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见她答应了眀玄心里才舒服点，吹了灯睡觉，为了防止闻玉再乱跑，他把她塞到了床里头，自己睡在外侧。

这样就放心多了。

眀玄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欣慰。

因耽误了时间，无药带着缺牙赶了一天才走到碧水山庄的山脚下，天色太晚二人便在野地里生了一堆火，暂且休息着。

“天亮咱们就该到了。”

无药就着水囊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角。

缺牙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拾干树枝，再放到无药身边堆好。

“给。”无药从包袱里掏出两个干馕，递给缺牙道：“虽然冷了点但是扛饿，等到了山庄就有好吃的了。”

“对了，还有包子。”

她又摸出两个包子。

缺牙见她一副哄小孩的架势，撇嘴不屑，“师姐，我断奶了。”

这小子自从上次被成豹成虎打了就像改了性儿似的，越来越会顶嘴了，无药学着他的口气说话，故意气他，“是断奶了，但牙还没长齐。”

“既然叫我一声师姐，长姐如母，我这么对你难道有什么不对？”

说完将两只包子塞到缺牙手里。

“少占我便宜。”缺牙哼了一声，居然想拿他当儿子，真是想太多。

他咬了一口冷包子，看到无药只吃了半个干囊，忽然顿住，将剩下一个包子丢到她怀里，“太难吃了。”

“你！”

无药气得差点给他一巴掌，她在客栈里攒了许久才攒到一些边边角角的肉来做包子，都给他吃了，他居然还嫌弃！

“不吃下次没了！”无药收起包子，自己还是一口没吃。

缺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愈发嘴毒，“你真是穷死了，包子馅儿那么小，肉还是捡别人吃剩下的。”

“你个臭小子！”

无药气得直接上去拎他的耳朵，“是不是找揍？”

“你揍我试试！”缺牙大叫起来，“你不想带着我这个累赘就直说，打死了我正好下去找师父！”

“你再说一句！”

无药气得发抖，想扇他又下不了手。

缺牙便不叫了，冷冷道：“放开我。”

他稍一挣扎从无药手中逃脱开来，无药拿他没了办法，只能气闷地坐在一边。

缺牙好半天吃完包子，见无药一直不说话便拿脚踢了踢她，“师姐……”

无药转头瞪他，“再别想吃包子了！”

“包子本来也不好吃。”

“你……”

无药觉得自己迟早折寿。

缺牙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拍了拍手，“看在你是师姐的份上，不和你吵了。”

无药没理他，收拾收拾包袱就地躺下，缺牙一个人作不起妖，闭着眼又睡不着，便想方设法找无药说话。

“师姐，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你爹娘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是孤儿。”

“……那你为什么拜入玄火门？”

“因为我是孤儿。”

“那你为什么离开玄火门？”

缺牙装作不经意问道，无药却一下睁开双眼，“你个小屁孩问这个做什么。”

她觉得缺牙还小，不懂那些事情。

“反正睡不着，我就随便问问。”缺牙闭着眼随意道：“你离开玄火门……是成豹成虎说的那样么？”

无药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收回，这才道：“差不多。”

缺牙没再说话，似乎不想再问。

“也不全是。”

无药忽然补充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良久，缺牙才问，“什么？”

“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无药望着黑沉沉的夜空，神情变得迷茫，仿佛陷入一段古旧的回忆。

“师父他……杀了一个可能本不该死的人，我与他争论，后来又出了五毒门的事情，我便离开师门了。”

缺牙皱起眉头，“那人是谁？”

“天剑女魔头。”

无药淡淡道：“你应该听说过。”

“她是女魔头，怎么不该死！师父肯定不会杀错！”缺牙冷哼。

无药懒得和他争论，只道：“这件事很难说清楚，我不和你吵，快睡吧。”

缺牙也就没有再说话，似乎是真睡着了。

无药心中却还想着那桩旧事，那年她才九岁，师父和其他十六个门派去佛印山围剿一个女魔头，不让她跟着，她却因为贪玩悄悄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