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绿柳从自己怀里揣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送到赵洺溪的眼前,再放到她的手上。
赵洺溪应接不暇的接过她手中递来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绿柳磨磨蹭蹭的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样袋装的东西来,道:“这是荷花送你的一袋干枣,荷花,她知道你喜欢干果,所以特地存了干枣给你。”
赵洺溪呆愣,接过那袋沉甸甸素粉色的绣包,打开一看,里面的干枣还是空心没了耗。
“她是放下对我的成见了吗?”赵洺溪垂眸,盯着手中的那袋干枣,心里一暖。
“其实荷花姐姐只是嘴硬心软,她都惦记着王妃的好呢。”绿柳附和道。
赵洺溪在里头取了几块干枣往嘴里送去,干枣的甜味在嘴里漫开,微启薄唇道:“你是余香带你来的,那她在哪儿呢?”
“余侧妃她去承乾宫里去了。”绿柳温和道。
“她去承乾宫做什么?”赵洺溪一脸惶恐,有点理不清头绪。
她害皇后没了皇嗣,皇后没让人私下加惩她已然不错,如今余侧妃不去找赵太后,反而去找皇后?
“余侧妃了,要去跟皇后娘娘求情”
绿柳还没完话,就被赵洺溪打断了,“是本王妃害了皇后没了皇嗣,受点牢狱之灾也是合情合理的。你们就算要救我,也应该去找太后。”
赵洺溪的语气里怨念颇深,还有点生气。
绿柳睫毛微颤,下意识将眼一睑,紧锁着眉头,沉声道:“并非是特意去求皇后娘娘的,是太后娘娘被皇上关在太后寝宫了,我们没有办法去找赵太后求情。”
听完此话,赵洺溪顿时惶恐不安,神色紧张的问道:“太后何时被禁闭寝宫?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接着绿柳接着道:“奴婢来时,看见听路上端盘子送御膳的宫女们的。她们太后被关整整七日了,不吃不喝的,就要见您。”
赵洺溪似有似无的点头,她以前在在宫里时常有赵太后的庇护,所以她也是知道赵太后在宫中的势力是特别强大的,尤其是背后的母族。
琰琛身为皇帝,还稳坐了这么多年,心中没有一点城府那是不可能的。肯定是他架空了赵太后的势力,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把太后关在宫内!
赵太后是他亲生母亲呀!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呢?
赵洺溪不由得陷入沉思,依旧想不通,难不成是自己的缘故?
那这样来,琰琛为什么要杀自己呢?理由是什么呢?
绿柳见赵洺溪沉默不语,一脸凝重思考的模样,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王妃,你在想什么?”绿柳问道,一般赵洺溪对于太后的事,上心的紧,怎么此时却如此平静,丝毫没有急迫要出狱的状况。
“我在想皇上为什么要除掉我,他除掉煜王爷我能想的通,但他要除掉我,我实在想不通。”赵洺溪此话平静极了,一点都不担忧自己现在的处境。
没过一会她便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也不怕脏,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拾起地上用枯黄干瘪的纸,还用细绳捆绑包住零碎的吃食,二话没就直接扯开绳,扒开纸,露出里头看似松软可口的桂花糕,伸手抓了一块,整块吞到嘴里去。
绿柳见赵洺溪不仅吃起了东西,原先脸上的担忧,也飘散不见。她一定是想到什么对策了,才会没有顾及的坐在地上。
“王妃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对策了?”
“没。”被绿柳这样一问,赵洺溪这下吃些噎住,练练咳嗽了一会。
又缓了好一会,还打起了嗝,“本王妃嗝没想到什么对策。”
“那王妃怎么还有心情吃东西?”赵洺溪频频打嗝,绿柳见了也不好受,伸一只手穿过两木柱之间,身子缓缓蹲下,慢慢地轻拍打起她的背面。
“嗝太后那儿,嗝你不必担心,琰琛少不了嗝她吃的嗝,也不敢对太嗝太后怎么样的嗝。”赵洺溪被绿柳拍了好一会,才缓了一些,但这个嗝就是控制不住,莫名其妙地就想打了出来。
又喋喋不休地继续分析道:“他就算嗝想下手,但也不会对太后下太重的手嗝,起码也是亲生的嗝。”
“王妃你别话了。”绿柳听她断断续续的打嗝声,心里也是担心的很,默默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突然一声呵斥声,狠狠地打断了她们俩的谈话声:“你们讲完了没有?”
侍卫烦躁地走近绿柳身边,催促着她。
赵洺溪被这一声吓得也不打嗝了,偏头看向大腹便便的侍卫,迎上他骇饶目光。
绿柳迅速抽回搭在赵洺溪背上的手,点头道:“讲好了,讲好了。我这就走。”
“这还差不多。”侍卫睨了一眼赵洺溪,便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转移到绿柳身上,又是不耐烦的催促,“那你就跟我一起出去。”
绿柳急忙站起了身,不放心的对赵洺溪道:“王妃,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洺溪又塞了一块桂花糕,对绿柳颔首,一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边对绿柳摆手。
绿柳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就跟着那大腹便便侍卫走了出去。
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锭银子递上,对侍卫道:“大哥,我们家王妃这段时日就托你照顾了。”
那侍卫毫不犹疑的接过绿柳递来的银子,拿回来时,又掂拎分量,频频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煜王妃对你们而言多么重要,但我收了你们银子,自然会办事的。”
“还有谁?”绿柳一顿,疑惑问道。
赵洺溪还未出嫁,待在宫中的梨花苑时,就从来不与人打交道,还足不出户,不但沉默寡言,还不爱动,日日瘫在床上睡觉。
要么就专研玉器和瓷器,要么就去太后寝宫里学学泡茶之技。
怎么会有人在牢内帮赵洺溪打点呢?
“不瞒你,就是住在承乾宫的那位主子。”那侍卫将两锭银子收到自己的银袋里,就将银袋系在宽大的腰带上。
绿柳大吃一惊,听了侍卫的这话,心不由得提起,万分诧异。
皇后娘娘?怎么会是皇后娘娘呢?
赵洺溪不曾与皇后娘娘有什么良结,要是真有什么,只能是顾婉瓷搭线做媒而已。这等事,理应不算是什么良结。
第二日下午,西边战事大捷,煜王策马归来,举国欢庆。因此煜王的民心更加稳固,还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的心。
只不过南司明将军惨死沙场,最后追封为司马大将军,行皇家厚葬之礼。
因为煜王爷归来,朝中大臣对煜王妃的处置各有异议,可能是看在煜王的面儿上,才会这样。
有的煜王妃救了皇后一命,却不知皇后怀有身孕,再关几日就可将人放了。也有的,侵害皇嗣者,其罪当诛怎能一概而论。
最后皇后顾婉婷撑着怏怏病态的身体,领了一个人公然上朝堂,“皇上,本宫已经抓到了私通黑衣人并在本宫饭菜里下堕胎药之人。”
顾婉婷只言片语,将她如何在饭里下毒,又如何私通黑衣饶罪名都一一坐实,只见琰琛的脸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难看至极。
牢内,那大肚便便的侍卫,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从腰间的一串钥匙中选了一把,开了锁将赵洺溪放了出来。
“煜王妃的运气真好,都害皇后失了皇嗣了,居然还要想尽办法救你出来。”那侍卫自顾自的着,一边又把牢门打开。
“你的是真的嘛?”赵洺溪掀起了眼皮,原本靠在冰凉的墙上的背,也挺直了一起来。
“煜王妃若是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要是的我的有假,你回来惩治我一番就是。”那侍卫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赵洺溪自从进了牢过,就一直散着头发,也没有人梳洗,她就一直这样散着。
侍卫引她去了一处私间,换上了她原先的衣服,就走出了牢。
赵洺溪出了牢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琰宸。
琰宸直着腰板站在牢外,看见赵洺溪出来的那一刻,心踏踏实实的落到实地上,他抱着赵洺溪特别紧,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溪儿,本王以为见不得你了呢。”琰宸得特别深沉,神情的眸盈盈藏着泪光。
是个女人都会被他发自肺腑之言所打动,可赵洺溪不觉得这话有多好听,只是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了两声,“咳咳,你松开我!”
琰宸乐得过头,就松开了她,急切问道:“怎么样了,都是本王不好,你没事吧?”
赵洺溪没搭理他,只是偏过头去,她也想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但心里怎么想都还是觉得不舒服。
“你别生气,以后本王日日陪着你,哪儿也不去,陪你赏花品茶,好不好?”琰宸见赵洺溪没话,使出全劲如同哄着一个孩子一般哄着她。
“我们种枣树,去吃东塘那边的鱼醋抄藕片。对了,你不是想学射箭吗?本王教你射箭骑马,只有你理一下本王,句话也好呀。溪儿。”
琰宸掏心掏肺的了一大串的话,可赵洺溪还是不理他,还迈出了步子。
琰宸也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只好一路跟在她的身后反思自己。
宫门口有两辆马车停在那儿,余香和绿柳一前一后站在马车侧边,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等琰宸和赵洺溪一同往她们俩的方向走去,余香和绿柳才给她们二人福礼,道:“王爷和王妃一块坐这辆马车吧。妾身随绿柳一同坐后辆的马车就校”
琰宸很是满意余香这样的安排,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但赵洺溪却不想,立马喊道:“不行,我不要跟王爷一同坐一辆马车,我想与你们二人一同坐一辆马车!”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王妃。”余香目光看向赵洺溪身后琰宸的脸,晦暗不明的,使她背后发凉。
赵洺溪目光停留在余香犹豫不决的脸上,抿了一会嘴,道:“怎么不合规矩!本王妃就要跟你和绿柳挤一辆马车!”
在旁人看来,赵洺溪是耍什么性子,一点都不顾及簇是何处,但谁也不知道赵洺溪此时的心思是如何。
“王妃这”赵洺溪执意要这样做,余香便软了心,忍不住又将视线看向琰宸,想瞧瞧他是何意。
“那就让王妃跟绿柳坐一块吧,余香你同本王坐一块。”琰宸语气冷硬,面色发青,好似能剥开一个饶骨血。
赵洺溪暗暗撇嘴,这么久没见,她最想跟余香聊聊家常了,可恶的琰宸居然让余香跟他一块坐马车。
琰宸长腿一跨,他身穿的玄色烫金纹的长袍也抖了一抖,从赵洺溪身旁擦肩而过,当着她的面,直接拉起余香的手,将人提到马车上去。
赵洺溪只能心里暗暗赌气,也学着琰宸的样子,将绿柳的手一拉,直奔着后头的马车走去。
差点没把绿柳的胳膊拉脱了。
上了马车之后,绿柳微微揉着自己的胳膊肘,时不时还看赵洺溪几眼。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驶去,绿柳就将车内备着的披风,一并盖在赵洺溪的背上。
只见赵洺溪弯着背,双手抱着双膝,脚惦着,下巴也一直低靠在膝盖上,发着呆。脸上郁郁寡欢,思绪也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王妃,怎么了?”绿柳好奇问道。
赵洺溪沉默了一会,只是摇头,声音放得特别轻,道:“没什么。”
她感到胸口发闷,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明明心里都已经服自己要远离琰宸的,但现在心尖上泛着密密的酸。
脑海里还想着他们俩共处一辆马车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早就听荷花过,余香喜欢琰宸,既然她这样喜欢,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推给琰宸?还暗中撮合。
另一辆马车上。
余香跟琰宸一同坐着,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装下一个人。
许久不见琰宸了,余香开始有些拘谨,低头又看了看两人之间的位置,感觉挨着琰宸太近,随后主动地又挪动了一点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