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洺溪心里很是感激琰宸出面救了自己,但心底还是有种不上来的不舒服,是他太冷酷无情了,对谁都一样无情。
杨府三公子断了一只胳膊已经够惨了,后来还没六,也没有兄弟帮他。他都这样了,琰宸也不肯给别人一条活路。
虽杨府三公子罪有应得,但他付出的代价也过于大了些。
“算了吧,把他胳膊接回去吧,他挺惨的。”赵洺溪主动挽起琰宸的袖子幅度的晃了晃。
“好,听王妃的。”琰宸完话,就抿嘴看向倒在地上求饶的人,“王妃心善,饶了你一命,下次要是被本王撞见,可不是卸一只胳膊那么简单了。”
他按赵洺溪的,把杨府三公子的胳膊给接了回去。随后起身挽起赵洺溪的手,对绿柳道:“你回王府吧,本王陪煜王妃一同进宫,给皇后道谢。”
“诺。”
绿楼将手上的锦盒递给琰宸,他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却没有接。
“不必了,本王叫吴楠送礼过去了,这锦盒还是留着吧。”
琰宸完翻身就骑在马上,抓着赵洺溪的胳膊,连同她一起坐在马背上,就策马扬鞭朝宫门口的方向奔去。
绿柳看得傻眼,众人也跪麻了,直到两人跑了十几里远,才敢起身揉揉自己的膝盖。
这一路上赵洺溪思绪还停留在杨府三公子断胳膊的这事儿上,怎么一下子就跟琰宸坐上同匹马上,等下是不是还要一同进宫?
“冷吗?溪儿。”琰宸的声音低哑,蛊惑人心。
“不冷。”赵洺溪摇头。
琰宸就圈着他,拢了拢她身上挂着的衣袍,耳畔的风簌簌的吹过。
“以后本王保护你,你好好做煜王妃,别不理本王,别惹本王生气了,好不好?”
赵洺溪没话,心情特别复杂。她开始动摇了,她想答应,可是又不能答应。
看琰宸对她的态度,应该是知道妹妹对自己来特别的重要,她确实不能凭妹妹的片面之词去误解他。
因为妹妹的死因,一定是有别的漏洞的!她一定要查出来,如果到时候查出来琰宸真的是杀害妹妹的真凶,那她也绝不会心软。
还有一点是,她囚禁于各种不同“牢笼”之中多年,自然会向往自由,向往四面墙外的世界。
为妹妹报仇之后,她一定要走,最好能带上余香一起。可能余香不会跟她去吧,因为她要守着煜王府,也可能是要守着琰宸吧。
“溪儿,你怎么不话?”琰宸抱着她,紧了几分。
赵洺溪一时想得入迷,就没接他的话,自然也就忘记了他刚刚问了些什么。
“煜王爷,我…”赵洺溪半没憋出一句话来。
琰宸拉了拉缰绳,马就停了。赵洺溪一抬头看,此时已经到了宫门口。
琰宸也没等赵洺溪回话,人就翻下了马,一手拽着缰绳,一手伸向赵洺溪。
赵洺溪不善马术,也怕坠马。很不愿意地将两只手给琰宸。他直接靠一只手的力量将赵洺溪抱下马来。
“谢谢王爷。”赵洺溪下马之后,有意跟他保持距离,挪了两步远。
“我们俩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启禀王爷,这是礼数。”赵洺溪特意咬重了“礼数”二字,她确实是有意要跟琰宸保持距离。
“你今日午时,凶本王的那股劲呢?打本王的那股力量呢?”琰宸一把抓起赵洺溪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赵洺溪被他用力一带,就生扑进他的怀里,她迎上他的目光,紧紧抿着唇不出半句话来。
“本王问你话呢!赵洺溪!”琰宸此时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一直无动于衷!为什么她要讨厌他,远离他!
不行,这绝对不能允许!
“煜王爷,这是宫门口。自然要知些礼数,臣妾不想丢煜王府的脸。”赵洺溪动了动嘴,本想伸手推开他,但是一想到他跟个石头似的,怎么也推不开,于是放下了手,打消了这个打算。
“好,很好。原来王妃跟本王在外亲热就算是丢了煜王府的脸?”琰宸松开了她的手,“既然王妃这么注重煜王府在外的颜面的话,那本王也就成全王妃。”
他冷冷的撂下这句话,率先走进了宫里,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进来,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赵洺溪盯着琰宸的背影很久,才缓过神来,一路跑,紧紧的跟了上去。
琰宸走得特别快,去承乾宫的这路上,赵洺溪连走带跑的。她是一点也不害怕,琰宸会对她怎么样,不上为什么,反正在宫里他是有分寸,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承乾宫有特别好看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散着五彩的光。高高挂置的牌匾有种肃立之福
琰宸很少涉足后宫,所以他到承乾宫的大门口,就停下了步子。赵洺溪一路只注意自己的脚下,根本没注意琰宸已经停了脚步。
于是一时没注意赵洺溪的大脑门就撞上了琰宸结实的后背,只听前头的人冷冰冰的了句:“王妃改变主意,又想跟本王亲热了?”
谁想跟你亲热了!想得真美!
赵洺溪揉着自己被撞得发疼的脑壳,正要反驳些什么,就听琰宸又:“吴楠已经把礼品送进去了,你人进去就行,本王就不进去了,在太信宫等你。”
太信宫是个很偏远,很偏远的宫。是以前琰宸很的时候住的宫殿。
自琰宸生母白淑仪死后,太信宫就只剩琰宸了,后来先皇纳了新的妃子万贵人,就把琰宸托给万贵人抚养。万贵人最后是被别的人害死了,但万贵人死的那,琰宸已经在外从了军。
也没有为万贵人查明死因,宫里明眼人都知道先皇有意掩盖万贵饶死因,所以也没人去查。
良久,赵洺溪才对琰宸回答道:“好。”
琰宸转身就走了,他走得很干脆,也没回头看赵洺溪一眼。
而赵洺溪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琰宸的背影,直到他走远后,才挪动了脚。
进了承乾宫,赵洺溪看见坐在美人榻上连连咳嗽的皇后娘娘。
自从皇后娘娘没了孩子之后身子越来越差,以前的她素净的柔美,如今的她却有种不出的病态美。
承乾宫的药膳味也很重,特别呛鼻。整个宫里的门窗紧闭着,味儿一点都散不出去。
赵洺溪蹙紧了眉头,走到顾婉瓷的跟前,福了一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只见皇后娘娘扶了扶手,让赵洺溪起身。
“煜王妃今日要来本宫的承乾宫,也没有人通知本宫一声。要是早些知道,本宫就让人散了散承乾宫的味儿,莫要熏到煜王妃才好。”皇后娘娘完话,又咳嗽了几声。
顾婉婷给高月使了个眼神,高月会意后无动于衷,她急切道:“还不快去将宫里的窗子打开,透透风。”
“柳太医,皇后娘娘不能受风,奴婢要听柳太医的话,不能再让皇后娘娘的身子有一点损害。”高月这话时,眼还时不时地看向赵洺溪。
“本宫是你的主子还是柳太医是你的主子?”顾婉瓷气急了,腰板都直了些。
接着又是一阵咳嗽,赵洺溪有种前所未有的担忧感,她眉眼焦灼地看着顾婉瓷,立马上前给她拍背,“算了算了,皇后娘娘别开窗了,洺溪还能忍着些。”
缓了好一会,顾婉婷才回应道:“是本宫教导无方,高月,还不快去端些糕点给煜王妃。”
高月没敢多些什么,瞅了赵洺溪的背一眼,立马就走出了承乾宫。
赵洺溪又给皇后娘娘倒了杯水,问道:“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救我?都是我害你变成了这样。”
顾婉婷接过赵洺溪手中的茶水,摇了摇头,“并非是本宫想要救你,是本宫想救皇上,而你只要知道,这下谁都会伤你,但只有煜王不会。”
这下谁都会伤你,但只有煜王不会。
这话灼灼烧进赵洺溪的心里,如团火苗般,烧尽了对她对他的猜疑。
但赵洺溪没有着重的去问皇后娘娘后面的那段话,而是着轻避重的问她。
“皇上有什么可救的?”
顾婉婷苦笑,喝了一口茶水,“你不知道本宫还没嫁给皇上之前,何子瀚就对本宫很好,但本宫不喜欢他,后来嫁给太子,何子瀚来劫亲。本宫没跟他去,太子看在本宫的面儿上放过了他。太子待本宫很好,花灯节,元宵节,只要是个节日,他就会带本宫放一盏灯,那灯可亮了,是众灯中最亮的那个。”
赵洺溪听得入迷,也没插话,就静静的看着顾婉婷讲。
“太子还送了本宫一对白兔,他,公的是他,母的是我。最后那对白兔生了一窝子的兔崽,他就抱着我,什么时候也生一窝娃娃给他。他,男娃娃要像我,女娃娃要像他。如果男娃娃不像我,就会娶不到媳妇。”顾婉婷眼角泛泪,着着就哽咽了。
“然后呢?”赵洺溪拿起帕子想为她擦掉眼泪。
她只是接过,擦了擦脸,“然后他登上鳞位。他告诉本宫,本宫是他永远的皇后,也是唯一一个皇后,还问本宫开不开心。他本宫生下来的孩子,是琰国最尊贵的孩子,也是琰国最幸福的孩子。”
顾婉婷抚上自己的腹部,眼底又泛起了泪花。赵洺溪看着这场景,似乎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还在。
不知为何,她心底萌生出内疚感,如果她那不是推开顾婉婷,而是帮她挡一剑的话,顾婉婷的孩子就能活下来了。
“本宫不想他成为琰国最尊贵的孩子,本宫只想他能活下来,不幸福也没关系,不受宠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活下来,本宫就去学刺绣,给他做衣裳,本宫还想学厨艺,为他做膳食。”
顾婉瓷的声情并茂,让赵洺溪都能憧憬到孩子生下来长得是何模样,一定跟皇后娘娘很像吧,如果长得像琰琛,那一定亏大了。
赵洺溪喉咙滚动,两只手胡乱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忍不住宽慰道:“皇后娘娘别担心,你以后跟皇上还会有孩子的。一群的孩子,他们一定会是琰国最幸福的孩子。”
“本宫累了,不想再跟皇上有什么牵扯了。就算有,那就好好当琰国的皇后吧,好好做顾家的女儿。”顾婉婷累得躺了下来。
赵洺溪为顾婉婷整了整白毛圆毯,让她能好睡一些。
到底,皇后娘娘了这么一大串的话,也没为什么要救皇上。
在赵洺溪看来,琰琛是琰国皇帝,煜王势力再大,也不会夺了琰琛皇位,就算要夺,琰琛还能坐到现在?
琰琛派人刺杀琰宸,那也是自断其路,若是以后琰宸真死了,琰琛的皇位才是真正的不保。
高月此时端着一碗酥容糕放在案上,然后就立在一侧,等着顾婉婷的吩咐。
顾婉婷斜睨了高月一眼,又吩咐道:“去把淑妃娘娘给本宫的送子观音拿来。”
高月颔首,就去拿。
赵洺溪很不明白皇后娘娘此举作为,“送子观音?”
“嗯,你跟煜王成亲也有段时日了,也是该到为皇室添子孙的时候了。不然太后娘娘哪儿,煜王妃该怎么交代呢?”顾婉婷拉起赵洺溪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不急吧。”赵洺溪一下摸不着头脑了,赵太后着急那是应该的,皇后娘娘着急却有些奇怪了。
“怎么可能会不急,煜王娶了这么多妾室,膝下无子,惹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那皇上也不是膝下无子,怎么不见得他被人笑话呢?”赵洺溪反驳道。
“皇上膝下无子,是他不想让妃子把孩子生下来,他只想跟本宫有第一个孩子。”顾婉婷自嘲道,在外人看来琰琛特别的痴情,对皇后也是一心一意。
可当中只有顾婉婷知道,琰琛心底藏着什么,他不需要子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最怕子嗣夺取他的位置。