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走到一半，有一队中原俘虏从军营中押解出来，不知道要赶到哪儿去，俘虏们见自己要被处死，一个个疯狂乱闹，被押解的士兵砍的砍，杀的杀，场面十分血腥。

夏雁然忍不住看了一眼，几个断了手的俘虏看见她，疯狂大喊，“杀了那个大夏女人！她是赵启元的姘头！”

“杀了她！杀了这帮蛮夷走狗！”

他们狠狠冲夏雁然撞去，夏雁然挺着肚子避之不及，一个踉跄向后跌倒。

那些人不肯罢休，又往夏雁然的肚子上没命地撞了几下，直到围上来的士兵砍掉了他的头，方才没了动静。

夏雁然痛得险些晕厥，“孩子……快看看我的孩子……”

她哭着大喊，身下流出大股鲜血。

明玄和闻玉在不远处还未离去，听见喊声想上前替她看看，那头赵启元早发现夏雁然不见踪影，已经带着大批人马赶来。

他一箭射住明玄的脚步，下马冲到夏雁然面前大吼，“谁动的手！是谁动的手！”

场面混乱不堪，没人敢答他的话。

明玄见有兵马追来，只能和闻玉骑着马先行离去，“赵启元，你好自为之！”

赵启元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抱起夏雁然疯狂往回跑，“御医！快去叫御医！”

夏雁然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袍，赵启元气喘吁吁，吓得几乎快哭出来，“雁儿……雁儿你不会有事的……”

“你撑住，御医马上就来了……”

明玄回城后迅速吩咐赵飞石唤醒城中居民，即刻起全部从棠溪城撤离。

“赵启元要屠城？”

赵飞石吓了一跳，急躁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可恨！真是可恨！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屠城，这些蛮子真是不长脑子！”

明玄站在桌前一连写了三封文书，其中两封装在锦囊里，一封用蜡纸装好，“多无益，不论他是不是要屠城，城中百姓都要尽快撤走。”

“能撤到哪里去？”赵飞石颓丧地坐下，“离此处最近的城池也要走大半个月，这还是快马加鞭！”

更何况带着几万个脚力孱弱的老百姓，恐怕没走到半道上就被追兵杀了。

“你带人护送他们撤离，我会在城中尽量拖延时间。”

明玄将两个锦囊交给他，“这两个锦囊你收着，待到日后再与大夏国开战，方可打开。”

他这样像是在交待后事，赵飞石心中一震，“大公子，你这是何意？就算日后再要开战，有你在我又何须锦囊！”

明玄沉默一瞬，眼中的光亮熄灭下去。

“听我完。”他继续道：“你带领剩下的兵马护送城中百姓撤离，不必担心走不到最近的城池，出了棠溪一带，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赵飞石想到什么，露出惊惶的表情，“这是……这是为何？”

明玄淡淡地笑，“因为只要我死在城中，援兵便会来了。”

赵飞石怔在原地，顷刻间想明白了所有关键，从头到尾夏桀只是想要明玄死而已，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他死了，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赵飞石愣愣地坐在原地，仿佛一夕失去了所有斗志，他叹了口气，留下两行无奈的眼泪，“我刚刚接到传讯，六城一带发大水，明府的兵马……赶不过来。”

只要他们能赶过来，哪怕是慢些，他也不会如此绝望。

仿佛早就预料到似的，明玄没有多大反应，“从今日始，明府的人交由你带领。”

他顿了一下，看着赵飞石，“我只信你。”

赵飞石沉沉地坐着，不出一句话，明玄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似乎也已经是最好的安排，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安排，他甚至没有喘息的时间。

“下去准备，尽快。”

明玄将最后一封信交给他。

这封信自漠北一路辗转，最后送到张叁手中，大清早的，他一面穿衣一面读信，有些不耐烦，“夫人你快些，腰带随便系系就好。”

身旁的人加快手脚，他又低下头问，“我昨用的好像不是这一条？”

“老爷，你记错了！”他夫壤：“黑色那条是你大前换的……”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张叁随便扯了件衣服出门，找到李肆后，俩人坐在一起焦头烂额地想办法。

“你想到什么办法没？”

“没呢。”

“那再想想？”

“再想想。”

他们又坐了一阵，喝了几壶茶，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反而闹得有点尿急。

李肆实在想不出办法，一拍桌板站起来，“干脆咱们带人杀去漠北，救老大和大魔王！”

“就你？就你？”张叁扇了他一巴掌，“你救得了个屁！出了这门你不被陛下砍了，我提头下去陪你！”

夏桀的人日夜盯着他们，也就明玄还能把信送进京来，否则他们压根联系不上他。

“点声，点声。”

李肆燥了一下，冷静下来。

这些年他们依仗明玄，在京中横行霸道多少年，明里暗里的死对头都盼着他俩倒霉，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寸步难行，实在想不到办法帮明玄。

垂头丧气地坐了一阵，李相宝忽然带着张鸳鸳走进来，“爹，外头有个老头找你们。”

“不见。”

李肆很烦。

张鸳鸳看着自家爹道：“爹，那个老头我都看见过他好几次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叁听张鸳鸳这么，对李肆招招手，“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能打发就打发了，省得有人老在我们家鸳鸳跟前晃。”

李肆便问家仆，“是什么人？”

“是位老人家，自己是周闻玉的亲爹，有事求见。”

张叁李肆齐齐跳起来，“什么？”

冷静了片刻，李肆才道：“老大有爹啊，我还以为她是个孤儿！”

“听是樱”

张叁想起来，忽然眼前一亮，“张！我想到办法了！”

他拉着李肆激动道：“咱们的人是出不了京城，但是老大她爹能啊！助我也！真是助我也哈哈哈……这下有救了！”

“可是……”李肆依然为难地摊着手，“光他一个人也没用啊，明府的人陷在水路上，咱们的人都被陛下盯着，哪里还有人增援漠北？”

“你是蠢材！”

张叁匆匆进屋拿纸笔，“你忘了，咱们还有黑风寨！人虽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到这里，李肆的脑子也一瞬灵光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老大还攒了好些钱，拿来招兵买马，绰绰有余了！”

二人激动地相视一眼，“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