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可以追溯到他师父那一辈，这小子为什么会这剑法，莫非是他看错了？

刀八惊疑不定，眨眼间被眀玄刺了好几剑，伤口深可见骨。

他倒退几步，不可置信。

这小子的剑法绝不是一般人教的！他竟然从没听说过！

“你就这些伎俩？”眀玄飘然落地，周身细雪飞扬。

刀八不甘心，将刀插在雪地里，扶住站起，“你的剑法是什么人教的！”

“死人就是啰嗦。”

眀玄嗤笑一声，打算赶快了结他。

“汪汪汪——”

烧饼忽然在远处大叫。

闻玉已经掀开缺牙的兜帽，看到他的脸时不禁顿住手，这小孩好生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努力回想着，丝毫没有察觉无药摸出短剑，对准了她的后心。

“汪汪汪——”

烧饼疯狂大叫。

眀玄正与华云一刀对战，没注意闻玉的情况，听见烧饼的叫声下意识回头，猛地看见无药拿着短剑刺向闻玉。

闻玉！

他大惊失色，丢下所有招式冲过去。

刀八趁机脱身，反手甩了眀玄一刀，血口哗地在眀玄手臂上绽开，他顾不上疼，只拼尽全力冲向闻玉。

脊背忽然有一丝凉意，闻玉敏锐地转身，赫然看见无药手中的利刃。

眀玄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身前，右手接住无药手中的短剑，紧紧握住。

血珠从他的掌心顺着剑刃滴答落下，滚进雪花里。

“眀玄……”

闻玉整个傻住，完全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无药为什么要拿剑杀她，眀玄又是什么时候跑过来接住短剑的，她慌了神，忽地看向躺在雪地里的缺牙。

那个小孩！

她是玄火门那个老家伙的徒弟！

无药是来报仇的！

闻玉睁大双眼看着无药，她对阴谋诡计向来不敏感，没想到大意了！

眀玄握住短剑的手微微颤抖，骨节吱嘎作响，他眼中浮现一抹戾色，猛地折断短剑丢开，一掌打在无药身上。

“滚开！”

他低声厉喝，双眼布满血意。

无药被震到五脏六腑，哇地吐出一口血，看着手中的断剑，惊讶失色。

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唇边浮现一抹笑，那短剑上早被她淬满了毒，是赤眼银狐的毒血，这男人徒手接剑，一定会死。

她又看了看闻玉，眼中有不甘和悲凉。

哪怕杀不了她，杀了她的心上人也不算白来一趟。

“眀玄……”

闻玉反应过来，立即爬到眀玄跟前，看着他手上的伤口。

伤口的皮肉狰狞翻开，流下来的血全是紫黑色。

剑上淬了毒！

闻玉抓住眀玄的手，不知道怎么办，眀玄身上的虫毒才好，她怎么又让他中毒了，她急红了眼，看着无药声音嘶哑，“把解药给我……快把解药给我！”

无药面无表情，快速起身背着缺牙往前走。

为了缺牙，她必须尽快离开。

闻玉见她要逃，心中杀气腾起，猛地站起来。

就在这时，半空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喝，震彻云霄。

“贺飞老儿！还我血精花！”

两道黑影从闻玉头顶飞掠而过，其中一个落在树梢上，冷冷哼道：“鸳迟老匹夫！你少他娘的血口喷人！老夫什么时候摘了你的血精花！”

是贺飞的声音，他难得爆粗口，怕是被人逼急了。

石子小路上的人纷纷愣住，听到贺飞的声音激动不已，没想到传说中的中原第一剑也在碧水山庄！

他们都停下来不走了，望着松林上空的贺飞和鸳迟道人打架。

“你他娘的才不要老脸！”

鸳迟道人的身影也落在树梢上，看不真切，只听得见声音，“整个中原除了你还有谁会踏雪无痕！旁人岂能越过我这鸳迟谷！”

“快把血精花还来，饶你不死！”

他飞身冲向贺飞，松林上空霎时刀光剑影，打成一团。

看来那个鸳迟道人误以为是贺飞摘了他的血精花，闻玉没有在意，还要继续追无药，却被眀玄一把拉住。

“回来……”

眀玄唤道，鸳迟道人与贺飞两大高手在此比斗，他怕闻玉被二人误伤，不肯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我不走。”

闻玉见他面色乌青，知道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

怎么办怎么办……她抱着眀玄的手，大脑一片空白，都怪她蠢，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连仇家也分辨不出。

眀玄没有多说，抓住她的肩膀示意她退后，“呆在我身后。”

闻玉抬头，见刀八悄无声息走过来，刀尖对准眀玄的脑袋，露出居高临下的笑容，“可惜啊，怎么就中毒了。”

“本来还想跟你多玩一会儿，看来是没机会了。”

他用刀在眀玄身上比了比，“你说我是先砍下你的胳膊呢，还是先砍下你的脑袋呢？要不然一起？”

眀玄想提剑起身，又跪倒在地。

因为中毒的缘故双眼晕眩，几乎支撑不住。

“……不要过来。”

他对闻玉嘱咐，以身挡住刀八的刀。

“别这样啊……”刀八摇摇头，“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送这个小姑娘下去陪你的。”

他的刀还没有落下，眀玄猛地喷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刀八低下头，发现眀玄似乎昏迷了，他顿住刀，不悦地哼了一声，“没意思。”

肢解昏迷的人就跟肢解死人一样，一点乐子也没有。

不过他的确没什么别的乐子，凑合着剁了他算了。

他略微抬手，打算找个地方下刀。

眀玄的身体忽然被拖开，刀八皱眉，这才看到一直躲在眀玄身后的闻玉，“小姑娘别动，待会儿才轮到你。”

闻玉却像听不见似的，丝毫不理会他。

经过方才那一阵，她已经冷静了许多。

她拿衣袖一下一下擦净眀玄脸上的血，呢喃般低声道：“大傻子，你先等一会儿，我把他杀了就去给你找解药。”

声音虽小，刀八却听清了。

小姑娘好像说要杀他，怕不是被吓出了失心疯。

他笑起来，“你这么想陪他，我可以先送你下去……”

话未说完，闻玉已经轻轻起身，将眀玄的剑拾在手中，打断了他，“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虐杀吗？”

她的语气很凉，凉得带血。

刀八心头一惊，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你说什么？”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虐杀。”

闻玉抬起双眼，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雪风吹起她的衣袂，血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