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箭术也不错。”

闻玉不肯走，从一旁的守卫手中拿过弓箭，瞄准底下的骑兵，“现在人手不够，多我一个总好过没樱”

明玄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想劝什么，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你要心。”

“好。”

她一口气拉满弓，三支飞箭齐齐飞出。

“放箭！弓箭手放箭！其余人原地守住！”底下的人越冲越近，弓箭手放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箭筒空了，换下一批。

“大公子！”赵飞石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从大夏逃回来的那些人跑了！就在刚刚，他们连夜跑了！”

他额上急出斗大的汗珠，那些人若是回去搬救兵还好，若是临阵脱逃，那么棠溪城恐怕……

明玄转过身，眼中尽是凛冽寒意，“你什么！”

“人也是刚刚发现……夏桀的人跑了！”赵飞石的声音几乎在发抖。

明玄心知大事不妙，立即丢出一块令牌，“联系明府的人，速来增援！”

“这……”赵飞石有所犹豫，“这会不会是夏桀的诡计，想引我们的人出来，好将咱们一网打尽？”

“不是。”

明玄肯定道：“若皇帝活着他的确敢这么做，拿一城百姓的命换我一条命，到时候下人只会骂皇帝不会骂他。”

“但如今是他在位，夏桀怕失了民心，绝对不敢这么做。”

明玄没有多做解释，示意赵飞石赶快动身，“速去叫增援！”

赵飞石火速离去，城楼上已有人被底下的飞箭射中掉下去，不断有人架起云梯爬上城墙，又用火攻城门，轰然巨响惊醒了整座城的百姓。

所有人都冲到街上望着城门的方向，整整一夜不敢合眼。

夏雁然醒来时赵启元已经连续攻城两，棠溪城有半数守卫弃城而逃，只剩下明玄带领的人苦苦支撑，却也死伤过半。

若增援不能及时赶到，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大夏军营里一片欢腾，仿佛胜利在望，夏雁然听到外头的庆贺声，想出去请求赵启元放弃屠城，却被江雪寒拦在半路上。

江雪寒瞎了一只眼，用黑布蒙着，显得另外一只眼睛格外大，泛着幽暗的冷光。

“师父……”

夏雁然被她的独眼盯着，脊背泛起寒气。

江雪寒一步步走近她，“你要去哪里？”

“我……我有要紧的事，师父。”夏雁然步步后退，“我不能看着阿元做傻事，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他要为我们的将来的考虑……”

江雪寒打断她，“他就是在为你们的将来做打算。”

“师父！”夏雁然焦急道：“我有很多办法不回中原，为什么要用屠城去争取！”

“你不懂。”江雪寒道：“回去待着，为师自会为你打算。”

夏雁然眼神复杂，仿佛有一瞬不认得面前的人，“师父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懂，我是中原国的郡主，那一头是中原国的百姓，我怎么会不懂。”

“让我心爱的人去屠杀我母国的百姓，这样的事情，哪怕我不是郡主，我也不能做！”

“你是在指责我？”江雪寒瞪着她，“我真是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夏雁然吓得低下头，“师父，徒儿不敢。”

“那就回去！在赵启元没有攻下棠溪城前不要出来。”

江雪寒转过身，片刻，又幽幽叹了口气，“雁儿，为师不会害你。”

夏雁然还想上前解释，被左右守卫拦住，“郡主，殿下吩咐过，让人照顾您在营帐里好好养胎，他自有打算。”

她抓住其中一个守卫，“你去告诉赵启元，就我要见他。”

守卫并不理会，木头似的立着。

夏雁然无力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挺着肚子隐隐作痛。

她在营帐里昏昏沉沉躺了几日，虽然有许多御医和侍女在旁照料，却没有一个能话的，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战况。

赵启元险些就能攻下棠溪城，又被明玄带人突袭赶了回来，战局目前处在僵态。

但如果增援迟迟不来，城破是迟早的事情。

夏雁然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到折中的办法，师父不肯听她的，赵启元又被她拘着，自己身边连一个能传话的人都没樱

急乱无措中她竟想到了明玄，虽然她一直瞧不起明玄，但这些年她也隐约看出来，明玄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纨绔不羁。

大司马骤然亡故，他还能在夏桀手底下肆无忌惮地游走，应该有些手段。

希望他有办法能够阻止这场战事……

夏雁然犹如病急乱投医，尝试写了一封信联系明玄，没想到过了两竟然有回信，明玄约她在驻军地不远处相见。

她虽然心有犹疑，但那地方离大夏军营较近，来去一趟并不难。

夏雁然便收好信件，夜晚趁侍女歇下后悄然潜出军营，她大着肚子不方便骑马，赶了许久才走到约定的地方，险些误了时辰。

明玄亦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带着闻玉出来试探试探，见时辰差不多到了正要走，没想到夏雁然真的来了。

他听完夏雁然的话后，有些好笑，“姓赵的还有胆量屠城，爷倒是错看他了。”

“现在这些没意义。”

夏雁然飞速道：“我太了解夏桀这个人，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出手，到时候城破……城中百姓一个也跑不了。”

明玄知道夏桀的手段，等城破以后，要么他被敌军杀了，要么直到最后一刻夏桀派来援兵，再治他守城失职的罪，反正最后他怎么都是个死。

只是可怜了那一城的百姓，成了白白牺牲的棋子。

他面色忽地冷肃，看着夏雁然道：“既然如此，我不如把你抓回去，姓赵的便不敢攻城，也是个好办法！”

夏雁然猛地一惊，她急慌了神，竟忘了这一点！

“这里离军营不远，你不能……”

她挺着肚子后退，害怕不已。

倘若她真的被送回夏桀身边，还不知道夏桀会怎么对她，但只要一想起江雪寒那些话，她就忍不住作呕……

就是死她也不会回去！

明玄似乎想动手，闻玉淡淡地拦住他，“明玄，不要。”

她看了一眼夏雁然的肚子，低声道：“她肚子里有孩子。”

明玄这才打住，只是眼神还有些阴鸷，城破在即，抓夏雁然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对一个孕妇动手，又实在太过阴损……

罢了，城破与否，根本不在一个女人。

他终是没有动手。

“记住，让城中百姓快些撤离！”

夏雁然见他不抓自己，又叮嘱了一句，蹒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