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夜审(1 / 1)麦麦青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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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萧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醒的,睁开双眼,才发现天色已暗,屋内只点着一支细烛,在沉沉暮色里微微颤抖。他慢慢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之前之事,又试着动了动,就发觉浑身僵硬疼痛。他挣扎着抬头往下一看,就见薄被下浑身缠满了绷带,尤其右臂裹得和个粽子一般。不过一想起粽子,他忽然觉得腹中甚是饥饿,四处一打量,才发现竟不在自己房中,看样子是在正屋的侧室内。也不知梁嬷嬷他们去了哪儿,屋里暗沉沉的只剩他一个。

“简直是无法无天!”忽然从隔壁传来一声爆喝,接着就是“哐”的一声,不知摔了个什么东西在地上。他被唬了一跳,这才想起方才昏迷中似乎也听到了争吵声。

“他们以为打的是谁?啊?这可是国公府的世子!柱国大将军的娣外孙!飞骑将军的亲子!这是将军府!是鹰城!是我冯家祖籍!还没轮到姓曹的只手遮天!”

原来是外祖母的声音。她从未如此动怒过,以至于凌萧一开始都没听出来。看来她是知晓了来龙去脉,又看到自己浑身浴血,昏迷回府,才会如此动怒。弄得他先前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吵架。

“好了夫人,消消气,你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呀!”是郝嬷嬷的声音,“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堂审呢。这姓曹的小子,还有他老子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把我的萧儿打成这样!我,我这八年来宠着疼着,养出这么个好孩子,要是被这帮贼人打坏了,我......我如何能对得起阿雪啊!”说着,外祖母竟号啕痛哭起来。

听到外祖母的哭声,凌萧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他并不后悔。今日之事并非他之过,曹绣春穷凶极恶,若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萧儿要是没了,我让那小子偿命!我让他姓曹的全家偿命!”外祖母又恨恨地骂了起来,“我的萧儿!他才那么一点大,你听没听大夫说,今日有多凶险!肋骨断了两根,右臂刀伤见骨,左肩上的一刀也差点伤了琵琶骨,更别提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萧儿......萧儿他得多疼啊!”

郝嬷嬷连忙劝慰道:“不过,听说那曹家的小子也没讨着好,伤得比咱们少爷还重些。尤其是右手,听说差点就废了,没个百十来天动不了呢!咱们萧哥儿也是好样的!”

“哼!他还想动他的右手?等老爷判下来,我让他这一辈子都用不着他的右手!”外祖母恨恨道。

“听说他那右手就是救了少爷的那汉子伤的呢!”郝嬷嬷道,“那人不知什么来历,身手倒是不错。听说在场打架的有几十个人,虽说都是孩子,却也有不少练过武的。这汉子单枪匹马,几招就把他们全撂倒了!”

“是了是了,”外祖母这才稍微平静下来,“这是萧儿的恩公。恩公现在何处?”

“跟那几个孩子一道在正厅呢。”郝嬷嬷道,“老爷回来后一直在问话,也有一个来时辰了,想来也快问完了。其实要说起来,这檀荇小少爷也是,怎么会跟那种孩子混在一起?还连累了咱们萧哥儿!”

“哼!”外祖母冷笑一声,“你方才没听见吗?今日到场的有几十个孩子,俱是军中和城中巨贾之子。几十个孩子,算算基本把鹰城这一茬的包圆了!要想独善其身怕不那么容易。这事错不在孩子,要不是仗着家里的势,几个孩子没那么大的胆子!”

“是是是,”郝嬷嬷连应了几声,又叹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外祖母一声冷笑,道:“这个曹靖吏,做孽怕是要做到头了!”

“嗯啊!”

凌萧一直竖着耳朵听那边说话,不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登时唬了一大跳。定睛看去,却发现身边被褥下面鼓鼓囊囊,竟是睡了个人。

“哎呀,头疼!”檀荇嘟囔着睁开了眼,“这是哪儿啊?”

“你怎么在这儿?”凌萧惊魂未定,下意识问道。

“嗯?表兄?”檀荇这也才看见他,愣怔道,“咱们怎么睡在这儿了?今儿个干啥了来着?我想想......哎哟!今儿个不是赶大集来吗?不是那啥,开武林大会来着吗?怎么回家了?咱们到底赢没赢啊?表兄去隆庆楼吃席了吗?”

“还吃席呢,命都快没了!”又是一声从床下传来,把凌萧和檀荇都吓了一跳。凌萧探头一看,就见大和睡在床下的厚绒毯上,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但还是维持着俯卧的姿势。

“什么命都快没了?”檀荇一惊。大和呵呵一笑,把今日之事捡着跟他说了。

听到最后,檀荇的嘴都闭不上了,半晌眨了眨眼,忙过去掀凌萧的被子,却被自己晃得一阵头晕,登时一通嚷嚷。

“哎哟哟,小少爷,您可别再闹了。少爷就一条命,再折腾就没了!”大和在床下揶揄道。

“我......我......”檀荇呜咽了两声,眼泪汪汪地看着凌萧道,“表兄竟然真的为了我去打那曹绣春了?”他感动地抽噎了一会儿,忽又想起来什么,颤巍巍地道,“可他是会长呀!咱们得罪了他,以后可要怎么办?”

大和哼哼一笑:“怎么办?现在该想怎么办的不是咱们,而是曹绣春和他那个恶霸老爹吧!哼,老爷已经在前厅开堂了,什么狗屁会长,这几个流氓,不知天高地厚,没他们好果子吃!”他说着又哼唧了两声。

凌萧见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怎么了?在那儿就趴着,回来还趴着。”

“这个......呃,嘿嘿......”大和听到他问,讪讪一笑,竟罕见地羞赧起来,“那啥,跟那什么四大护法打架的时候......那些家伙手贼黑,拿刀戳了我的屁股!”

檀荇一听,立刻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大和一恼,没好气地道:“小少爷还笑!当时险得很,他们本是要戳我后腰的,好在我一招白鹤亮翅,刀落在了屁股上。要不然被他们戳一下还得了!”

大和说得轻松,凌萧却知当时险恶。他只知道曹绣春带了刀,却不想那四个也带了凶器,再看看大和,登时一阵后怕。“今日多亏你了。”他道。

大和闻言,悄悄抹了下眼角,然后故作玩笑道:“哎呦少爷,没事儿!大和就是伺候你的。少爷肯为大和拼命,大和又为何不能为少爷贡献出自己的屁股呢?”

檀荇又吃吃笑了起来,凌萧在暗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厢言笑晏晏,前面正厅里却是一派凝重。堂审刚刚结束,几个被压回来的孩子和旁证都被遣了出去,或送医或静待传讯。几个家丁正利落地收拾着地面上的狼藉,许是嫌室内空气污浊,四面大窗皆被打了起来,冷风呼啸着往里灌。卫国公凌峰端坐在主席上,一脸沉肃。管事蒋辉站在一旁,也是眯着眼若有所思。

很快,厅内收拾干净,下人们有序退了下去。卫国公率先打破了沉寂,叹道:“阿辉啊,听听!咱们竟不知,这小小的鹰城竟是这般的卧虎藏龙啊!”

“是啊,”蒋辉也叹了口气,不失讥讽道,“漕帮,丐帮,青莲帮,公善会......哼,屁大点儿的孩子,天下大事倒是知道的不少!”

“屁大点的孩子?”卫国公看了他一眼,“年纪虽小,干的事却不小!收供奉,蓄武力,□□架,欺良民,如此行径,与邪教帮派何异?不过是少时偷针,长大偷金。幼时力薄,能在一城一街上横行霸道便沾沾自喜。长大后野心也跟着膨胀,届时不再满足于几两银子的月奉,所谋求的,可就是一国一朝的政权了!”

蒋辉听罢连连摇头:“没想到,真没想到!八年前咱们离开北境时,鹰城还是纪律严明,井然有序。这才几年的功夫,怎么就乌烟瘴气到这种地步!若不是今日少爷正好撞上,咱们还只盯着军中之人,却不想这成人的习气被孩子们学了个十成十,一个个仗着家中权势眼比天高!您看看那个为首的曹绣春,在您面前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言语不敬,张嘴闭嘴就是他爹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有威望,惹了他后果有多严重,倒好像那曹靖吏才是军部的一把手一般!”

“哼!”卫国公冷笑一声,“当年视他为心腹,将其留在鹰城驻守,却不想养了一匹狼。”

“是啊......”蒋辉又叹了一声,“老曹......当年曹靖吏也是跟着咱们一起上阵杀敌的,一样的勇猛,拼起命来一点不比别人差。我记得当年他为救将军,还被索伦人在背后砍了一刀,差点就没了。这么些年,我想起这件事就后怕,后怕完了就感激他,总觉得欠了他什么。将军必然也是如此想法,否则不会将他提为副将之首,还代替您驻守鹰城,委以军政大权。却没想到......唉!”

卫国公闻言默了良久,最终摇摇头,道:“世人都说同富贵易,共患难难。殊不知,反过来也一样说得通。此前念着他的功绩,始终狠不下心动他。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动了。”

“是啊。”蒋辉道,“曹靖吏奸猾,却怎么也想不到养了这么个儿子。不知天高地厚不说,还满嘴没个把门的,把他背地里干的好事全给抖了出来。要说曹靖吏也是,这么脏手的事,自己偷着干了就行了,哪有让自己儿子插手的?十二三岁的孩子,手上的人命竟然不止一条,还亲自参与过刑讯。这样的事,对一个孩子一辈子有什么影响,他不知道吗?真不明白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闻言,卫国公却笑了:“这有何不明白的?东蛟摄政王大将军光据说有两个儿子,他立志要将其培养成东蛟双杰,为减其懦性,增其狠厉,命其三岁毙鸟,五岁斩鹿,八岁杀人。听闻此二子自十岁起便上了战场,亲自斩杀敌首无数,在东蛟闯下赫赫威名,令人闻风丧胆,大将军深以为荣。”

“唉......”蒋辉闻言又是连连摇头,“许是属下迂腐吧,反正这种事,我是理解不来。要立威就非得打打杀杀吗?将军您爱兵如子,宽严并济,不还是一样备受敬重?”

卫国公摇摇头,道:“对武力的极端崇拜,是刻在有些人的血液里的。就好比森林中的野兽,永远以力量为尊。其实人又有何区别呢?德政、道义、邦交,说到底,还是要凭拳头说话。而咱们,就是江国的拳头。只有咱们强硬了,别国才不敢来犯。好了,扯远了,还是说回眼前的事吧。”

蒋辉神色一肃,恭敬道:“兄弟们这几日都没停下,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将军下令。眼看这曹靖吏是不得不除了,只是不知要何时动手?”

“今晚。”卫国公简短道,“今日事大,又有多家后生被扣,军中想必无从安宁。与其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如连夜突审,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唉......”蒋辉叹了口气,“老曹在鹰城做了这么多年的孽,今夜算是要到头了!”他定了定神,又请示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军中准备?”

卫国公微微颔首,道:“你先行一步,我去看看萧儿,随后就来。”

说着他站起身来,同蒋辉一起走到厅外。夜幕沉沉,北地的天比京城要高一些,阔一些,也净一些。望着漫天星子,他忽然又想起离京前夜宴上与太子的一番对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禁自语道:“众雁皆归,卿何独往?知微呀知微,六郎重礼,一向对你寄望颇高。你坐在东宫的位子上安分守己便可,又为何非要搞出这些是非来呢?”

“啊?将军说什么?”蒋辉上前一步问道。

“无他。近日事多,有些感慨罢了。”卫国公说着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他道,“曹靖吏虽不足惧,却也在此地扎根多年,党羽众多。你此番前去,切记叮嘱他们不可轻敌。”

“是。”蒋辉应道,“将军一个人也要多加小心,这些人疯得很,莫要让疯狗咬了腿!”

“好了,去吧!”卫国公道,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汉子,就是救了萧儿的那个,是叫章黎来的,对吧?”

“没错。”蒋辉道,“说是生在个杂耍班子里,很小就父母双亡。他跟着班子,从北往南,一路卖艺为生,零零杂杂的,倒是学了一身好武艺。后来到了瀛洲那边安了家,娶妻生子,却不想被公善会迫害,全家被杀,只他一人逃了出来,一路流浪到此处,恰好遇上这帮孩子后巷斗殴,便顺手帮了萧少爷。”

“这人不错!”卫国公点点头,“救了萧儿一命,当是萧儿的恩公。他可曾说过,想要什么赏?”

蒋辉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提,不过他一直说仰慕将军,想为将军效力。”

“这个好说。他身手不错,人品也正,跟老李说一下,将其收编即可。”卫国公挥了挥手。蒋辉颔首应下,又抱拳一礼,便退了下去。

卫国公也大步进内院,一路走到主屋,夫人一见他进来,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凌峰抬手,对她微微一笑,道:“今夜还要去军中,走前先来看看萧儿。”

夫人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怒气登时散了七分,又涌上十分的担忧来。

“无事。”凌峰拍了拍她的手,“此事筹谋良久,早晚有此一动。今日之事也算是个契机,夫人不必担心。萧儿呢?我去看看他。”

夫人听他如此说,知道时间紧迫,他不欲多言,便压下了一肚子的话,只指了指侧室,道:“和荇儿在一起,伤得太重,一直睡着。”说到这儿,她眼睛又是一红,经不住落下泪来。

凌峰拍了拍她的手,又从郝嬷嬷处拿过绢帕给她拭了泪,道:“好了,萧儿底子好,年纪又小,不会有事的。你也不必再气,白日之事,今夜便会有分晓。”说完,他便大步走进内室,一进去就见三个小脑袋整整齐齐地望着他。

“外祖。”

“外公。”

“老爷。”

凌峰点点头,径直走到凌萧身前,掀开被子看了看,道:“皮肉伤,不打紧,好生休养。”

凌萧的脸颊有些发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外祖按了下去。“肋骨断了不宜挪动,你躺着,安心静养便是。”

“外祖,曹家怕是要对您不利,您要小心!”凌萧急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凌峰心中一暖,大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是那曹绣春对你说什么了?”

凌萧点点头,把白日之事简短说了一遍。凌峰听后笑了笑,又摸摸他的头,却没理会这事,而是问道:“今日危险,可害怕了?”

凌萧闻言,鼻尖猛地一酸,但还是嘴硬道:“不怕。惩奸除恶,萧儿不怕。”

“惩奸除恶,”凌峰暖声道,“萧儿不怕,外祖也不怕。”

凌萧猛地抬眼看他,就见外祖正笑着望着自己,眉目温暖却坚毅。他心下一暖,浑身的疼痛顿时全忘了,也跟着微微一笑。凌峰又拍了拍他的头,接着看了看檀荇的伤口,叮嘱了句好生将养,又夸赞了大和忠心护主,赏了银钱,便与夫人告辞走了。

梁嬷嬷在他走后不久,才急急忙忙地领着一帮小子丫头,抬着饭食进来。原是她见两个少爷睡得香,便去厨房看着,此时才将晚点备好。外祖母见凌萧浑身凄惨的模样,就像心肝上被割了二两肉一般,疼得上天入地,此时见他们醒了,忙命把饭摆在侧室。十几口人挤在一处,三个伤员一人身后搂着个丫鬟,小心地把饭喂了。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撤席。凌萧几个又喝了药漱了口净了面,几人谈笑一阵,外祖母见天色不早,便让他们早些歇了。

大和今日受伤最重,药里有止疼的成分,他服下后不久便呼呼睡过去了。凌萧想着方才与外祖父的一番交谈,兀自有些兴奋。檀荇伤得最轻,此刻也睡不着,便凑到凌萧身边跟他说话。

“今天好好的事,都让我给搅了。”他低声道。

“好好的事?”凌萧不解,转过头去看他。

就见檀荇一双眼睛在灯烛下亮晶晶的:“是啊!我本来想的好好的,今日是表兄生辰,我没钱,没法给你办席,大哥却是有钱的。我本想跟大哥说说,让他请咱们去一趟隆庆楼,没成想发了群英令。不过后来我一想,这样也好啊!曹绣春可比我大哥有钱多了,大哥请客,咱们顶多叫几个小菜,曹绣春做东,那可是妥妥的上席!表兄这么好的本事,定能拿个头名,这样咱们就能一起去了!谁能想到这人这么坏,砸了我没啥,却把表兄给害苦了!”

凌萧其实一直对他将自己引荐给这些狐朋狗友一事颇为介怀,如今听他这一番话,才明白他心中真实所想,不由有些触动,目光就软了些。

“表兄,你还疼吗?刚听外公说你肋骨都断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无事。”凌萧道,“喝了药,早就不疼了。其实本来也没很疼。”

“不疼就好。”檀荇笑笑,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道,“对了!”说着,他在怀里摸索起来,摸了半天才掏出手来,在凌萧眼前一张。凌萧定睛一看,见是一个玉佩,不大,白中隐隐透着一丝绿。他有些茫然,便抬眼看了看他。

“生辰贺礼!”檀荇弯着眼睛笑道,“这是去年生辰,我娘给我买的。一个玉佩,一个银项圈。项圈我还戴着,”他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给凌萧看,“玉佩就送给你了!”

凌萧看了看那块玉佩,微微一笑,道:“多谢,但这是你娘给你的东西,我不能收。”

“哎呀!我娘给了我就是我的!”檀荇大大咧咧地把玉佩往他怀里一塞,“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容易碎,放在身上都不敢跑快了。我更喜欢银项圈,这个就给表兄了!表兄,你以后可得一直护着我呀!”说着,他便拱着头一点一点地往凌萧这边挪。

凌萧被他拱得心烦,一把按住了他的头,又怕按疼了他,只得轻轻推搡。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大和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鼾声。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有些发笑。凌萧温言道:“好了,天色不早,该睡了。”檀荇又不甘寂寞地胡闹了一会儿,便也撑不住困劲,慢慢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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